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寂滅的氣息持續不斷,雖然虛弱,但從中顯出了旺盛的生機。這是有人被寂滅之光吸收了全部精血的征兆,生機旺盛恰如回光返照,當生機消失,寂滅之光就會隐藏起來。
寂滅之光對于别人來說是霸道無比的狠毒功法,對于齊思遠來說卻如同十全大補丸。一個公孫大夫就讓他省去了數十年苦修,使得寂滅金舟威力暴增,如果能再吸收一道寂滅之光,一定能大大的提升修爲。
最重要的是齊思遠感覺到的這一道寂滅之光微弱之極,他完全有把握将其吞噬。所以他循着氣息來到了無道觀,本想奪走所謂的寂滅之光,不料卻遇到了長安和尚。
長安和尚提及天魔氣息和大天魔,又提到了聖火之子,這讓齊思遠心中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隻是還有一些細節沒有搞清楚。
什麽大天魔小天魔,齊思遠一無所知,但他明白,所謂的天魔氣息指的就是寂滅之光。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寂滅之光來自域外魔經,果然當得起天魔氣息這個認定。
至于聖火之子,齊思遠在金刀鎮遇到過一個進京趕考的酸秀才,那個人叫薩摩辛。
薩摩辛并未對齊思遠表示出明顯的敵意,甚至還一度想要讓他加入光明教。不過後來他的計劃被韋雲淞和巫馬天青打亂了,不僅忠心耿耿的手下東方針死于非命,自己也要靠施展血遁術才得以脫身。
長安和尚并未明說聖火之子是誰,但齊思遠有種感覺,他說的就是薩摩辛。
齊思遠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十分驚訝。滅世真經神妙無雙,就連太上真人都不曾發現他功法的異常,霓裳仙子曾逼迫他出手,最後也隻誤以爲那是太上感應真龍七變中的無敵金舟變。
兩個渡劫大宗師都不曾發現滅世真經的氣息,薩摩辛是怎麽察覺到的?這個神秘莫測的光明教聖火之子,和長安和尚又有什麽關系?他引齊思遠到這兒來,爲的是什麽?
最大的疑問是,韋雲淞和巫馬天青去哪兒了?
藍小蝶體弱無力,要想悄無聲息的把她劫走很容易,但韋雲淞和巫馬天青這兩個好奴才法力深厚,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人控制?
齊思遠暗中運轉天地血契,生死符毫無反應,他在韋雲淞和巫馬天青體内種下的寂滅之光也失去了感應,就像這兩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事情處處透着古怪,齊思遠失去了主動權,他隻能被動的接受這一切。他面無表情地對長安和尚說:“現在我來了,你要怎樣?”
長安和尚微笑着擺了擺手說:“你可以稍等一會兒,貧僧還有點小事需要處理。等處理完了這件事,咱們再詳談。”
長安和尚看上去非常和藹,跟薩摩辛一樣似乎沒有一點兒惡意。但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事情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麽美好。齊思遠不是傻子,可是他沒有别的辦法,一個長安和尚就足夠捏死他,何況旁邊還圍了一群不知深淺的古怪修士。
齊思遠退到了一旁,身邊站了兩個穿着黑鬥篷的修士。
長安和尚轉過身看着嬌小的少女說:“女施主,現在該談談我們的事了。”
嬌小的少女冷哼道:“臭和尚,我和你有什麽事好談?”
面對名震天下的金剛門逆徒,還有一群詭異的修士,嬌小的少女毫無懼色,似乎有恃無恐。
長安和尚笑嘻嘻地說:“能在無道觀門前遇到血魔女,這事兒說出去天底下有誰能信?貧僧覺得和女施主頗有緣分,所以誠摯的邀請你跟貧僧一起修煉歡喜禅法。”
嬌小的少女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來一把黑色的小旗,她把玩着小旗冷笑着說:“臭和尚,你真的要和本姑娘參禅嗎?”
望着黑色的旗子,長安和尚變了臉色,他驚歎道:“幽冥血河旗!”
聽到幽冥血河旗這個名字,齊思遠一下子有了印象,他想起了這個嬌小少女的身份。
當初公孫大夫剛死不久,正魔兩派高手輪番亮相青木鎮。心魔宗座下七魔使者本來大占上風,但後來有人召喚了太上真人的分身,于是場上形勢瞬間逆轉。不過最後魔門衆人順利逃脫,這都有賴于一件法寶——幽冥血河旗。
幽冥血河旗是心魔宗宗主的随身法寶,經過數千年的祭煉,不僅威力無邊,而且還漸漸生出了靈性。心魔宗宗主将此旗賜給了愛女防身,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嬌弱的少女,素有血魔女之稱的李淩霜。
難怪齊思遠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少女的聲音有些耳熟,他确實曾經聽到過她的聲音,隻是現在卻一點兒都不想見到她。李淩霜曾親耳聽到太上真人說齊思遠是天根,她一定信以爲真,她出現在這裏,意味着齊思遠将會遇到大麻煩。
幽冥血河旗看上去就是一塊有些破爛的布料,胡亂綁在了一根木棍上。布料被裁成了三角形,上面漆黑一片,木棍同樣黑黝黝的,就像一根燒火棍。但長安和尚知道那隻是假象,這看似尋常的小旗子,曾經吞噬過千萬人的精血,隐藏在其中的煞氣如淵如獄。誰要是敢以神識試探,一定就會發覺幽冥血河旗上無數凄厲的亡魂。
幽冥血河旗數千年來吞噬的無數亡魂都被困在旗子裏,不停的互相厮殺。這些亡魂永生不死,血河旗不壞,它們就永世長存。一旦全力催動,無數亡魂籠罩虛空,就像地獄降臨。修士被困在這幽冥空間裏隻有一個下場,被無盡的亡魂消耗光所有的法力,然後淪爲亡魂中的一員。
李淩霜的境界當然不足以催動幽冥血河旗的全部威力,但哪怕隻能動用十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保護她在修真界暢行無阻。長安和尚因此有所顧忌,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嬉皮笑臉了。
李淩霜撥弄着幽冥血河旗,哂笑道:“長安和尚,隻要你敢到這杆旗子裏轉一圈,别說歡喜禅,什麽禅我都能答應你。”
長安和尚雙手合十道:“女施主玩笑了。”
剛才還要和人家參歡喜禅的花和尚轉眼變成了佛陀,一臉的慈悲。
李淩霜不屑地冷哼一聲,看着齊思遠說:“喂,你到底叫什麽?西貝化還是胡德勝?”
李淩霜的神情分明在告訴齊思遠,她知道他的名字,這麽問出來不過是想戲弄他一番。齊思遠笑了,笑得很燦爛。
“請叫我雷鋒。”齊思遠說。
“嘁,一肚子謊話,”李淩霜撇了撇嘴說,“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叫齊思遠。你來自落日森林,身上帶着天地靈犀,所以太上真人才會說你是天根。”
齊思遠點了點頭說:“太上真人确實這麽說過,不過你應該想得到,他是在利用你傳播假消息。其實我不是什麽天根,真正的天根另有其人,說不定太上真人現在已經把天根帶回太上仙山了。”
齊思遠說這些話,并沒指望眼前的少女相信,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林霜竟然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麽天根,反而是天妒者。你身上的天地靈犀如同枷鎖,這會讓你一輩子都無法突破練氣三層。”
李淩霜的話在齊思遠腦子裏轟然炸響,以至于他根本沒聽清她其餘的話。不是天根,反而是天妒者?天地靈犀如同枷鎖,一輩子都無法突破練氣三層,李淩霜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這麽說來,天妒者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