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好了。”
謝歡微微閉上雙眼，開始養神。
“找死！”
蒙雲見他模樣，立即明白了，勃然大怒，半個身軀都化作白色絲線，突然激射，猶如漫天銀針，紛紛射向謝歡。
他想着殺不了化神，殺掉這個結丹也能賺一些。
謝歡睜開雙眼，射出兩道冷厲、譏诮的光芒，周圍劍陣猛然升起，将那些白絲全部擋住。
“砰砰砰”的一片嘈雜聲。
每根白絲都擊在劍光上，暴起雨點一樣的波紋。
蒙雲一見劍陣，瞳孔驟然一縮，狂喜不已，這可是十件法寶啊。
他大笑一聲，全身都消失在白絲内，劍陣上的震銀變得更加暴躁，虛空上多出許多白影交織，像是一片結界。
謝歡瞳孔猛地睜開，左眼中的星芒化作金色的分針和銀色秒針，一頓一頓的往前走，整個空間的所有波動，都被他清晰的瞬間捕捉，甚至速度比“發生”還快。
那些白影結界将整個空間全部封鎖，任何路徑都堵住了。
原來他是怕謝歡逃走。
布置好這一切後，蒙雲的真身在結界中穿梭，瞬間靠近謝歡，身體的一部分直接化作白絲，正要射向謝歡全身要害，突然謝歡身影一動，手中一柄漆黑的大劍就劈了過來，斬向他正前方。
大量紅黑劍氣化作絲線，糾纏而出，将他的全身都鎖定。
蒙雲身上的白線剛釋放出來，就盡數被糾纏住，斬成千百段。
“什麽？！”
他心中一驚，猛然一搖腦袋，就幻化出真身，白頭尖喙，全身羽翼一張，猛地向謝歡沖下。
巨大的狂風一下卷起，震的劍陣瑟瑟作響，謝歡衣袂翻飛。
他想着一力破萬法，以自己全部的能量一擊，必然粉碎對方。
但就在這時，謝歡全身白光大放，純粹而聖潔的氣息釋放出來，并且展現出俱舍金身，除了腦後光圓外，還有儀态莊嚴、微妙，雙腳之下呈現出千輻輪，手指修長。
“勝相？！”
蒙雲驚叫一聲，他自然認得聖靈光和法體勝相，隻見謝歡手中白光一閃，一手拿着神鋒劍，一手拿着青骧玉，三種力量交織在一起，沖擊而來。
“轟隆！”
蒙雲周圍的狂風巨震，他竟有些禦空不穩。
“靈寶？！兩件靈寶！”
感受到那劍和玉上的威能，還有聖靈光和法身勝相的壓制，蒙雲猛然覺察到不妙，不僅僅是靈寶和法身的緣故，他感到自己的一切行爲似乎被看穿。
他腦海中冒出大量問号，一名結丹怎麽可能強成這樣？
他終于明白了張丙爲何與此人結爲兄弟。
蒙雲猛地大喝一聲，破開壓制，化作一道流光就往遠處遁去。
這些人活了無窮歲月，早就一個個比鬼還精，見勢不妙就跑，不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下。
謝歡也不追，收了法身和靈寶，隻剩劍陣環繞。
他目光一轉，發現遠處的影鐵正盯着他，一下警覺起來，眼瞳中的秒針一卡一卡的往前走。
突然眼瞳中出現一道微妙的波動，見到影鐵下一個刹那的動作，像是要出手，謝歡瞬間将劍陣散開，化作萬象劍潮。
影鐵的身影一動，一道黑芒正要過去，突然止住了，有些愕然的看着謝歡，眉頭輕輕一皺。
“無常嗎？”
謝歡淩然而立，與影鐵隔空對話。
空間、時間、能量，全在他的觀察和計算中，以免對方突然暴起殺人。
雖然影鐵明顯是強弩之末，但化神修士，永遠都要警惕，一刻不能放松。
這個距離，他維持住劍陣防禦，再估算影鐵的狀态，還有時間之眼的輔助，他有極大概率在對方出手的刹那逃走，所以不慌不忙。
“器？”
影鐵冷聲說道。
“器是什麽？”
謝歡問道。
“所有記憶都消失了嗎？還是尚未覺醒過來？”
影鐵嘴角微微揚起，獰笑着反問道。
“有一點印象，躺在某處，被一群穿着地獄服飾的人圍着，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一直在找我，喊我爲‘器’，又是什麽意思？”
謝歡如實問道。
“哦哦，那就尚未完全覺醒，啧啧，能達到你這個程度，真是運氣不錯呢，所謂的器，就是器啦，說白了，你是我們的人，或者說是我們的東西。
“我看伱一臉桀骜不馴，是不是很不服，或者很不爽？嘿嘿，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究要回歸我們。
“識趣的話，就現在跟着我，否則将來把你找回，免不了讓你多吃些苦頭，甚至我一個心情不好，讓你成爲破罐也是有可能的。”
影鐵舔了下嘴唇，嘿聲說道。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器就是一個實驗體？”
謝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冷靜地觀察着一切，繼續問道。
“可以這麽理解，但還是有些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實驗體一般指生命，而器雖然也是生命，但和正常的生命不一樣，你是我們創造出來的。”
“什麽？！”
謝歡臉色微變。
就在這瞬間，影鐵一動，大陣的劍輝頃刻間被鎮壓，“砰”的一聲，十劍全部震飛。
一股狂絕的能量化作黑暗侵襲而來。
謝歡在觀察影鐵的時候，對方也在觀察他。
見他始終面色平靜，古井無波，不由暗暗驚異，直至此刻變臉，謝歡出現情緒波動，影鐵瞬間抓住機會，傾力一擊。
謝歡瞳孔内映射出時鍾一樣的虛影，轉月寶輪“铮”一聲擊出，化出空間之輪，與那黑暗交織在一起。
他自身則是化作雷電爆閃，一下就消失在原地。
“轟！”
劍陣和寶輪的空間之力都無法擋住黑暗分毫，直接被碾的破碎。
但謝歡已在百丈之外，再身影一晃，如電光閃爍，直接就在影鐵的眼皮底下化作一個雷點，眨眼消失不見。
影鐵陰沉着臉站在原地，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他沉吟了下，獰笑不已：“真是個有趣的器品呢，一定能帶來令人興奮的數據，嘿。”
說完就身影一晃，沖向遠處青蘿的戰場。
……
謝歡飛出大片距離後才停下來。
他估算着影鐵不會追，一是自己如此警覺，對方也會覺得棘手，二是青蘿的戰鬥還未結束。
他取出一些丹藥吞服下去，緩緩閉上左眼。
這眼睛的時間功能，遠比其它道法神通都消耗靈力。
器……
他想着影鐵的話，思緒飛轉。
難道這身體是人造人？
若是如此，那麽那個童童，應該也是人造人？
真瘋狂，這群瘋子是怎麽做到的？
他又想到童童此刻的不死之身狀态，若童童是器，可以如此，那自己能不能？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别去嘗試了。
身上的聖靈光一點點弱下去，似乎是離開了童童的緣故，慢慢再次和魔氣形成平衡，被壓制到丹田上方，一點點消失。
看來這無極之境是來對了，各種詭異的生命規則，一定可以清除掉我身上的底層烙印。
必須盡快去到那本源的地方，進場的人開始增多，怕晚了沒肉。
還有一個關鍵的疑惑點，就是張丙說的，隻有入侵者才能破壞細胞，爲什麽要破壞，又如何破壞？
以他的猜測，這生命本源的力量，極有可能來自 DNA。
先不管，先找到這核心再說，或許還能遇到其他遺民問問。
謝歡當即沿着先前的方向，往細胞核中心飛去。
沒過多久，又感知到輕微的能量波動。
又有人在和仙紅者大戰。
從這波動的覺察上看，來者的實力并不強。
還是少管閑事。
謝歡沉吟了下，就繞個道，繼續向前飛。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他的身體又開始起變化，整個腰部都斷開，兩截身體往前飛。
謝歡低頭看了一眼，猛地用手指插入左眼，痛苦的大叫一聲。
硬生生将這右眼整個挖了下來，臉上出現一個大的血窟窿。
“……你小子真狠！”
熾忍不住說道。
謝歡痛的臉上冒出冷汗，但神态平靜，右眼中射出冷冽的光芒，飛速取出一個玉盒，将那隻深藍星瞳放進去，然後取出幾道冰符，逐一貼上，再蓋上盒子，又下了幾道封印。
爲了更加穩妥起見，他将這個玉盒扔入寶花空間。
寶花空間不受這細胞呼吸的影響，裏面的人一直完好無損。
挖下和封印了這隻眼睛後，謝歡随便給自己止了下血，就繼續向前飛。
若是不能獲得生命本源的話，這隻眼睛，或許就是此行最大的收獲。
蘊含時間之力，能夠窺見半個刹那的未來，到哪去找這種神通？
他現在實力不行，先封印起來，等有機會将其煉制成法寶，甚至想辦法移植到自己身上。
果然沒多久，謝歡臉部也開始缺失，右眼珠子飛了出來，懸空在外面，左眼部分倒是沒什麽變化，一個恐怖的傷痕，被一層冰凍住。
突然，遠處飛來幾道遁光。
謝歡使用者唯一的右眼望去，那眼珠子在前面橫移，盯着遠處轉動，看的模模糊糊的。
日。
謝歡忍不住罵一句，原本最大的優勢，變成了劣勢。
他不敢怠慢，先祭出劍陣，隐入到四周空間。
那遁光内傳來一道驚奇的聲音：“二牛道友！”
遁光轉瞬即至，裏面化現出五道身影，其中兩人竟是顔衣和元華，還有三人面相陌生，透着一股冷漠，從氣質上看，像是本地遺民。
“二狗道友。”
謝歡露出久違的微笑，表現出熱情的樣子。
“和道友一起進來的那位銀月族女子呢？”
顔衣見他孤身一人，神識掃了下四周，覺察到隐藏的劍氣，微微一笑，也不點破，隻是問道。
“莉莉道友時運不濟，已經領飯盒了。”
謝歡哀傷的歎道。
“領飯盒？”
“就是羽化登仙。”
“哦哦。”
顔衣不以爲然，他自己經曆過四次仙紅者，知道在這裏隕落極度正常，他笑着說道：“二牛道友手段了得，居然一人到了此地，我正好遇見三位本地的朋友，不如一起？”
那三位遺民冷眼看着謝歡，其中一個山羊頭的異族皺起眉頭，冷漠的說道：“結丹初期？”
謝歡立即感受到一股寒意。
這山羊頭已經将自己鎖定了。
“這位道友叫鐵二牛，是在下的朋友，雖說是結丹初期，但元華都未必是他對手，否則也不可能獨自來到此處。”
顔衣急忙解釋道。
三人互望一眼，神色這才稍好，山羊頭的異族也将神識收回，冷冷說道：“那就一起吧。”
“不知道你們要去哪？”
謝歡問道。
“自然是本源之處。”
顔衣笑着說道：“據三位朋友說，每次秘境開啓，都是獲得本源的時機。”
他眨了下眼睛，笑道：“這般好事，既然遇到了道友，以我們的情誼，自然要分一杯羹。”
謝歡漂浮在外面的眼珠子輕輕一轉，瞳孔上微光閃動，立即捕捉到了顔衣要傳遞的信息，他信不過這三個遺民，想請謝歡一道同行，伺機相助。
謝歡自然不會無辜援手，當即故作驚訝的叫道：“竟是本源？”
然後連連搖頭：“我實力不行，有自知之明，就不去了，祝二狗道友和諸位好運。”
剛說完，山羊頭的神識又鎖定上來，冷冷說道：“我建議道友還是一起去吧，以免生出不愉快。”
“就是就是，肯定少不得道友的好處。”
顔衣眯着眼睛說道，眼眸中流露出懇求的神情。
“真有好處？”
謝歡摸着下巴問道。
“真有……”
顔衣笑着點頭，盡量讓神色平常些。
“具體說說。”
“邊走邊說。”
“每個好處不得低于五千萬。”
謝歡悠然說道。
顔衣突然心中一突，立即想起在中樞島的時候，自己賣那幾個異族給謝歡，五千萬一個，這小子還記着呢……
他突然有了要破财的預感。
“走吧，别磨叽了。”
山羊族異族喝道。
突然，六人都感到一陣溫暖，空間的溫度不知爲何陡然上升，變得有些燥熱。
三位遺民同時臉色大變，山羊頭驚呼道：“這是！——”
話音剛落，一股極強的吸力從空中間撕扯而來，将六人完全吸住，拉扯向無盡的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