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惹麻煩,可麻煩已經上門了,她又自認沒能力把人趕走,隻好按原意說道:“若是單純的水,小女子的水雖有特别之處,五十兩一杯小女子虧的倒也不多。”
蘇煥曦聽了面色依舊看不出什麽,侍墨卻倒吸一口冷氣,心說: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一杯水五十兩,還是她虧了?
偏偏她還是用那種貌似很樸實的語氣在說,讓人覺得反駁了就是在欺負人家女孩。
眉娘才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繼續說道:“至于,小女子的茶嘛……其中價值幾何,想必公子也是懂茶之人,不必小女子說的再透。”
蘇煥曦聽後朗聲笑道:“聽姑娘此言,蘇某倒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一下這壺茶中的玄妙了。”
眉娘垂目,并不接他的話。
他說的好聽,說要品嘗就給他品嘗?雖然自己的茶和水都是空間産的一分錢沒花,可憑啥就要給他嘗?萬一他嘗完了,一拍屁股走人,她管誰要錢去?
錢沒到手之前,說再多都沒用,若是江楚夜在這裏,她倒不用怕姓蘇的喝完茶不認帳,憑江楚夜的身手,打也打得他認帳了。
可她沒這本事,别到時候不但要不來銀還要被欺負了。
想喝茶可以,銀子拿來。
見眉娘沒有請他們進去喝茶的意思,蘇煥曦哪還不明白?
伸手從侍墨手中接過錢袋,往眉娘手上一扔,“茶錢,可夠?”
眉娘并未打開錢袋,用手掂了掂,若都是銀子,怎麽也有二百兩,隻喝杯茶倒也是賺了。
眉娘這才讓人進院,并親手洗了茶碗爲蘇煥曦倒了茶水。
茶水入碗,湯色橙黃明亮,茶香飄散馥郁有如蘭花香氣,在鼻端經久而不散,果然是極品好茶。
蘇煥曦淺呷一口,齒頰留香,果然是從未喝過的香濃。
目光睨向另一壺,他記得之前聞到的香氣除了這杯中味道之外,還有花香、果香,這杯裏沒有,定是在另一壺了。
眉娘假作不知,直到蘇煥曦主動開口:“另一壺是何茶?本公子可否一試?”
眉娘淺笑,不答反問:“蘇公子,這茶如何?”
“很好,茶香、水潤,不可多得的好茶、好水。”
“那請問蘇公子,這一杯茶可值你那一袋銀兩?”
眉娘話一出口,通透如蘇煥曦哪還不明白?
人家這是在告訴你,你那一袋銀子就隻夠喝這一杯茶,若想再喝,對不起,銀子侍候!
書童侍墨‘嗤’地一聲:“二百多兩銀子隻喝一杯茶?姑娘這茶莫非是用瑤池聖水所沏的仙芝靈茶?”
眉娘也不示弱,大方道:“小女子這茶,雖說用的瑤池聖水、仙芝靈茶,倒也相去不遠,何況蘇公子既是喝過,值與不值公子心中自有定論。”
她的意思就是沒有實踐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果然,侍墨收聲了,因爲他看到他家公子竟然贊同地點頭。
一杯茶二百多兩,他家公子竟然認同了?敗家需要這麽敗嗎?還是他家公子根本就是看上人家小姑娘,花錢逗她玩?
反正不管怎樣?那茶聞着再香,他也不認爲值那些。
卻不想,蘇煥曦很随意地伸手入袖,取出厚厚一沓的銀票,随手抽出五張,“本公子買你這兩種茶,不知可夠?”
眉娘将銀票接在手,笑的見眉不見眼,都是一千兩一張的,果然是油水很足的肥羊,雖然不如江楚夜平日帶回的銀子多,卻是她第一次親手賺到的,滿足心空前膨脹。
“這兩壺請公子慢用,小女子爲公子準備茶葉,去去就回。”眉娘将銀票收好,請兩壺茶往蘇煥曦的面前一推。
回身進屋,她總不能當着這主仆二人直接從空間裏往外變茶葉吧。
既然銀票很到位,眉娘也不介意做些同樣很到位的事。
她的茶是好茶,可沒有空間水也沖泡不出這種極品味道,既然人家都花了五千兩,她不介意買茶送水。
用空間裏結的葫蘆裝了兩大葫蘆水,每隻葫蘆都是五斤左右的樣子,省着點用也能喝上幾天。
又找了半天卻沒找到适合裝茶葉用的盒子,主要是她平日喝茶都是直接從倉庫裏拿,沒想過茶葉分裝的問題。
可又不能随手抓一把茶葉告訴蘇煥曦‘拿去,這是你要的茶葉!’
若真那樣做了,才真是給她的茶葉掉份。
最後,眉娘找了半天,幹脆又拿了兩個小點的葫蘆将之前沏的兩種茶裝了些進去。
說是小葫蘆,還真是小葫蘆,都是兩寸左右的大小,即使是滿滿地裝了也不過一兩茶葉。
眉娘倒不認爲自己小氣,隻有這樣才能體現她茶葉的珍貴程度,一抓一大把的那都是普通貨。
之後,從屋裏将兩個裝水的大葫蘆,及裝茶葉的小葫蘆都給拎了出來,遞到蘇煥曦面前。
“蘇公子,你的茶,水算小女子贈送的。”
蘇煥曦剛喝了幾口茶,正在回味茶中的餘味,見到兩隻小小的葫蘆時,富貴如他嘴角還是忍不住抖了幾抖。
這位姑娘真是會做生意,五千兩就換這麽小兩葫蘆茶葉?尤其是那壺茶果茶,這麽一葫蘆裝滿了也沖不出幾壺來。
可蘇煥曦又不好直接說嫌少,他這人最愛擺譜,譜擺的越大似乎更能說明他的身價不凡。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眉娘也是看出他這毛病才宰起來無壓力。
雖然茶是少了點,蘇煥曦倒也在想,好茶難得,怕是這位姑娘也沒多少吧。
示意侍墨将裝茶和水的葫蘆收下,他繼續慢幽幽地品起杯中茶,又順手拈了個鮮果放在嘴裏。
小小的鮮紅果子他從未見過,色澤豔麗,形态優美,難得的是甜中帶酸,又是他從未品過的味道。
蘇煥曦訝異地打量眉娘,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少女,到底是何來曆?拿出的東西每樣都如此驚人?
擡頭望去,就見到眉娘欲言又止的表情,蘇煥曦問道:“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見蘇煥曦又拈起一枚鮮果,眉娘爲難地眉頭深蹙,“蘇公子……這鮮果極其難得,是小女子留給家人自吃的。”
蘇煥曦嘴角抽了抽,好吧,人家的意思是:五千兩買的是茶,鮮果不算添頭。
自認無往不利的魅力被嫌棄了,蘇煥曦不但不氣,反而被勾起了興緻,又倚在桌邊對眉娘挑眉一笑,“不知姑娘這鮮果又是怎樣的價呢?”
眉娘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姓蘇的這是爲了省錢要使美男計,可她會是會被輕易打動的嗎?
當然不會,她一向對這種外表華麗、城府極深的男人不感興趣,這種人一不小心就會着了他的道,被賣了還幫他數錢。
眉娘故作爲難地咬着嘴唇,“實不相瞞,此果乃是産自東方古城的聖女果,原本就是極珍貴之物,小女子更是曆經千辛萬苦才帶來墉城,而其價值每一顆都要遠高于茶水……”
說完,眉娘用無比糾結的眼神盯着蘇煥曦,好似他給自己出了個很大的難題。
蘇煥曦對此果的來曆倒是不懷疑,桌上有四樣果子,蘋果、梨、葡萄他都認得。
隻有這種小的比葡萄粒大不了多少的鮮果從未見過,吃一口口舌生津,也是從未吃過的味道,看來也是極難才得到的。
隻是,按她的意思說,這裏每一顆鮮果比茶水還要值錢,也就是說他吃了人家一枚果子,還是值五千兩以上的果子……
蘇煥曦第一次知道肉也可以這麽疼,就算花錢如流水,他也沒試過五千兩吃一口啊。
正打定主意想要賴帳時,眉娘歎口氣,“這也不能怪公子,隻怪小女子之前沒說清楚,公子且放心,若是将來有人說蘇公子仗勢欺壓小女子,強吃小女子珍果,小女子也會爲蘇公子辯白一二。”
蘇煥曦撫額,他這是招惹到什麽女人了?
話說的是好聽,可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威脅他聽不出來嗎?
人家的意思是說他不給錢,她就要把事嚷的人盡皆知,給他安個仗勢欺人的惡名?
蘇煥曦冷笑:“你也别拿話激我,區區五千兩本公子還不看在眼中。”
伸手入懷,掏出一把銀票往桌上一拍,“這些可夠?”
眉娘笑逐顔開,将銀票拿在手裏數了數,剛好五張。
收好,将除聖女果之外的三盤推到蘇煥曦面前,“這些不要錢,請蘇公子慢用。”
又将裝聖女果的盤子端起來,想想從裏面拿出一顆送到蘇煥曦面前,“這枚聖女果是小女子請蘇公子的,算……添頭。”
蘇煥曦倒沒客氣地接過聖女果,但白皙的俏臉沉着。
直到将兩壺茶喝光,才讓侍墨将眉娘贈送的三樣水果同裝茶葉和水的葫蘆一并帶走。
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大虧,偏偏眉娘的茶好喝的讓他明知吃虧也想得到。
自己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又不能讨個說法的感覺還真是憋屈啊。
蘇煥曦頭也不回地往被侍墨踹壞的院門走,他怕再不走會忍不住想要掐死那女人搶回銀票的沖動,一身染血似的紅衣都不及他此時心中滔天的怒焰。
在他剛走門前時,眉娘清清脆脆地後面來了一句:“蘇公子,這門……”
蘇煥曦腳下一絆,險些撞在門框上,頭也不回,咬牙切齒地道:“本公子會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