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世界靈氣充沛,即便凡人也身強體健,壽數普遍在一百二十歲左右。修仙者奪天地造化,引靈氣合與自身,自然靈氣越充沛,修煉速度也就越快。
星河劍派曾有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喚作雷動,他生而能言,三月下地,兩歲學劍,五歲正式進入練氣境界。此人天縱奇才,隻用了區區六個月就練氣九層大圓滿,築基丹都沒吃,直接進入了築基境界。此後一發不可收拾,不過短短三百餘年就渡過了六次劫數成爲大宗師。
雷動并不是修真界有史以來修煉速度最誇張的一位,修真界還有許多天才可以與之比肩,由此可見這個大世界對于修仙者是多麽的偏愛。
隻要你能領悟靈犀,踏入練氣,那麽就算不用任何修煉資源譬如丹藥靈石之類,苦修個一二十年,也可以練氣九層圓滿。再苦修個三五年,差不多也就能進入築基境界了。
像公孫大夫所說,八十餘年才勉強達到練氣九層,并且服用了寶貴的築基丹仍舊不能突破,這種情況比雷動那種天才還少,簡直鳳毛麟角。
修仙之輩要麽勇猛精進,要麽根本不入仙途。像公孫大夫這樣的奇葩實在不多見,難怪齊思遠不相信他。
公孫大夫聽了齊思遠的質疑也不着惱,他歎了口氣平靜地說:“老夫當年的根骨和資質倒也算得上天之驕子,不然也不會得到師門賜下築基丹。唉,此事說來話長,道友可願聽老夫細說一二?”
藍氏抽搐的更加激烈,身上的黑光越來越盛。藍小蝶無意識地呢喃了幾句,似乎随時都有可能醒過來,齊思遠被黑光牢牢困住無法掙脫。屋子裏的情況十分詭異,偏偏公孫大夫不急不緩,還有心情講故事。
更奇怪的是齊思遠竟然點了點頭說:“願聞其詳。”
公孫大夫明明是想拖延時間,他以藍氏作爲載體修煉魔功,雖然不知具體事宜,但眼瞅着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齊思遠又不是傻子,如何會看不出公孫大夫的目的?那麽他爲什麽還點頭同意呢?
公孫大夫拈了拈胡子,對齊思遠暗藏的小心思視而不見,淡淡的回憶道:“老夫七歲修道,十年就達到練氣九層的境界,被師門看重,被同門敬仰。師門賜下築基丹,本以爲老夫可以順利突破,沒想到一次飲宴的時候竟然有人在我酒中下毒!”
回憶過去種種,公孫大夫面目猙獰,眼神充滿了仇恨。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那毒名爲斷仙愁,能使得經脈萎縮,從此斷了仙路。老夫一時不慎中了招,從此停留在練氣九層再無存進。”
齊思遠皺了皺眉頭說:“有人毒害你,你找他報仇就是了,又爲何來青木鎮修煉魔功?”
“報仇?”公孫大夫自嘲地說,“那人已經築基圓滿,随時可以進階金丹,我憑什麽找他報仇?若不是我師父在門中還有些顔面,我早被人一掌拍死,哪裏還有什麽境界難以存進的煩惱。”
“哼,閣下的名頭起錯了,”齊思遠不屑地說,“我看你不該叫公孫大夫,應該叫公孫烏龜。”
齊思遠諷刺公孫大夫膽小懦弱,仙路被毀竟然隻知苟且偷生。公孫大夫冷笑一聲道:“做一時的烏龜算得什麽?若能求得長生,便是做一輩子烏龜,老夫也無怨無悔!”
齊思遠聞言一愣,倒有些不知怎麽接口。公孫大夫抛開這個話題,徑直講述下去:“老夫被那人斷了仙路卻不敢聲張,生恐消息傳出去他惱羞成怒将老夫殺死。築基圓滿的修士,即便在十大仙宗當中也是中堅力量,何況是老夫師門這樣的小宗派?他就算害了老夫性命,隻怕也無甚大礙。”
“老夫隐忍不發,一心想要找到恢複經脈的辦法,可惜勞碌幾十年一事無成,”公孫大夫歎了口氣說,“當初練氣九層的天才,何等意氣風發,可惜幾十年不能築基,門中不知多少人在背後恥笑。斷老夫仙路那人早已進階金丹,甚至都不記得我這個蝼蟻,眼看壽元将盡,老夫恨啊!”
“恨這蒼天不公,讓老夫成就修真卻又斷我仙途!恨這命運多舛,使老夫受盡折辱不得翻身!最恨那不共戴天之仇敵,幾句口舌之争就斷我仙路,使我淪爲蝼蟻!老夫恨,恨透這世間所有人!恨透這修真世界!”公孫大夫激動地咆哮道。
齊思遠面沉如水道:“恨蒼天不公就要逆天,恨命運多舛就去抗争,恨那仇敵就去報仇!縱使不敵身死,也不枉你光明磊落到這人間走一遭。此間凡人與你何幹?爲什麽要濫殺無辜?”
公孫大夫一臉陰毒地說:“你怎知老夫濫殺無辜?青木鎮上百姓皆是武林人士退隐至此,以前個個手染血腥,每一個都有取死之道!何況,老夫偶然得了域外魔經,修得一門法術名爲寂滅之光。隻要這道法術修成,老夫一定可以修複經脈,踏入築基!假以時日境界高深,何愁不能報仇雪恨!”
聽到寂滅之光這個名字,齊思遠心中突地一跳,寂滅之光,寂滅靈光,兩者一字之差,似乎大有淵源!公孫大夫控制傀儡的黑光就是寂滅之光,難怪他可以将黑光融入體内,順暢得令人難以置信。
公孫大夫不知齊思遠心中所想,自顧自地說:“這寂滅之光邪門之極,必須以活人爲鼎爐,吸收人的精血和生機才能壯大。老夫不敢在别處練功,隻好隐名埋名來到這遙遠偏僻的青木鎮,數年來假裝爲鎮上的人治病,實則偷偷把寂滅之光的種子藏到他們體内。”
齊思遠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心裏卻十分疑惑。他修煉滅世真經,寂滅靈光這道法術随着境界而生,從來沒感覺到需要什麽額外的條件,更沒有要以人爲鼎爐才能修成這種說法。這又是怎麽回事?
公孫大夫講到得意處,興奮地說:“青木鎮上千人口,不過堪堪夠老夫修成一道寂滅之光,恢複經脈有望,突破築基卻還遙遙無期。老夫壽元無多,正在發愁如何破解此難題,沒成想藍山豹一家三口也搬來了這裏。藍氏天生斷陰絕脈,正是修煉寂滅之光的絕佳載體!有她一人爲鼎爐,足以抵過整個青木鎮!”
齊思遠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公孫大夫爲何會對藍氏如此看重,不過還有些疑惑未解開。他開口問道:“以你的境界,青木鎮上所有人加起來也敵不過你一根手指頭,又何必裝神弄鬼扮成個假大夫?煉制什麽膏藥給藍氏服用又是何故?”
一件秘密憋在心裏太久,終于有人可以傾訴,那種感覺十分舒暢。公孫大夫便是如此了,他對齊思遠的問題欣然回答道:“寂滅之光在人體内,就像樹苗之于大地,吸收人的精血和生機,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慢慢轉化。老夫滅殺鎮上的人易如反掌,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做鼎爐卻不可能,所以隻能瞞着他們慢慢來。”
“而且青木鎮雖然地處西陲,可是因爲落日森林的緣故,總有修士往來此間。老夫特地扮成郎中,又培養了林西風和鬼腳七等人,還給他們編了許多故事,就是爲了掩人耳目。”公孫大夫得意地說。
“至于藍氏……”公孫大夫沉吟了一下說,“此人原是個有些來曆的。雖然她天生斷陰絕脈是最佳的鼎爐,但也因此不能修煉,體質虛弱之極,一旦寂滅之光入體,立刻就會被腐蝕而死。所以才需要煉制一味丹藥,在寂滅之光成長的過程中爲她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