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目光先四下掃過,才無奈地湊近何氏,壓低聲音問道:“大嬸子,你是不是要買肉?”
何氏的戒心還在,但一想到這姑娘或許知道哪裏能買到肉,便點頭道:“是啊,姑娘知道哪裏有肉賣?”
小姑娘用力點頭,“知道知道,隻是如今拿錢是買不到肉的,大嬸若是想買肉,隻能拿糧食換。”
“呀,要用糧食換啊?可我們身上也沒糧食。”
何氏眼中戒備更甚,比起眉娘才在這裏過了一個多月,她可是全程經曆了這一年的大旱。
多年征戰,就是風調雨順時糧食都不夠吃,何況又經過一年的大旱,對于糧食的珍貴她比眉娘心裏有數。
在這樣動蕩的時代生活的久了,對人性的陰暗面她絕對比眉娘清楚。
見那姑娘臉色蠟黃,細胳膊細腿,一頭枯黃幹燥的頭發,明顯營養不良。
這樣的人可憐小兔子似的,可一旦爆發起來,卻是最危險的。
爲了活下去,有時兔子還能咬人,何況是人呢。
見何氏不爲所動,小姑娘愈發急了,“大嬸子别瞞俺,剛剛俺還看大嬸拿了兩袋糧到和隆記賣,你也不用怕,都是一個鎮子的,低頭不見擡頭見,俺還能起啥壞心不成?若是大嬸想買肉,俺帶你去,隻要買了肉之後給俺一塊苞米面餅子就成。”
說着,眼淚就下來了,因瘦弱而顯得非常大的眼睛濕漉漉地盯着何氏,“俺弟病了,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再沒東西吃怕是活不了幾天……求大嬸可憐可憐俺和弟弟吧。”
何氏畢竟也是個母親,見她這樣心裏也覺得難受。
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個面餅子,這是她和眉娘準備的午飯。
巴掌大的餅子一共帶了四個,用藍布包好,準備娘倆一人一個吃,給了姑娘一個,“嬸子身上也沒多少,這個餅子就給你弟弟拿去吃吧。”
姑娘又驚又喜,一把将面餅子搶在手裏,見有人向這邊看過來,忙将面餅子揣進懷裏,“謝謝大嬸,謝謝大嬸,俺這就帶你去換肉。”
何氏搖頭,“俺現在沒糧拿來換肉,下次再過來吧,不知這肉和糧怎個換法?”
姑娘聽何氏先不換肉,卻給了她面餅,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對何氏的态度多了幾分感恩,“一斤肉換二斤苞米和豆子,大米、白面都是一斤換一斤,若是用紅薯土豆換就是一斤肉換三斤,像白菜蘿蔔一斤肉要換五斤。下次大嬸想換肉就來找俺,俺姓黃,叫二丫,下次大嬸就不用再給面餅了。”
何氏也連連稱謝,想在她這裏買幾隻碗,二丫眼巴巴地看着何氏的懷裏。
何氏了然,“二丫,若是俺用面餅換你的碗能換幾個?”
二丫笑眯了眼,指了指自己的懷裏,“都是自家燒的碗,如今糧都吃不飽也沒誰來買這些東西,這麽大的餅子大嬸和妹子就随便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