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助理自然是無條件執行上司安排，但想到其中的緊迫性忍不住說了句。
站在房間内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帕伊娜。
微微有些皺着眉頭。
前來帝都和醫保方面人員談判，是瑞輝首席執行官艾博樂交代的事情。
理應以此事爲首位。
堅決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
可帕伊娜卻自行縮短了任務時間，已經把注意力開始放到下個任務上，使得劉學治幾乎沒有多少時間再去考慮利弊思考價格。
帕伊娜明顯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信心，聞言沒有任何遲疑回答道：
“從眼下局勢看對方明顯對咱們的新藥羅拉格尼非常感興趣，我不認爲他們會在這個時候放棄，如果我猜測的不錯對方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接下來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行，最多也就是這兩天了。”
随着帕伊娜講出自己的想法，下秒便脫掉衣服朝酒店房間内的浴室走去。
絲毫不爲談判的結果擔心。
當房間客廳内隻留下助理自己，稍作遲疑她還是選擇了閉上嘴巴。
并沒有再多說什麽。
……
正如帕伊娜說的那樣，首輪談判結束，劉學治等人沒占到任何便宜。
并且還讓談判陷入了困境。
尤其想到帕伊娜的強硬态度，根本不願意在價格方面進行讓步，便不由得愁眉苦臉沒有任何掩飾。
負責藥物集中采購價格談判這麽多年，可以說再難啃的公司他都能出面搞定，使得國内病人能通過醫保購買到便宜的特效藥。
單這項便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患者和家庭。
沒想到今天卻栽在了瑞輝生物的新型抗癌藥羅拉格尼上面。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人家的藥才剛剛進入市場。
且市面上找不到同類能替代的産品。
想要達到人家的治療效果，就隻能選擇接受這個價格達成合作。
否則那就不買。
“瑞輝看來這次是覺得吃定我們了，我還沒見過有态度這麽堅決的醫藥公司。”
醫保總部大樓内部，劉學治一行幾個人邊向辦公室走去邊開口議論，能看出他們都被今天的談判折磨的心情相當不爽。
走在最前面的劉學治，聞言則歎了口氣。
然後停下腳步轉過身無奈的說：“誰說不是呢，可惜咱們國産抗癌藥的水平有限，否則誰會去把大量的資金投入給瑞輝生物。”此話一出站在旁邊的其他人盡皆點頭表示同意。
說到底還不是國産抗癌藥的發展有限，尚未到達全球頂尖的層次。
無法對患者病情起到良好控制作用，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沒理由阻止患者購買進口藥。
或許以後國内醫藥公司也能研發出不輸瑞輝羅拉格尼的抗癌藥，但是現在嘛還是要接受殘酷現實，盡最大努力進行談判。
哪怕價格降低一點點都好。
劉學治和其他人并沒有在路上過多逗留，說完加快腳步前往局長辦公室。
不多時。
總負責人陳祥迎辦公室門前。
劉學治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敲響房門。
下秒便聽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裏面出來。
“請進。”
走到這裏劉學治自然沒有後退的道理，聽到聲音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
随着棗紅色的木質房門被推開，裏面的場景也立刻映入視野。
首先陳祥迎剛坐到辦公椅上，不遠處沙發則還坐着位身穿夾克的中年男子，從面前還冒着熱氣的茶杯來看兩人應該是正在談話。
由于劉學治并不認識對方，瞥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陳祥迎。
緊接着試探性問了句。
“局長。”
“我過來向你彙報和瑞輝生物的首輪談判情況。”
畢竟是當着外人，他也不好直接講自家的事，隻能先征求陳祥迎的同意。
果然。
陳祥迎聽到這句話頓感詫異。
連忙追問道：
“今天不是對方的代表過來嗎，怎麽現在已經開始談判了？”
讓劉學治去機場接帕伊娜還是他安排好，按照正常流程應該送去酒店休息才對，怎麽突然首輪談判就已經結束了。
屬實讓人感到奇怪。
将陳祥迎的話悉數聽見耳朵，劉學治頓時明白對方并沒有要瞞着沙發上那人的意思，于是也沒什麽好顧忌的直接一五一十講起來。
“是這樣的局長，瑞輝生物的代表帕伊娜女士，她在從飛機上下來後極力要求先開始談判。”
“最終經過權衡我們選擇尊重對方的意願，在談判室完成了首輪談判。”
陳祥迎對自己下屬的做法很認可。
點點頭肯定道：“你做的很對。”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容。
而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他對談判的内容和結果也非常期待。
下秒沒有任何遲疑連忙詢問。
“快說說首輪談判的結果怎麽樣，有你老劉出馬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學治也沒有注意到，旁邊沙發上的男子同樣側過了腦袋。
能看出他對這件事也頗感興趣。
盡管這次和帕伊娜的談判有些丢人，并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但面對領導的詢問劉學治也自然不會故意隐瞞什麽。
神情先是浮現出些許尴尬，随即開口道：“對方在價格上的态度非常強硬，除了要我們按照他們給出的價格進行集中采購外，還表示兩天後就會離開帝都。”話音落下的同時能看到陳祥迎已經臉色難看起來。
“他們真以爲憑借一款抗癌藥就能拿捏住我們了。”
“哼！”
陳祥迎冷哼一聲面色陰冷，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心裏的憤怒和生氣。
顯然對瑞輝方面的态度非常不滿。
稍微停頓兩秒，他又擡起視線問：“現在對方人呢？”
“瑞輝此次派遣的代表帕伊娜女士已經回酒店，從對方的态度來看如果我們不妥協的話，對方應該不會再和我們進行新一輪的談判。”
劉學治想了想如實回答。
伴随他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頓時變得落針可聞。
陳祥迎此刻腦海中更是有大量念頭閃過，仔細權衡着接下來的做法。
根據劉學治所說的内容，想要以較低的價格對瑞輝新藥羅拉格尼進行采購，現在來看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但國内癌症患者的基數在那裏，對于療效出衆的抗癌藥确實急缺。
如此便隻剩下了兩個選擇。
要麽把羅拉格尼從集中采購名單中剔除，用其它抗癌藥物代替；要麽就按照對方的價格進行集中采購，做好動用大量資金的準備。
或許是這兩個選擇都很難做決定，陳祥迎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略作遲疑後反倒把目光再次看向劉學治，并向其抛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做，說說自己的看法。”
面對領導的詢問，劉學治肯定不好拒絕，對此隻得從自己的角度才分析這件事。
“目前國内癌症患者都在想辦法通過各種方式購買羅拉格尼抗癌藥，并且他們所購買的價格相比海外要溢價不少。”
“如果我們能集中采購對患者進行适當補貼，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這确實是我們一開始的打算。”陳祥迎聞言點點頭沉聲附和。
能看出他也是比較認同劉學治觀念的。
隻不過接下來劉學治的話，卻讓他忍不住有些微微皺起眉頭。
“但是我們能動用的資金近年來已經逐漸入不敷出有了較大空缺，若這個時候以較高的價格采購瑞輝的新型抗癌藥，恐怕會影響到其他病人的住院用藥，所以必須要慎重考慮才行。”
劉學治說的一點沒錯，醫保資金可不是單純爲癌症患者準備的。
而是輻射所有病人。
在這個地方多花點錢，其他地方可能就要減少資金的投入。
若能把瑞輝新型抗癌藥的價格打下來，那自然不用擔心這件事，可現在要接受帕伊娜的報價可就太過昂貴超出預計了。
對于劉學治所提到的這些内容，陳祥迎心裏面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盡管暫時沒有最終确定下來，他也基本明白對羅拉格尼的采購要泡湯了。
而就在兩人有些沉默時，辦公室内的氛圍卻突然被旁邊突然響起的陌生聲音打破。
“爲什麽不考慮國産癌症治療手段？”
幾乎是這道聲音傳進耳朵的瞬間，劉學治下意識便扭頭順着望去。
頓時看到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身來，剛才辦公室響起的聲音也正是出自對方。
聽到對方開口就是國産癌症治療技術，劉學治便将其認定爲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
畢竟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就目前而言國内在癌症疾病上的治療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薄弱的。
哪怕癌症患者的數量處于世界領先。
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想怼回去的念頭，隻是把目光投向陳祥迎，等待局長來介紹對方的真實身份。
“老劉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工程院的院長李厚林院士。”
“今天過來是特意和我這個老同學叙舊的。”
劉學治剛才還是平靜的狀态，在從陳祥迎口中得知面前這人竟是工程院院長後頓時滿臉震驚，沒想到竟遇到了如此大佬。
主要他們和工程院是不同的系統，正常情況下也根本見不到工程院的院長。
僅憑偶爾上網刷到的新聞，沒有什麽明顯的印象認不出來很正常。
得知對方的身份後，劉學治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猶豫遲疑，連忙往前邁了幾個箭步來到對方面前，主動伸出手問好打招呼。
“李院長您好。”
此刻李厚林心裏顯然還想着剛才的問題，在和劉學治握了下手後便重複了句。
“你還沒有解釋我的問題呢，爲什麽不考慮國産的癌症治療技術？”
看到對方滿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劉學治神情也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認真爲李厚林解答這個問題。
“是這樣的李院長，目前我們的醫藥公司大多良莠不齊存在各種問題，尤其在抗癌藥的研發上更是不如海外醫藥公司的實際效果。”
“這也是爲什麽患者都甯願去吃高價進口抗癌藥的原因所在。”
“瑞輝生物最新研發的新藥羅拉格尼，除了能治療常見癌症疾病外，面對号稱癌症之王的胰腺癌也有明顯的控制作用。”
“所以我們才想進行集中采購。”
“可惜瑞輝方面在價格方面十分堅持，導緻首輪談判失敗。”
劉學治說的非常詳細，李厚林聽完後也基本弄清楚了是怎麽回事。
對于瑞輝的新藥羅拉格尼，他倒是聽說點新聞，但沒有想到陳祥迎這邊已經有了集中采購念頭。
真說起來瑞輝在價格上不讓步也很正常，畢竟這是剛上市的新藥。
并且已經受到了絕大多數癌症患者的認可。
本就不愁銷量，又何必割讓自己的利潤，若等個兩年再談判或許能達成所願。
李厚林并沒有繼續說羅拉格尼的事，而是滿臉神秘的提起了一句話。
“治療癌症的方法可不止藥物控制，怎麽不從其它治療方法入手？”
“不知道李院長說的是？”劉學治詢問道。
對此辦公桌旁的陳祥迎也來了興趣，想知道李厚林口中的方法是什麽。
将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裏，李厚林嘴角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下秒公布自己的答案。
“當然是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
絲毫沒有賣關子。
劉學治雖不是醫學專業出身，但因爲自己工作的特殊性，對李厚林口中的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自然知道些情況。
聞言立刻便回答道：“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确實有希望治愈，但因爲要爲每位患者私人訂制治療方案周期較長，加上患者表現出來的不良反應，目前尚無法大規模推廣。”
“另外高昂的治療費用，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相比使用抗癌藥控制，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想大規模推廣是不現實的。
并不能爲廣大癌症患者帶來希望。
何況因爲技術難度，全國能搞這種療法的城市是非常少的。
根本無法滿足那麽多癌症患者。
所以近年來盡管頻頻有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相關好消息傳來，他們還是把工作重心放在了抗癌藥的集中采購上。
講完這些劉學治本以爲李厚林應該明白，但他萬萬沒想到緊接着對方又抛出了一個讓他吃驚的問題。
“那如果有周期短不存在不良反應，對大多數癌症都能起到明顯治療效果，并且費用隻需要十幾萬的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呢？”
聽完這句話劉學治頓時一怔，整個人都處于比較懵圈的狀态。
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研究到了這種程度。
沒有不良反應。
周期短。
費用隻有正常療法的十分之一左右。
怎麽看都充斥着不真實。
要不是從李厚林口中講出，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哪部科幻電影中的技術。
雖然不知道李厚林是從哪裏聽來的，更難以相信堂堂院長也會被騙，但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
“李院長，您口中的技術是不存在的。”
被劉學治質疑，李厚林也沒有生氣，依舊保持着剛才的神情淡淡吐出幾個字。
“不見得吧。”
陳祥迎不愧是李厚林的多年同學，聽到這句話頓時便意識到了什麽。
心裏瞬間不受控制激動起來，連忙開口詢問：“老李你快說是不是有什麽内幕消息？”
對于國内正在研究或者已經出現成果的項目，李厚林作爲院長無疑更爲清楚。
确實有可能提前知道些消息，所以才會有眼下這樣的姿态。
劉學治盡管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但依舊不相信有人能把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研究到這種程度。
畢竟真是如此的話，用不了幾年時間，癌症患者數量就會出現明顯下降趨勢。
李厚林既然提到了這件事，顯然也沒有打算故意賣關子吊胃口。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解釋，而是當着劉學治和陳祥迎兩人的面抛出了一個問題。
“科學院最年輕的院士，人類文明天才科學家徐昀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徐院士全國上下誰不知道。”陳祥迎有些疑惑的回答這個問題，話音剛落突然心中一動道：“難道你剛才說的技術和徐院士有關？”
“不對啊！”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誰都知道徐昀研究的領域和癌症不相幹，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真有人升級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也和徐昀沒有什麽關系。
旁邊的劉學治雖說沒有開口，聽到徐昀的名字心裏則不免有些意動。
盡管他堅信這種程度的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目前不可能做到，但若是真和徐昀有關的，或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誰讓徐昀創造了太多奇迹。
以至于無論他弄出多大動靜大家都顯得不奇怪。
完全習以爲常了。
好在這份疑惑并沒有在他們心裏持續太久，緊接着便又聽李厚林往下講。
“其實去年徐昀就已經從頭開始踏入醫藥和基因工程領域的研究，今年他更是幫助深度科技旗下生物科研實驗室完成了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的升級，目前正處于人體試驗階段。”
“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人體試驗的實際結果。”
不管怎麽說丁玮都是工程院院士，自己參與的項目有了這麽大突破，肯定會告訴李厚林讓其清楚。
早要知道李厚林還等着打其他人臉呢，讓他們知道徐昀就算涉足新領域也沒問題。
剛得知這個消息時，他無疑非常激動興奮。
說起來他雖對徐昀充滿信心，還想要将其挖到工程院裏來，但着實沒有想到如此短的時間徐昀就成爲了此領域中的權威。
更是将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升級到這種驚人的程度。
原本他還有些不太相信，直到丁玮發來接受治療的患者情況，他才真正确定徐昀在全新領域中的成就。
按照他心裏的想法，等項目正式審批上市後，他就讓徐昀成爲工程院院士。
屆時将此療法在全國推廣，争取盡可能減少癌症患者的數量。
甚至徹底戰勝消滅癌症。
今天他過來找陳祥迎是私人上的事，意外聽到對方正準備集中采購瑞輝的新藥，并且還因爲價格問題導緻談判失敗。
擔心白白花費這些冤枉錢，他才提前說了新型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的存在。
此時陳祥迎和劉學治兩人可以說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不輕。
連張大的嘴巴都忘了合上。
倒是李厚林嘴角始終噙着笑容，因爲當初他剛得到消息時也是這個反應。
對于李厚林給出的内幕消息，陳祥迎自然是絕對相信的。
作爲堂堂的院長，可不會無聊到開這種玩笑。
想到這種療法普及後帶來的好處，陳祥迎胸膛中的心髒便不争氣快速跳動起來，連忙安排起後續的事情。
“實在太好了。”
“徐院士研發出新的癌症療法，我們就不用在去采購瑞輝的抗癌藥，就讓那位代表哪來的回哪去吧。”
“還有要盡快和生物科研實驗室接觸，提前制定好扶持方案，讓患者能夠盡快接受這種新技術的治療。”最後面的話明顯是對劉學治說的。
突然來了這麽一個峰回路轉，劉學治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都恨不得立刻讓這種技術推廣開來，徹底把瑞輝趕出市場。
念頭停留在這裏，他連忙回應道：“放心吧局長，我明天就前往京州市去辦這件事。”
“有你負責我很放心。”陳祥迎點點頭對劉學治說道。
事情進行到這裏，李厚林放心下來也沒了繼續逗留下去的意思，随即便向陳祥迎告辭臉上堆着燦爛笑容轉身離開。
而在劉學治也準備去辦正事時，身後又響起了陳祥迎那有些冷意的聲音。
“記得先去見見那位代表，告訴對方我們不接受這個價格拒絕合作。”
“是局長。”劉學治立刻沉聲答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