新安城對于眉娘來說自然不陌生,當初不說是一間房一間房造出來的也差不多。
眼看當初打造的空城如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還有很多人擺攤做生意,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
眉娘向帶他們過城的守衛詢問了,隻要有足夠的錢,他們可以稍做停留買些東西。
眉娘給這隊守衛的頭領塞了兩塊銀子,頭領很滿意地承諾讓她随便看,甚至還暗示若她想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眉娘謝過,隻是村民若是不能留下來,她留下來也沒有意義,而讓村民留下來每人就得交上三百斤糧,光是看他們車子的裝載能力也沒那麽多,她又不能憑空把糧變出來。
之後眉娘這些人就在各個攤子前轉開了,眉娘還給李氏、何氏、月娘等人也都塞了袋錢,有銅闆也有銀子,看中的東西覺得不貴都可以買。
蘇煥宇眼巴巴地瞧了半天,把大羊羔拿胳膊夾着,也向眉娘怯怯地伸出手,眉娘好笑地看看他,也給他塞了一袋,樂的蘇煥宇夾着大羊羔就沖進采購大軍裏。
眉娘笑着搖搖頭,這娃跟着他們其實也滿好的,不用面對家庭問題時他的心理也沒多麽扭曲。
而且相處下來,她對蘇煥宇也不覺得讨厭,就是個從小在扭曲家庭裏長大,性格也越來越扭曲的孩子,一旦在正常人群裏過的久了,性格也被闆正回來。
别人都開始采買工作,眉娘也不能落于人後,如今她的空間裏什麽也不缺,可她就是喜歡這種面對面買賣的感覺,還有那麽一點想要淘寶的心情。
而且,可以通過購物時的輕松氛圍讓家人減輕一些災年及逃亡所帶來的壓力,她還是很注重家人的心理健康。
眉娘的心情大好,可以說這些人都是因眉娘的空間而活下來的,雖然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還都是面黃肌瘦、營養不良,可畢竟他們都艱難地活了下來,隻要熬過了災年,日子總會一天好過一天。
對于新安城主收取入城費這件事眉娘和江楚夜也沒什麽意見,城裏人口越來越多,收留太多的人隻會讓他們留下來的糧食越來越緊張,未必夠吃到今年的收成下來,與其讓滿城人跟着餓死,也隻能狠下心拒絕一部分。
眉娘和江楚夜對視一眼,城主做的還不錯,過去後不妨給他留些糧食。
轉了許多的攤子,眉娘買了一堆東西,每樣東西又都不貴,至少比平常年間便宜很多,還有很多隻要一點點糧食就能換到的。
眉娘搖頭,她不是心疼那點糧食,隻是一旦她真拿了糧食出來換東西,說不定就會被什麽人盯上。
如今這世道有錢的人不一定危險,有糧的人卻絕對危險,雖然他們人多,可也不乏铤而走險的人,她并不想太過張揚。
李氏、何氏也買了不少東西,如今家裏不缺錢了,她們花起錢也不會太小家子氣,隻是買的東西真是又便宜又好,還都是挺實用的,比起月娘買了一堆簪花手帕之類的可要強的多。
蘇煥宇這娃大概是沒親自買過什麽東西,看什麽都新鮮,看什麽都想買,好在有月娘在旁,那些沒用的東西都沒讓他買,最後,蘇煥宇那袋錢也都換成了玉镯子、銀簪子這樣的東西。
雖然東西沒一樣是他用得上的,可買東西那種很豪邁的心情還是讓蘇煥宇笑的合不攏嘴,看的眉娘嘴角直抽,這娃就是享受買東西的樂趣啊。
江楚夜一直牽着眉娘的手,怕她在人群裏走散了,其實這樣完全沒有必要,每人身後都是平均五個守衛跟着,想走散也沒可能啊。
眉娘給每人發錢時已經提醒過他們,多少給跟着的守衛一點賄賂,哪怕不多也不能讓人跟在後面翻白眼,她可不期望給頭領的那兩塊銀子他會分給手下。
得了錢的守衛們也都樂呵呵地跟在後面沒怨言,相對來說倒成了他們的保護傘,就算有人見這群肥羊想要打劫也不敢動手。
逛着逛着,就逛到一座人工湖邊,眉娘可不記得當初建城時她們有考慮過城内風光這種問題,完全是規模樣式出品,便于管理爲上。
這時一見小湖及小湖邊的翠柳嬌花,還真是讓人心情舒暢了。
在湖邊圍着許多賞花賞景賞魚的人,湖面上還泛着幾隻小舟,這邊的人就沒有之前見的那些人那般神容憔悴,相反還一個個精神抖擻,衣着也很是光鮮。
所以說,不管到什麽時候都不乏有錢人和過的安逸的人。
眉娘在湖邊站了一會兒,湖面上吹來的微風很是惬意迷人,耳邊是絲竹聲聲,眉娘甚至生出留下來的念頭。
江楚夜也似乎很喜歡這裏,攬着眉娘的肩頭道:“這裏……很不錯!”
眉娘笑笑,可再不錯也不是她最後的落腳點,不把一切都扼殺在搖籃裏,他們除了永遠躲在空間裏,或者是遠離人群,否則不會有真正的安逸生活。
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不知多少次的屠村行動在等着他們。
眉娘整整被風拂亂的衣襟,剛想說‘可以走了’,耳邊響起陣陣熟悉又陌生的曲調。
熟悉是因爲這首曲子的旋律眉娘曾經聽過很多遍,陌生則是因爲這首曲子演奏的樂器不是她曾經聽過的而是古筝。
清揚缥缈的歌聲伴着古筝的叮咚,随着曲調一點點敲擊在眉娘的心上,她被塵封的記憶也開始泛濫,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都好像就在昨日,感染在她的心上,眉娘眼睛一酸淚水便滑落了。
隻是因爲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顔
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甯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面改變
甯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
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眉娘順着歌聲飄來的方向望去,湖心亭上白衣缥缈、曲聲空靈,将歌聲中的孤單深深地敲擊在眉娘的心上。
即使曾經的過往沒有什麽值得她留念,可還是有美好的日子讓她懷念,雖然這裏的生活讓她很滿足,可從前她也有舍不得的親人和朋友,還有很多人會因爲她的死而傷心、難過,這些都不是有了如今的親人和愛人就能忘掉的。
曾經在夜深人靜之時,前世的她會思念起過世的母親,伴着歌聲每每都會哭到淚水沾濕枕頭,如今怎樣都沒想到會在這樣完全沒想到會再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突然就被歌聲觸動了她最脆弱的神經。
淚水滾滾而落,穿越而來後的種種壓力竟像是找到宣洩口似的發洩出來。
眉娘越哭越傷心,可把江楚夜吓壞了,他不明白眉娘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哭了,見眉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江楚夜不知所措地把她擁在懷裏,慌手慌腳地給她拍背,就怕她會哭背過氣去。
眉娘哭了一陣,情緒就緩和下來,她也不是有多難過,隻是一直以來壓力太大,她又都挺了下來,再不找個突破口,真怕把自己逼瘋了。
哭過之後人也就輕松了,心也更加堅強。
看到江楚夜和親人們擔憂的焦急表情和關心的詢問,眉娘不好意思地笑笑,哭的桃似的雙眼秋水蕩漾,卻讓人松了口氣。
江大伯闆起臉,照江楚夜頭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咋把眉丫頭給惹哭的?”
江楚夜好不冤枉,卻又不知怎麽辯解,也是,好好的兩人逛街,眉娘突然就哭了起來,不是他惹的誰相信?
看江楚夜那憋屈又擔心的表情,眉娘‘噗嗤’一聲笑出來,也不爲江楚夜解釋,反正她也沒找到借口解釋她爲何哭,不如就讓他背背黑鍋,反正他嘴那麽笨辯解都辯解不清楚,而且他也沒辯解的意思。
衆人見眉娘沒事了,也就繼續散開采購,小兩口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誰還沒年輕過呢。
眉娘人是輕松過來了,可她并沒有真的松懈,那首歌她熟悉,卻不是這裏的人應該會唱的,那麽隻有兩個可能:
一、唱歌之人和她一樣是穿越來的。
二、教這人唱歌之人和她一樣是穿越來的。
不管是哪個可能,目标都直指那位被劃分爲危險人物的國師。
眉娘低聲問江楚夜:“唱歌那人你見過沒有?”
江楚夜凝眸而望,聽眉娘問了他還能不懂眉娘是爲啥哭的?雖然他覺得歌挺好聽,聽了也有那麽點淡淡的别樣情緒,可怎麽也不至于就哭了吧。
所以,能讓眉娘哭的就是唱歌的人?
江楚夜兇狠狠地望過去,正好與那人視線相對,噼裏啪啦的電光炸開,看的眉娘面部肌肉直抽,她隻是讓江楚夜看看那人是國師不,咋就對上了呢?
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們要低調啊好不好。
眉娘在江楚夜的腰上掐了一把,江楚夜悶哼一聲收回視線,眉娘瞪眼,“看清楚沒?”
“沒見過。”目光卻依然死死地往湖心亭上看。
眉娘沒好氣地又擰了一把,江楚夜這才注意到眉娘在瞪他,也沒好氣地道:“真……沒見過!你喜歡……這樣的?”
眉娘又白了江楚夜一眼,他都想到哪兒去了。
眉頭皺在一起,江楚夜是暗中見過國師的吧,可他都說沒見過,那這人就不是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