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勾勾唇,眼神裏帶了同情與憐憫,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利,紮在蘇煥宇的心上,
“你是認爲我和你表哥蠢呢,還是認爲太子和你一樣蠢?你認爲太子真就全心信任你,信任到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你這個籃子裏?”
眉娘的嘲笑挂在唇邊,這娃太自以爲是了,該打擊的時候一定要徹底打擊,不然他不會認識到自己到底錯的有多離譜。
“還有,你要記得若是沒了蘇家,你和江家人什麽都不是,楚夜哥哥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更不是你什麽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嫂。”
眉娘冷笑着吐出殘忍的事實,将蘇煥宇最後的一點渴望和堅持瞬間擊垮。
殘忍嗎?或許吧!可她不會聖母到原諒出賣設計自己的人,如果不是他們先發現了蘇煥宇的不同,是不是就要等着太子的人來收割她和家人的生命?
蘇煥宇不是孩子,他既然敢做,就要敢于承擔他做下的事的後果。
眉娘進到江楚夜和雲軒的房間時,江楚夜和雲軒正坐在屋子裏的桌邊,一人占據一邊,默默無語地皺着眉。
見眉娘進屋,雲軒才歎口氣,“妹,别氣,有事還有哥抗着呢。”
房子就這麽大,他們說話時不但沒防着誰,甚至不時還吼上兩聲,在屋子裏的人差不多都能聽清。
好在喜娘一家見江楚夜和眉娘夾着蘇煥宇出去時,怕蘇煥宇吃虧,已經跑去雲家求救了,這時家裏隻有江楚夜、雲軒、眉娘、二丫和在房裏沒出來的月娘。
雖說月娘面對雲老二一家時會有些小沖動,卻是個懂事的姑娘,待會兒和她說說,想必她也不會往外說。
眉娘朝雲軒笑笑,心裏的陰霾一瞬間被暖暖的親情填滿,雖然隻是一句寬心的話,卻讓眉娘記下雲軒所有的好,有這樣不論危險就敢擋在自己前面的哥哥,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再說,她還有空間,裏面數不清的野獸軍團也不是白給的,就算太子等人真敢來打她的主意,想必來的容易,想走就難了。
既然有充足的實力,若是太子真敢不開眼地找上她,她也不介意直接殺上京城,把他皇帝老爹一塊廢了。
從來沒有過的想法躍于腦中,眉娘眼前一亮,“哥,你想不想當皇上?要不你也過把皇帝瘾吧?就封俺當個長公主就行。”
雲軒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他是知道妹子的能力,可當皇上……這哪是他一個小民敢想的?就算把他放在那個位置上,他也沒有治理一個國家的能力啊。
瞧瞧師父,“要說當皇上,俺還是覺得師父更适合。”
眉娘當時就搖頭,“當皇上要三宮六院,你想你妹子守活寡嗎?”
江楚夜黑線,瞪了眉娘一眼才緩緩道:“有一人……足矣!”
說完,臉紅了。
眉娘心裏甜,臉上更甜,這可是江楚夜的保證啊,雖然時機有點不對,卻是他對自己的心意,哪能不讓她翹起小尾巴?
雲軒撇撇嘴,這兩人是當他不存在嗎?咳了聲,“爲兄認爲,當今之計是防備太子的人,至于誰當皇上倒在其次。”
三人一番商量,都覺得這場大雪很好地阻礙了太子行動的腳步,爲他們赢來了時間,至于下一步如何做,還是要先查查太子的目的再說。
好在如今到處都是大雪,敵人行動不便,他們有飛毯在卻沒這個顧慮,隻是飛毯隻能夜間使用倒是有些不便。
到了這時候他們也顧不上在别人都出行不便時失蹤會不會引來猜測,先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保全自己和家人。
而最終商量的結果就是江楚夜帶雲軒離開,探查太子的目的同時因地制宜地早做打算。
眉娘則留下來,一方面是怕她跟着受罪,一方面是監視蘇煥宇的一舉一動。
他既然做出這種事情,說對他不設防是不可能的,好在眉娘有空間,空間裏還有崇志鏡和數不清的野獸軍團,自身安危不必擔心。
再說,實在蘇煥宇敢有什麽危害,她空間還有三個仆役名額等着他呢。
江楚夜雲軒沒同任何人打招呼,趁夜色乘飛毯離開。
第二天眉娘隻說兩人有事待辦去鎮上了,雖然大家都奇怪他們是怎麽從大雪中突圍出去的,眉娘卻是一問三不知,反正态度很明顯,想知道問他們去。
雖然蘇煥宇被打的豬頭似的,喜娘完全不在乎,每天端茶倒水的殷勤的不得了,蘇煥宇雖然挺厭煩這姑娘,可考慮到自身行動不便,有個人侍候方便,也就沒趕她出去。
隻是床肯定是不讓她住,喜娘也不計較,把前些日子雲老二用的闆鋪鋪到這屋,直接在地上鋪好,晚上就睡在上面。
好在喜娘睡覺也沒有磨牙打呼這樣的毛病,蘇煥宇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倒是晚上沒少折騰她,不是渴了就是餓了,要不就是渾身酸疼讓她給捏捏,喜娘總是笑嘻嘻地都照做了。
蘇煥宇臉上的傷經過幾天的休養好了七七八八,去了易容物的他與蘇煥曦還是很像,隻是顯得嫩了幾歲,眼神也不像蘇煥曦那樣撩人,少了幾分妖孽,多了些英氣,若不是這孩子那偏激的性子,眉娘倒是覺得他比蘇煥曦順眼的多。
喜娘也看的直發呆,總是忍不住在想:難道被打一頓就年輕了?連氣質也變了?
不過,他們哪裏會想到易容上去?最多就是覺得蘇煥曦變的不一樣了,蘇煥宇也懶得和人解釋,反正誰都懶得搭理的樣子。
除了眉娘,家裏也隻有江大伯和月娘知道蘇煥曦是蘇煥宇假冒的。
江大伯之前他對蘇煥曦還能像個嚴肅又慈祥的長輩,可看蘇煥宇的目光總是淡淡的,就好像看不相關的人一樣。
眉娘明白,這是江大伯真的很看不上蘇煥宇,想想也是,這時代的人最注重嫡庶之分,在很多上位者眼中庶子庶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再優秀也擺脫不了你是庶子的命運。
庶子就應該安守本分成爲嫡子的陪襯,蘇煥宇這種妄想取代嫡子的行爲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再說,江楚夜和蘇煥曦是表兄弟,那是因爲兩人的娘是親姐妹,蘇煥宇的娘隻是個姨娘,蘇煥宇喊江楚夜表哥都喊的不太有底氣。
可以說蘇煥宇跟江家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江大伯沒把他趕出去也是看在蘇煥曦和他爹的面子,哪還能正眼看蘇煥宇一眼呢?
月娘隻是不時打量蘇煥宇,她也是知道蘇煥宇不是蘇煥曦,眉娘也把事情經過同她講了,月娘保證不說出去,可就是好奇雖然是很像的兩個人,可怎麽整的一模一樣的呢?
不過,她沒見過蘇煥曦,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就是蘇煥宇,所以對蘇煥宇到底是做錯做對也沒什麽感覺,依舊覺得這個人很逗,還有就是……他真會娶喜娘那女人嗎?
轉眼五天過去,外面的雪還沒化掉多少,又一場新的大雪又下來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愁苦,這雪再下下去人還有活路嗎?
大雪雖不及上一次來得猛烈又暴虐,可随着這場大雪到來,氣溫卻是急轉直下,原本就凍的嘎巴嘎巴的天氣,如今讓人連門都不敢開了,屋子裏哪怕點上幾個火盆也不能驅散透骨的寒意。
爲了節省柴火又能達到不凍人的目的,最後,家裏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江大伯的屋子裏,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男女大防了。
這個房間是江家最大的屋子,擠是擠了些所有人都擠進來也能裝得下,把其他房間的床也都搬了過來,每張床與床之間用布簾隔開,還能留下空隙放火盆。
在地面上都放上兩隻火盆,每隻火盆都不間斷地往裏扔柴火,雖然煙大了些,倒真是比之間暖了不少。
之前江楚夜用來給他爹熬藥的小爐子也搬了進來,燒個水煮個湯也挺好用,可就是如此,每當從被窩裏鑽出來添柴還是讓人冷的直哆嗦,還要忍受煙薰火燎的痛苦。
眉娘偶爾會回家那邊看看,一家人也像這邊一樣擠在一間屋子裏,因爲天太冷,即使是在屋子裏做飯也讓人伸不開手腳,凍的要僵住,平時吃東西也都是拿着餅子放在火盆上烤過,就着些熱水熱湯吃。
好在糧食和柴火都還夠,倒不用擔心熬不過這個冬天。
隻有在下過雪後,到外面清雪讓人無法忍受,實在是冷的要命,哪怕是穿的厚厚的把全身都包裹的嚴實,出去一趟回來也會把人凍的僵硬,哪怕是不停地勞作産生的熱量也微弱的無法恢複被嚴寒帶走的溫度。
這樣的天氣裏,也就每天中午太陽最足的一個時辰裏才能勉強快跑出去往家裏拿些缺少的物資。
明明已經是二月了,可這天就是反常的讓人絕望,好似攢了兩年的雨雪都要趁這個冬春之際下個夠本。
寶河村餘糧柴草充足尚且如此,那些早就斷糧的小村莊更是無法想像。
可如今,江楚夜和雲軒都不在,眉娘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希望那些人命夠大,能夠挺過嚴寒的肆虐吧。
江楚夜和雲軒一去多日不歸,家裏人都很擔心,哪怕是眉娘知道他二人身上帶足了物資還是放心不下,東西雖然是足,可天氣冷成這樣,他們在外面也不好過吧。
唯一不受影響的隻能說是喜娘及雲老二兩口子,就是小小的雲秋都知道不時問問,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讓眉娘欣慰雲軒沒白疼這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