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鳳走後,眉娘匆匆洗過臉,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相當于前世九、十點鍾了,她睡到這時辰,也太不像話了。
到前廳時,一個人都沒看到,桌上擺着一碗玉米糊糊,兩個饅頭,還有一碟醬腌蘿蔔條。
眉娘坐在桌邊吃了起來,雖說有些涼了倒也入口。
吃過之後,眉娘端着空碗準備拿去廚房洗了,隻是一路上都沒見到人,繞了半天才順着聲音找到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在院子裏支起的十幾口大鍋,鍋裏的水‘噗噗’地冒着熱氣,玉鳳和一個中年女人在旁邊盯着看。
當哪鍋水開了她們就會拿起一盆用水泡開的苞米面往裏面倒,邊倒還要用個一頭扁平的木棍子攪攪。
待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後再熬上一會兒,就喊人過來将熬好的玉米糊糊倒進大木桶裏端到前面。
眉娘仔細看過,裏面竟然還有肉沫,看來是昨天他們送來那些,可見施海真是個好官,就那麽點肉還能想着鎮上的百姓。
看了一會兒,眉娘也過去幫忙,熬糊糊她自然是會的。
玉鳳見她幫忙也挺高興,向她介紹了中年婦人就是她娘,姓鄭,校尉府裏的人都喊她鄭大嬸。
眉娘也跟着喊玉鳳娘叫鄭大嬸,之後就和玉鳳邊看鍋邊聊了起來,眉娘才知道施海去臨縣求糧去了,那裏還有幾家米鋪在苦苦支撐,隻是糧價那叫一個高,相比之下和隆記根本就是不賺錢啊。
江楚夜和雲軒帶着十幾個人一早就上山打獵,晚上能回來吧。
而且看意思,似乎他們還會連着打幾天獵也說不定。
至于,施海求糧這件事,玉鳳并不看好,“若想給早就給了,施大哥派人去也不是一次兩次,每次最多就能求回十幾二十斤,哪夠用呢?希望這次施大哥親自去能多求些。”
玉鳳似憂還愁地蹙着眉頭,一聲聲的歎息中可以聽出這次求糧未必能夠順利。
眉娘巴不得他在鎮上多待幾天,這樣她就可以常常去黃府換些銀兩,最好再看下别家有沒有收菜收糧的,她也能多賺些不是?
總往黃府一家送,難免會被人盯上。
可他們上山打獵又能打到什麽?山上又有多少獵物供他們打?
眉娘的心再次糾結,原本她隻想好好地活着,别人的死活與她何關?
前世父親再娶之後,她就少了來自家庭的溫暖,漸漸的心也變的冷漠。
父親死後,被害而死的經曆讓她更加無法敞開心扉,當初即使是想用眉娘的身份活下去,對雲老三夫婦她也少了點發自内心的親近。
可這段時間同雲家以及江家的相處讓她感受到溫暖,那顆本就不夠冷硬的心被融化的越來越柔軟。
雖然不能讓所有人都吃得飽,她還是想要盡自己的能力幫助鎮上的人,不爲别的,單就爲施海這個好官也應該這樣做。
眉娘的心堅定了,隻要一有機會,她會把空間裏的糧食拿出來赈災,反正那些東西除了一些需要換錢之外,剩下的也隻能變成倉庫裏的存貨。
隻是如何拿出來還要好好斟酌下,千萬别把自己暴露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工作量就要大大地增加了。
诶,爲了不讓自己在吃飯的時候因心虛而噎着,老娘拼了!
一直忙到近午才把粥都熬好,這一天的工作才算做完,就算施海再有心赈災,可如今的情勢也不允許他一日三餐地提供,每天就是這稀薄的粥都快讓他焦頭爛額了。
而水更是稀缺,鍋也不用刷了,明天加了水繼續熬糊糊就是。
稍作歇息之後玉鳳來找眉娘,她要帶人去遠點地方打水,問眉娘去不去。
眉娘無事,就随玉鳳他們出去打水,同行的是一隊十幾人的衛兵,趕了兩輛馬車。
每輛車上都放了一隻特大的木桶,上面有蓋的那種。
趕車的活自然是用不上玉鳳和眉娘,兩人也就是跟着走走。
打水的地方有點遠,上次他們大鬧過的那處水井前兩天幹涸了,如今打水隻能走的更遠。
出了鎮子又一直走,整整走了近兩個時辰,才看到一處水井前等待打水的長龍,當然,打水依然是要錢的。
在得知施海帶人施粥的行爲之後,眉娘便是理解他賣水的行爲,朝廷沒錢赈災,赈災的銀兩都要施海自行解決,他又不是個貪官,買糧什麽的哪樣不要錢?賣水的錢不過是貼補到買糧那塊了。
可如今水井出水量也不大,根本就供不應求。
于是,便規定了由申時開始供水,戌時結束,剩下的時間讓水井慢慢升回水位。
而此時離申時供水還有一個多時辰,這邊的長龍就已經排的很遠,還陸續有人向這邊趕過來。
玉鳳解釋道:“這是怕來的晚了趕不上打水,便早早的來排着了。”
說完,又歎口氣接了句:“這也是沒辦法的,施大哥盡力了。”
眉娘也沒法說什麽,她的水很多,是很多很多,整整一條河流啊,若是能貢獻出來不知得解決多大問題,可偏偏她什麽也做不了。
官兵來打水自然不用錢,而且也不用排隊,眉娘和玉鳳在一旁看着,沒多久兩車大木桶就裝滿了水,再推着往回走。
那些長龍還排在那裏等待打水時間的到來,災年百姓的日子總是過的很苦很苦。
回到校尉府,施海已經回來了,把自己悶在屋裏發愁。
鎮上的糧食都被他集中在校尉府,按如今的用度來算還夠吃三天,再不解決了鎮上的百姓都得餓死,難道真要餓到像他來之前那樣人吃人嗎?
這次厚着臉皮去臨縣求糧,結果人家倒是看在他的面子給了些米,可……一石白米又頂的了什麽?和鎮上上萬災民比起來還不夠一人喝半碗稀粥。
眼下隻能看江楚夜和雲軒帶人上山的情況了。
即使再少也能解決些許問題,可一日兩日打獵可以貼補,日子久了山上的獵物也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