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逸和朱廳長關注霓虹國代表團的時候,對方像是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向着這邊看了眼。
在看到兩人後,河野山俊思索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回頭沖那位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說了幾句。
那位中年男人聞言後,也看向了李逸和朱廳長這邊,随即直接轉身,邁步走了過來。
其他人仿佛沒料到他會直接過來,都愣了下才跟了上來。
中年男人來到了李逸兩人面前,但卻看都沒看李逸,而是沖着朱廳長微微鞠躬,随即用霓虹語說了些什麽。
後方跟來的女翻譯來到近前,就沖朱廳長笑道:“朱廳長您好,這位是霓虹國的布藝大師新井淳太,他在向您問好,做了個自我介紹。”
當着對方的面,朱廳長自然不會像私底下那樣吐槽,于是就禮貌的微笑着,向新井淳太伸出了手:“歡迎你來到華國。”
新井淳太面帶微笑的和朱廳長握了握手,随即就用霓虹語說了幾句。
女翻譯替他翻譯:“朱廳長,我聽說貴國昨天向委員會遞交了雲錦的申遺材料和織造物,有些吃驚。
我本身就是出身紡織世家,從江戶時代到現在,家裏世代都爲和服制作布料。
雲錦是我家族中在江戶時代的先輩創造出的技法,一直都是我新井家族中的秘密,爲什麽貴國會申遺我家族的秘傳技藝?
我想,這裏面可能也許是有些誤會,希望我可以見一下織造貴國雲錦的大師,交流一下,請朱廳長引薦一下。”
聽到他的一番話,朱廳長臉上的笑容淡去了。
但還沒來得及回答,後方的霓虹代表團衆人就已經跟過來了。
“朱廳長。”
走在最前方的河野山俊用很地道的普通話向朱廳長熟練的打了個招呼:“吃了嗎?”
“吃過了,你吃了嗎?”
朱廳長客氣的和他握了握手,也淡淡笑着詢問。
河野山俊此前和他父親來金陵考察交流過一次,那次就是朱廳長接待的,算是見過一次。
“我也吃過了。”
河野山俊笑呵呵的寒暄着:“終于又吃到金陵菜了,在霓虹國可吃不到地道的鹽水鴨。”
“喜歡吃就好。”
朱廳長笑道:“令尊也很喜歡金陵的鹽水鴨,你這次回去前,我給你準備幾隻,帶回去讓河野先生嘗嘗。”
“那可太好了。”
河野山俊笑眯眯的道謝:“我父親是很想來參加這屆大會的,但他正在幫助布丹完善文化遺産保護法,實在走不開,所以就由我來參加了。”
兩人寒暄着,李逸站在朱廳長身後,則在觀察着新井淳太。
剛剛離得遠,他不好确認。
但近距離看到新井淳太身上的衣服後,他就可以确認了。
新井淳太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紋付羽織袴,是霓虹國傳統和服中的男子正裝。
它看上去和霓虹劍道的劍士服很像,看上去像是電影裏的霓虹武士。
但實際上,在江戶世代,紋付羽織袴本身就是武士階層的略禮裝,也是平民的第一禮裝。
霓虹國平民在日常的冠婚葬祭以及卒業式、訪問、飨宴、劍道、弓道、茶道、花道、香道、雅樂、棋道、書道等傳統禮儀場合,都會穿這種紋付羽織袴。
新井淳太身上的這套黑色羽織袴,在胸前後背,左右肩膀上都繡着同樣的花紋圖案,一共有五個。
那是他家族的家紋,繡有五個家紋的黑色羽織袴,是最高級别的禮服。
但李逸卻發現,他這套黑色羽織袴用的布料,應該是色無地。
所謂無地,就是沒有圖案。
而色無地就是指整件衣服僅有除了黑色以外單一色彩而沒有任何圖案。
純黑色的色無地,在霓虹國是當做喪服來穿的。
如果是真正的五紋羽織袴禮服,那麽在布料上就應該織出暗紋才對。
這個老鬼子顯然是不懷好意,但又不敢表現得明顯,隻能用這種方式暗戳戳的惡心人。
表面謙恭,暗自腹诽,果然是小鬼子的作風。
和朱廳長寒暄了幾句後,河野山俊就把話題轉移到了雲錦申遺的話題上。
“我昨天才知道,貴國原來也申請了雲錦的織造工藝項目,這是好事啊!”
河野山俊笑道:“據我所知,貴國的雲錦織造工藝已經失傳很多年了,沒想到居然重見天日了,可喜可賀。
看來這一屆的大會,咱們兩國的雲錦都要大放異彩了啊!哈哈哈!”
聽到他的話,一直沒有開口的李逸淡淡笑着開口說道:“從來都隻有華國雲錦一說,不是随便什麽東西都能叫雲錦的。”
這番話很不客氣,河野山俊頓時循聲看向了李逸,上下打量了一番。
翻譯遲疑的看着李逸,猶豫了半晌,還是斟酌着字句,把李逸的話翻譯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河野山俊身後的代表們也都騷動了起來,一個個盯向了李逸,神色各異,但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絲敵意。
朱廳長見狀,趕忙介紹:“這位就是複原了金陵雲錦的李逸先生了,他是一位了不起的織造大師,也是我們國内非常優秀的非遺傳承人。”
聽到他的介紹,翻譯趕忙把介紹翻譯了一遍。
代表們聞言,都有些驚訝,看向李逸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凝重。
新井淳太打量着李逸,忽然開口嚴肅說道:“霓虹織造技術的确是從華國傳來的,這點我們從來沒有否認過。
但學到了貴國織造技術後,我國的匠人們已經在相關基礎上發展出了我國的織造技術和文化。
就像是山頂上的花結出了兩顆種子,一顆滾下了向陽的山坡上,一顆滾下了背陰的山坡上,它們開出的花會一樣嗎?”
翻譯擦着額頭的細汗,快速翻譯着他的話。
河野山俊聞言,哈哈笑着補充:“新井先生的意思是,牆内開花牆外香,橘生淮南則爲橘,生于淮北則爲枳,但我們的根都是一樣的嘛!”
他是這次代表團的負責人,自然不希望雙方發生矛盾,不然影響肯定不好。
聽到他打圓場的話,李逸笑了笑,看向了新井淳太:“這話有道理,就像是父母生出的兩兄弟,雖然性格不一樣,但都是父母的兒子。
所以兒子永遠是兒子,爹永遠是爹,你說對嗎?新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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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