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武潮名垂江南二十年,并非浪得虛名,武功本就是海沙幫第一,在得知連續追殺定性一夥不成後,他已經知道自己由暗轉明,算是徹底跟恒山派撕破了臉。
所幸恒山派的手還伸不到江南,允武潮縱然知道自己鬥不過恒山派,但是爲了自己的聲譽地位也隻能硬着頭皮死撐下去。
見定性和尚一出手就是殺招,允武潮心頭一驚,當即連退三步,可是鄭軌出手毫不留情,這一劍的後續變化旋即跟上,劍刃眼看着就要刺中允武潮。
感覺到胸口被劍鋒寒氣襲中似乎隐隐作痛,允武潮心中暗自叫苦,心知恒山派劍法實在高明,自己再拖下去便有生命危險了,危急關頭他也不敢顧忌臉面,擡臂便放出袖箭。
鄭軌眼前黑芒一閃,右肩頓時一麻,忍不住倒退三步,低頭去看見肩臂上插着一支喂滿了劇毒的黑鐵箭,他頓時怒目圓睜,喝道:“堂堂一幫之主,如此卑鄙下流,何以服衆?”
儀清和梁琪六女見狀也都大喝一聲沖過來将鄭軌和允武潮團團圍住,海沙幫衆們也怒罵着圍住了恒山派七人,一時間怒罵呼叫在江面上回蕩起來。
允武潮慢斤四兩的拔出後腰别着的兩把峨眉刺,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本就是黑道中人,哪有許多光明正大的手段?怪隻怪你小和尚不懂人心詭谲罷了!”
允武潮哈哈一笑,道:“定性和尚受傷了,恒山派的七人劍陣便告破了,孩兒們快快動手,誰能殺了定性和尚賞黃金三十兩,殺了恒山尼姑女子的賞白銀五十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海沙幫弟子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聞言都興奮的舞動刀劍撲向儀清等人。
鄭軌受傷難以結陣,儀清六人就隻得圍成圓圈将鄭軌護住,然後借助龍泉寶劍的鋒銳将海沙幫衆擋住。
雖然儀清和梁琪等人一劍揮動便有一兩名海沙幫衆的武器斷裂甚至受傷,但是更多的海沙幫弟子卻又大呼小叫的沖了上來。
儀清心頭大急,知道雖然一時能支撐,可是人力有限,最多半個時辰自己六人還是要被生生耗死了,她一劍斬落兩個幫衆的長刀,轉頭看向服了藥正試圖運功祛毒的鄭軌,道:“師叔,此時毒素剛剛入體,放血好一些!”
鄭軌聞言神色一變,當即揮動手中的龍泉寶劍在傷口上輕輕一劃,皮肉被切開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發黑的血漿頓時流出。
鄭軌咬着牙忍着劇痛和鮮血流逝的虛弱,片刻後見血液變爲鮮紅,知道自己已經服下了白雲熊膽丸,可以說是并無大礙了,頓時單手點穴包紮,而後左手持劍邁步走到儀清身後,沉聲道:“結成劍陣沖出去!”
儀清六人步法一變就和鄭軌結成一條七星長龍,七把長劍揮動中頓時威力大增,本以爲看到獲勝希望越發沖的急切的海沙幫弟子霎時間被砍死砍傷了十餘人,吓得後續弟子都不敢疾沖,隻敢圍着出招試探了。
允武潮驚異的看着恒山七人,低聲道:“恒山武功果真名不虛傳,這定性和尚狠辣無比,我看比咱們混黑道的還狠些,萬萬不能留他性命……”
允武潮身邊是他的幾名弟子,大弟子躬身道:“師父,定性和尚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最多再耗一炷香他們就都跑不掉了。”
允武潮沉寂半晌,道:“也不知道竹翁老先生是否得手了?”
允武潮的大弟子素來最能揣摩恩師的心思,聞言低聲道:“綠竹翁他老人家是任教主的師侄,武功自然也是通天的,恐怕恒山派的定閑掌門也未必是對手,定逸怎麽能逃出他老人家的手掌?
師父,你請了竹翁老先生來,以後咱們就是神教的弟子,也算有了靠山,縱然五嶽劍派也不敢再招惹咱們了!”
允武潮心中最得意的便是自己倒向日月神教這一步棋,聽了弟子吹噓便呵呵笑了幾聲,轉而皺眉道:“恒山三定的名氣不小,恒山派名垂北方數百年也絕非善與之輩,竹翁雖是神教的高手,但是也未必就定能拿下定逸,我看他能擋下定逸老尼姑就好了……”
就在允武潮師徒說話的片刻,鄭軌右肩傷口已經開始再次滲血,他隻覺得眼前冒出金星,忍不住就要摔倒。
儀清看出了師叔的窘态,揮劍向他傾斜一些擋下了大半的壓力,道:“師叔,要不您先突圍吧,我們六個攔下賊人!”
鄭軌聞言一個激靈,也似乎有了力氣,他舔了下因爲失血過多而幹裂的嘴唇,道:“那可不行,你們都是因爲我也落入了險境,我豈能苟活于世,儀清你們看好機會,我這就去跟潮裏鬼同歸于盡去!”
鄭軌說着就用出早已經修煉圓滿的熊搖勁,渾身肌肉頓時繃緊膨脹,右肩肌肉隆起後繃帶勒的吱吱響,傷口也不再滲出鮮血。
此時的鄭軌突然恢複了精神,他感覺自己的身軀有着無窮的精力,這便是熊搖勁這門外門武功修煉到巅峰後全力使用的表現,可以爆發人的潛力,透支人的生命力來換取強大的爆發力。
此時的鄭軌滿臉滿手的青筋暴露,兩眼發紅,寬大的僧袍在他身上因爲肌肉的隆起顯得有些瘦小,他怒吼一聲撞進人群,此時也不管什麽劍法招式,龍泉寶劍橫劈豎砍間就殺死了十餘人。
龍泉寶劍本就是削鐵如泥,在力大無窮的鄭軌手中更是爆發出巨大的威能,任憑海沙幫弟子如何遮擋,他們手中的兵刃總會和身軀一樣被鄭軌的龍泉劍被斬成兩段,灑下腥臭的鮮血和五髒六腑,甚至還有惡臭不堪的斷腸、糞污等。
鄭軌練成熊搖勁後本就有着千斤之力,此時用出外功絕技更是在舉手投足間有着數千斤之力,加上内力疊加,出手之威早已堪比江湖一流的大高手,武功不入流或者最多四五流的海沙幫弟子如何能阻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鄭軌的黑色僧袍就因爲染滿了鮮血而開始噗哒噗哒的流淌下血液,他光頭上還有濺射而來的碎肉腦漿和血液,看着仿佛一個惡魔。
海沙幫弟子早已被鄭軌一人擊潰,所有人都吓破了膽開始四散而逃,鄭軌感覺到體内似乎無窮的力量開始消退,他猛地轉頭看向了朝着岸邊小船跑去的允武潮師徒,大吼一聲快步追去。
“潮裏鬼哪裏逃!”
允武潮自認也是身經百戰的好漢,可是看着恒山定性和尚宛如一個殺神在人群中所向睥睨,看着無數幫衆被他一劍斬成兩段,允武潮這個名震浙西的前輩高人還是腿肚子轉筋,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在幫衆鬥志渙散時轉身想要退回船上,可是臨近船邊時忽然聽到鄭軌雷鳴般的大吼,竟然将允武潮吓得一趔趄,而後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小船奔突。
鄭軌此時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精力在漸漸減退,他眼看着允武潮就在身前哪裏肯放走他,将内力全部灌入兩腿奔馳,好似一匹健馬沖到了河岸前,在允武潮就要躍上船幫的時候一手撥開允武潮弟子甩來的幾個鐵蒺藜,另一手将龍泉寶劍直刺,噗嗤一聲就将允武潮捅了一個透心涼。
允武潮看着胸前冒出來的劍尖心中湧起一陣陣的悔恨,他悔恨自己失了心智去襲殺定性,更悔恨自己爲什麽去招惹恒山派……
這種種悔恨中還有着允武潮對自己至死都不敢面對定性和尚,舍命鬥上一場的痛惜……
在閉上眼睛時允武潮心底想道:如果我拼死施展逐浪步,再用出“剪水”和“刺冰”兩記絕殺,縱然不能殺死定性和尚也必能換個兩敗俱傷,同歸于盡……可惜……可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