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話勾起了回憶,曾義也笑着說道:“我也是,當年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我老家,也就是益陽無線電一廠當工人。
不過我太喜歡音樂了,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演藝中心、夜總會駐唱。
那時候我跑一個場子能掙二十塊,一晚上能跑三四個場子。
我那會兒當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是一百多塊,但跑場子一個月能掙上千。
不過那時候我一直沒打算辭職,因爲想着可能還有個退路,實在不行了,還能回廠子當工人。
我也沒想到,後來能和玲花組成鳳皇傳奇,成了職業歌手。”
“對!有的時候真的不能不信命。”
玲花回憶着年輕時的自己,忍不住唏噓感歎。
李逸看向曾義,笑問:“曾義老師,你那時候在無線電廠上班的時候,開心嗎?”
曾義遲疑了下,才笑着說道:“其實我那時候,在無線電廠上班,真的是很好的工作。
一個月一百多塊,收入已經算挺高的了,吃喝不愁。
但說實話,我當時真的不開心,就感覺特别壓抑。
我總感覺上班對我就是一種折磨,我就總想去唱歌。”
玲花深有同感:“沒錯,我那時候賣電器,是整個商場賣得最多的,現在講叫銷冠,我就是當時的銷冠。
但我真的幹得很痛苦,我就覺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一有時間,我就去我們那一家蒙省風格的特色餐廳唱蒙歌。
雖然錢不多,但我唱得特别開心,渾身都有勁兒。
後來我實在憋不住了,就跟我父母談了一次,給他們說服了,就去深城發展了。
我還算比較幸運,去到深城,就認識了曾義老師。”
說着,她拍了下曾義的胳膊,笑道:“那時候我去深城一家特别厲害的歌舞廳面試,叫金色時代。
曾義老師是那個歌舞廳的音樂總監,是他面試的我,把我留下來了。
所以,曾義老師是我的恩師,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曾義笑呵呵的看了眼鏡頭,開玩笑:“所以,你們知道爲什麽我的詞那麽少,還能分一半的錢了吧?”
在場衆人聞言,都被逗笑了。
直播間裏,觀衆也都發着彈幕調侃。
“怪不得,原來玲花是給你打工的啊!”
“全世界唱歌掙錢最簡單的男人——曾義。”
“唱幾句呦呦呦就把錢掙了,”
“開玩笑歸開玩笑,曾義老師還是很有才華的。”
“冷知識:其實鳳皇傳奇所有歌的後期,創作,都是曾義老師完成的。”
“冷知識已經不冷了,但也不妨礙我們羨慕曾義老師。”
看着直播間的彈幕調侃,李逸笑了笑,才開口說道:“其實這就是庖丁解牛之道的順其自然,人不能鑽牛角尖,要做自己更加遊刃有餘的事。
如果當時曾義老師選擇直面困難,把無線電廠的工作做好,那就沒有現在的鳳皇傳奇了。
玲花老師也是同理。
莊子把人的心靈比作刀,把人所面對的紛亂社會,種種難題,和此生命運傳遞而來的重重壓力,比作筋骨繁雜的牛體。
在生活難題面前,很多人都是會選擇硬碰硬的解決方式。
比如熬夜加班,突擊訓練;
人情世故,受盡委屈;
爲了房貸,忍辱負重。
表面上看,問題都一件件被解決了,就像硬砍牛骨頭,也一樣能達成解牛的目的一樣。
但如果隻考慮結果,而不考慮自己内心的磨損。
長此以往,最終隻會收獲一把滿是豁口的刀。
與其對應的就是一顆唯利是圖,遍布創傷,焦慮迷茫的心。
這顆心充滿了痛苦和煎熬,開始抨擊那些理想主義者,開始懷疑社會,懷疑周邊的人,甚至懷疑自己。
這種情況下,就算你成了一個旁人眼中的正常人,可你會感覺到真的快樂嗎?”
聽着李逸的一番話,在場衆人都陷入了思索。
直播間裏則飄過了一片【哭】的表情。
“别罵了别罵了,我看個直播而已,容易麽我?”
“紮心了,老鐵,我TM就是那個爲了人情世故,受盡委屈的人。”
“爲什麽要提醒我房貸的事?買房三年了,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麽過的嗎?”
“我總得賺錢啊!不賺錢我吃什麽,喝什麽?”
“雞湯是好聽,但我有責任,我要養家糊口啊大佬!”
“上個月離婚了,養了六年的兒子,不是我的,前妻分走了一半的家産,我覺得我就像一條狗。”
李逸看着紛飛的彈幕,正色解釋:“我從來沒有否定掙錢的必要性,養家糊口的責任也是每個人必須承擔的。
但庖丁解牛之道的意思是,人一定不能死鑽牛角尖,爲了掙錢而掙錢。
人是沒辦法違背自己天性的,如果長時間委屈自己,那總會有被稻草壓倒的一天。
你可以爲了掙錢而去上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班,但這隻是個過渡。
在上班之餘,你要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找到心靈的舒适區。
什麽是心靈的舒适區呢?就是做那種你做起來很開心,而且有無限的耐心,而且怎麽也不會厭煩的事。”
說到這裏,李逸頓了下,才繼續開口:“先别急着反駁,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不是說讓你們躺平玩遊戲。
玩遊戲是沒問題,但前提是你在玩的時候是開心的,投入的,有無限耐心的。
如果你玩的時候,是那種氣到砸鍵盤,在交流區裏問候别人全家的狀态,那這種玩遊戲的狀态,就不是你的舒适區。
你也不是在玩遊戲,而是遊戲在玩你。
《道德經》第十二章有雲: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爲腹不爲目,故去彼取此。
五色、五音、五味、馳騁畋獵、難得之貨,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快樂,它們隻是一些欲望而已。
真正的快樂,是能讓你找到人生意義的事,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隻要你能從其中找到最純粹的快樂,那就是有意義的。”
直播間裏,彈幕少了不少,但在線人數卻在持續攀升。
玲花聽着李逸的話,扭頭沖曾義問:“你覺得什麽事有意義?”
“音樂啊!”曾義不假思索。
“哈哈!我也是。”
玲花又轉過臉來,沖身旁的劉藝菲問:“你呢?”
劉藝菲沉吟了下,有些遲疑。
“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她抿嘴笑了下,就重新看向了李逸,眼中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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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