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方就不同了,爲了保住活命的糧食都得拼命,勝算在哪邊還不好說。
既然這樣,他幹嗎還要一定沖上去被削?
田大牛也是見過世面的,眉娘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那就是給他留面子,雖然對方也是不想讓鄉親父老跟着送死,但這樣的結果不可謂不好。
田大牛貌似爽朗地哈哈大笑,“妹子此言有理,俺就認了妹子當俺親妹子一樣了。”
眉娘白了他一眼,想當她哥,他也配!
示意身後的人讓開一條路,眉娘做了個請的手勢,田大牛還想套套近乎,無奈眉娘兩眼望天,江楚夜冷刀子不停地甩。
田大牛尴尬地摸摸鼻子,帶人走了。
望着田大牛等人消失的方向,眉娘和江楚夜若有所思。
田大牛他們的方向也是向新安城而去,顯然她和他們有着共同的目标,而同樣抱着這樣目的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不說新安城能不能接納下這麽多的人,就是有田大牛在眉娘也不能放心地把跟着她逃出來的村民們送到田大牛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是亂世,新安城的城主是否是個好官還兩說着,就算是好官在眼皮子底下幾萬人口,一時疏忽就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眉娘決定還是同村民們商量一下去向再說,她是可以把自己家的人都放在空間裏,别人呢?
人多了空間的秘密不敢說就不會暴露,她不可能冒這個險,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給這些相信自己的村民找一個安穩些的生存環境。
眉娘把去不去新安城的決定權交給了那些村民,一小半村民選擇跟着眉娘走,再找個可以投奔的地方,這些村民主要是寶河村的人。
另一多半都認爲田大牛再牛,牛了城也得聽城主的,再說和他有恩怨的是眉娘,這麽多的村民他還能都記得誰是誰再報複?與其奔着不知明天的遠方去找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不如就去新安城。
眉娘也沒強留,誰也沒有義務護着誰到最後,同樣誰也沒必要聽誰的命令,既然這些人願意走,她也舉雙手贊成,跟着她的人少了再到下一個城被拒之城外的機率也就小很多。
那一部分要走的村民變爲一隊,向新安城的方向走去,眉娘則帶着寶河村的村民還有一部分願意跟着眉娘繼續上路的村民一起向下一個新城走去。
由建安城往南再走二百多裏就是墉城,怕遇上官兵不敢走大路,山路又艱險異常,首先就要通過曾經塌方的夾山坳,想從山上爬過去基本是沒可能。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隻能從新安城繞路往西,雖然西邊打仗,可那邊還有個新嶽城,因戰争原因那裏地廣人稀,隻要蒼間國最後一道防線棘海關不被攻破新嶽城都是安全的。
眉娘和江楚夜對這樣的決定都有些憂心,可見村民們态度堅決,眉娘說了幾句也沒什麽用處,最後隻能這樣了。
隻要把人送過去,今後的一切就不用她來操心。
對于那些消失掉的殘兵俘虜們,村民們都沒深究,當時都在看田大牛等人了,大概是逃掉了吧,隻有被砸死的那幾個還是給埋了,不然再發生瘟疫可不是小事。
整頓過後點齊人數,繼續上路,目标新嶽城,這次再出發,算上雲家人隊伍也不過三百多人。
陳氏自從小陳氏跟田大牛走後,看大陳氏越發不順眼,一路上罵罵咧咧地不時拿大陳氏出氣,大陳氏都一一忍着,誰讓自己沒有一個有本事的小叔子。
陳氏罵了的口幹舌燥,偏偏大陳氏不如小陳氏圓滑,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最後連罵也懶得罵了。
眉娘都聽在耳中也沒阻止,對她來說這一家姐妹三個差不多都是一路貨色,相比大陳氏、小陳氏來說,陳氏還算有點人情味,至少當姐妹倆來投奔時家裏沒吃的也沒把人給趕出去。
若是位置互換一下,陳氏家裏吃不上飯了,去投奔大陳氏和小陳氏,八成門都不能讓進。
因新安城在去新嶽城的路上,想去新嶽城操近路就要從新安城裏經過,不然爬山越嶺至少要多上五天的路程,這五天裏又不敢保會發生什麽事。
最後,這一行人還是決定進新安城一趟,好在新安城還是容許路人通行,隻是要收取一定的過路費,這些對于眉娘和江楚夜來說都不算什麽,隻要用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兒。
在離新安城還有五裏路的位置,找了個有水的地方隊伍停下來,做了頓還算豐盛的午飯,也不管是不是寶河村的人了,飽滿的大米管夠吃,還特意殺了五隻雞炖了,雖然對于三百來人這五隻雞還不夠塞牙縫,也還是讓那些許久沒聞過肉味的人感動的要落淚。
再嚼着鹹脆的鹹菜,這一頓吃的無比盡興,吃飽後又灌足的涼水,這才繼續向新安城進發。
眉娘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新安城外再遇應該進城的田大牛等人,同時見到的還有那些不願跟眉娘等人繼續走而先行一步的村民,黑壓壓地堵在城門前。
在遠處還有更多的難民一堆一堆地聚在一起,不知是哪裏來的,顯然也是進不去城守在外面的。
在見到眉娘等人時,那些先行一步的村民都笑的很尴尬,想過來又不好意思,眉娘也假裝沒看到,既然他們選擇了分開就沒有再回來的道理。
田大牛正陪着笑臉跟城門的守軍套近乎,不說是孫子樣也差不多少,守軍就是不停地搖頭,說什麽也不讓這些人進城。
眉娘讓崇志鏡和二丫過去問問怎麽回事,按說他們走的早很多,眉娘這些人又在半路上吃了頓飯,這些人就算再慢也該進城了才是,咋還在城門這磨蹭呢?
沒多久崇志鏡和二丫回來,原來想要住進城裏是要收取進城費的,每人三百斤糧。進城後城裏也發放一頓食物,而這些食物也僅僅是保證住在城裏的人不被餓死,想要吃飽根本不可能。
先前來的這些人除了是爲了逃避屠村之外,更多的是真吃不上飯,到新安城這裏多是想要碰碰運氣,萬一城主心腸好留下他們也不用等着餓死。
這樣的人别說每人三百斤糧,就是三斤糧他們也拿不出來,而能拿出三百斤糧的也不一定就要逃到新安城裏。
好在崇志鏡打聽來的消息,進城每人交三百斤糧,過路的就沒這麽苛刻,隻要每人收取一兩銀子。
當然,也不要指望在城裏逗留,爲了防止有人以此爲由混進城裏,每次通過的人不能超二十人,還要由百人的軍兵看守。
眉娘算了一下,一人一兩銀子,他們有三百多人,也就是三百多兩銀子,這在往年可是要比每人三百斤糧貴上很多,隻是如今新糧還沒收成,舊糧大多吃光,糧食還是比銀子更珍貴。
三百多兩銀子對别人來說是筆不小的數目,對眉娘來說隻是小意思,讓崇志鏡在守衛那裏交了銀子,然後分批過城。
田大牛見眉娘出手如此大方,看的無比眼熱,想要跟着混進城被兩名守衛拿刀架在脖子上,再橫他也不敢放肆了。
而小陳氏之前還得意洋洋地以爲抱上在田大牛的粗腿,可沒想到轉眼會是這樣的結果,早知如此,她甯願跟在陳氏後面繼續被陳氏呼來喝去也不想在城外被太陽曬。
而且田大牛這邊明顯糧食不夠,眼看太陽都要向西沉了,還沒半點要竈飯的意思。
小陳氏後悔了,可她又沒膽子當着田大牛的面跑過去找陳氏求情,田大牛瞪起眼睛真殺了她也沒人敢攔。
眼看陳氏跟着眉娘等人就要進城了,她并不知道眉娘帶的這支隊伍是要穿城而過,而不是住進城裏,反正能夠進城對于她的吸引力絕對是巨大的。
“娘,就怨你,非要跟田大牛走,你看人家蘇公子他們都進城了,不管嘛,俺也要進城,俺要跟蘇公子在一起。”
田妮扯着小陳氏的胳膊埋怨,小陳氏又何嘗不想跟着進城?
原本就動搖的心被田妮一說也顧不得害怕,卷起她的小包,帶着兒女和男人就撲了上去,“二姐,求求你,帶俺們一起進城吧,俺知道錯了,求求你了,不看在俺的面上也要看在死去爹娘的份上啊,不看在死去爹娘的份上,你就看看你可憐的外甥吧……”
“二姨,你就帶上俺們吧,俺們什麽也不争,隻求能進城吃上一口飯。”田妮也跟着小陳氏一起喊。
後面的田旺也悶聲悶氣地叫着月娘,可是沒人理會他們一家子。
陳氏頭也不回,後背挺的直直的,那些數着人數的守衛喊道:“排隊排隊,每次二十人,不可多了。”
小陳氏被攔住,眼看陳氏的背影消失,有很多原本離開眉娘隊伍想要進新安城的人也擠過來,都在想或許他們也能跟着小陳氏後面混進城。
眉娘和崇志鏡等人是最後進城的,小陳氏一家也跟在最後面,守衛數着人數,“不對,多四個,還差四兩銀子。”
眉娘嫣然一笑,“守衛大哥,這四個不是俺們一起的。”
守衛上來八個不由分說,一邊兩個把小陳氏一家架起來,狠狠地扔的遠遠的,“再有下次,殺!”
那些觀望的村民一縮脖子,乖乖地回到原處,沒誰再敢上前。
小陳氏傻眼了,她不想忍饑挨餓,也不想在城外幕天席地地喂蚊子,她更不想被田大牛用那種陰毒的目光盯着。
可再說什麽都晚了,那些人都進了城,她沒銀子也沒糧,根本就進不去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