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家西格蒙德公司主要是通過某種機器和技術手段進入到【客戶】的回憶當中,通過改變客戶的記憶來實現他們未能滿足的【願望】
從而抽取一定的傭金。
跟老約翰簽訂的合同當中,明确寫明了這一點,需要滿足他本人的真實的願望,那麽才算是履行了合同。
而這兩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博士,其實就是西格蒙德公司的員工,同時也是這方面的專家。
……
看到這裏古川浩澤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
欸?
比想象中的設定要棒啊。
居然是通過改變人的記憶來實現願望的嗎?
人的構成當中記憶肯定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甚至可以說你之所以是你自己,不僅僅是因爲你有這樣的物質身體,同時也是因爲你有這樣的經曆,而這樣的經曆最終都會轉變成爲記憶。
沒有記憶的人是空白的。
人生是一段旅程,而記憶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古川浩澤看到這裏,自然而然思考了很多,甚至隐隐然覺得pokeni這一次的設定有着很強的哲學意味在裏面。
該不會到最後是讨論【記憶是什麽】這麽艱深的哲學命題吧?
「能做到嗎?」醫生在介紹完老約翰的病情之後,有些憂心忡忡地問到。
「這要看情況而定。」女博士羅莎莉恩說。
「她的意思就是:能。」擺弄着儀器的男博士尼爾·瓦茨插話道。
從在這裏工作了兩年的女傭莉莉那裏了解到,老約翰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作爲一名工匠度過了一生,他的妻子在兩年前去世了。
這可有點麻煩。
因爲人的記憶和欲望是緊密關連的,如果不知道他這個願望的由來,即便實現了也很難滿足他真正的願望。
【屋子裏有很多老人的東西,你可以下樓找我的兩個孩子,讓他們帶你四處看看,也許能找到什麽線索。】女傭回答。
于是古川浩澤按照女傭的指示準備在屋子裏尋找線索。
在臨行之前
醫生叫住了女博士羅莎莉恩,遞給她一樣東西。「這是遠程醫療監控儀器,你可以随時知道老人目前的身體狀況。」
羅莎莉恩把小小的儀器接過來,上面有一個小屏幕,上面是老人的心電圖,還發出微弱的「滴,滴」聲,和桌子上的醫療設備聲音同步。
接下來就是一段搜索和解密的過程。
總體來說,屋子不算很大,但是呢,布置得相當的溫馨。
尤其是用pokeni特有的夢幻童話風格表現出來,真的能讓你感受得到這間屋子的主人有多麽的喜歡這個地方,同時也能感受到老約翰和他妻子生活當中的一些小細節。
這一定是個溫馨的家庭呢。
古川浩澤感歎到。
遊戲其實還挺特别的,沒有什麽戰鬥,全程都是發生在這個小島上面,圍繞着老約翰來進行。
這跟他之前玩過的galgame都不太一樣。
但是好像也不太像傳統的戰鬥類型RPG。
可也說不上是哪一種類型。
至少古川浩澤目前認識到的來看,這遊戲應該都是爲了劇情服務的。
真正要用來描述的話,應該還是那個詞【舞台劇】
舞台劇般的遊戲體驗。
更多的好像是在真實地體驗一段人生。
古川浩澤下了樓,看到兩個孩子又彈起了鋼琴。
對話之後,羅莎莉恩博士掏出一塊糖,請他們帶自己參觀一下這棟房子。
「我們帶你去地下室看看吧,那裏可奇怪啦!」叫湯米的男孩興奮地對羅莎莉恩說。
下到地下室,古川浩澤輕輕吸了一口氣。
有點陰森的房間裏,地上和桌子上堆滿了小兔子——用紙折出來的小兔子。挨着門口的地方,有一個長得很奇怪的毛絨鴨嘴獸玩具。
說真的,突然進入到這樣的環境當中,還真的有點兒可怕呢。
甚至因爲這遊戲的童話風格,産生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覺。
尤其是在看到哪個用紙折出來的奇怪的小兔子的時候,古川浩澤似乎感覺房間裏面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這個房間是他的真實的房間。
連風吹過的時候窗簾晃動産生的影子都讓古川浩澤吓了一跳。
……
羅莎莉恩拿起鴨嘴獸,拍了拍上面的塵土,把它收了起來。
「這滿地的紙兔子是怎麽回事?」羅莎莉恩問兩個孩子。
「我們也不知道,就覺得很奇怪。對了阿姨,不止這裏有折紙兔哦,還有一個地方也有很多。你想不想去看看?」
「在哪裏?」
「外面的懸崖邊,有一座廢棄的燈塔裏。」
羅莎莉恩博士跟着兩個孩子走到外面,宅子後面不遠處,就能看見一座破舊的燈塔,牆壁掉了漆,窗戶都被木闆封上了。
「燈塔的入口在下面,咱們得繞路下去。」男孩湯米對羅莎莉恩說。
三個人原路返回,繞道去燈塔的入口。路上,他們遇見了那輛冒着煙的轎車,女孩問:「這車是你的嗎?怎麽撞在樹上了?」
羅莎莉恩歎了口氣說:「不是我幹的。」
路不算遠,他們很快來到了燈塔老舊的門口。
門口不遠處,豎着一座墓碑,上面寫着:「紀念小溪·E·懷爾斯」。
古川浩澤想起女傭說的話,約翰的妻子兩年前去世了,他猜,這位小溪應該就是墓碑的主人吧。
順着樓梯爬到燈塔頂層,果然如兩個孩子所說,滿地堆滿了紙兔子。
在一個顯眼的地方,還有一個大号的紙兔子,和其他的兔子不一樣,它是這裏唯一一個用兩種顔色的紙疊出來的。
兔子的中間部分是明亮的黃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大的鼓起的肚子。
其他部分則是藍色的。
兩種顔色放在一起,又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古川浩澤心想——
這該不會是什麽恐怖解密遊戲吧?
别看他是個快30歲的大男人,但實際上内心當中對鬼神一類的東西還挺恐懼的。
玩到這裏,古川浩澤似乎又覺得冷了幾分。
于是他從房間裏面将被子找出來披到身上,繼續玩後面的遊戲。
……
男孩湯米吃驚地說:「奇怪呀,上周我們來玩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大兔子。」
「看來,約翰病倒之前肯定來過這裏。」羅莎莉恩想。
這時候電話鈴響起來,羅莎莉恩接起電話,是瓦茨。
「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你那邊怎麽樣?」
「線索不多,有點奇怪,等我回去再說吧。」
回到宅子的二樓,瓦茨博士已經連好了儀器,屏幕上有一個人形,大腦發出了紅色的光。
「怎麽去了那麽久?算了不聊了,我們先開始吧,你的頭盔在沙發上。」
羅莎莉恩和瓦茨都戴起了頭盔,還有另一個頭盔戴在了床上的約翰頭上。瓦茨朝羅莎莉恩點了點頭,按下了啓動鍵。
一陣白光閃過,兩人還在房間裏,但床上的約翰、身邊的女傭和醫生都不見了。這裏不是真實的房間,他們進入了約翰的記憶裏。
哇哦。
古川浩澤發出一聲感歎。
原來還需要進入到記憶當中才能修改記憶呢。
按照他的想法,還以爲是直接在機器當中操作一下,然後選取某些片段。
甚至古川浩澤還猜想過,接下來的遊戲是以老約翰的第一視角來進行,沒有想到他所操控的角色依然是兩位博士,而他們将進入到老約翰的記憶當中去探索。
pokeni的制作上,其實挺有藝術感的。
在上面的UI部分,有着許多的約翰的形象,是從他的小時候一直到老年時期的。
說明這些形象都是關鍵的時間點,你可以随時選擇進入某個時間段的記憶當中。
……
兩個人沒有穿越太久,這裏應該是不久之前的房子。
【這是靠自然狀态能達到最遠的記憶了。咱們先去找找約翰先生在哪裏吧。】女博士羅莎莉恩·羅莎莉恩說。
兩人走出了宅子,來到那個能看到燈塔的懸崖邊,年老的約翰和女傭莉莉正站在那裏。
進入記憶當中之後,你可以選擇是隐身模式還是顯形,如果關閉隐身狀态的話,就能跟記憶當中重現的這些角色們進行對話,他們也能看得見你。
兩個人詢問起約翰想要去月球的原因。
因爲隻有弄清楚他爲什麽要去月球,才能夠真正地實現他的願望。
這個原因很重要。
可是在對話當中,老約翰卻什麽都不記得了,不知道爲什麽要去月球。
他的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絲哀傷,讓人看了有點兒難過。
「我不知道.」約翰有些憂傷地低下了頭。
「你必須告訴我們」羅莎莉恩解釋道,「這裏面的原理稍微有些複雜,簡單來說,如果不弄清楚你想去月球的原因,隻是單純給你一段去了月球的記憶,這很可能滿足不了你真正的願望。而滿足你最後的願望,是我們在合約裏簽下的義務。」
「想成名?還是想緻富?你總得有個原因吧?」瓦茨追問道。
約翰的頭垂得更低了:「我不知道.我隻是非去不可。」
……
這種情況博士們也遇到過,客戶的年齡太大,有些事情記不清了。
那麽下面,他們需要進入老約翰的童年時代,也許能找到原因。
進入記憶的深處。
不過童年實在太遠了,沒法在一次記憶旅行中完成。
所以他們将逐步進行逆向跳躍,穿越約翰的記憶。
爲了跳躍到一段記憶中,我們需要一件對你而言很重要的物品,作爲記憶的串聯道具。
【您是否擁有某種記憶碎片,作爲時間穿越的紐帶?】女博士詢問到。
老人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兔子,遞給了她。
這正是古川浩澤在燈塔頂部的房間看到的那一隻,兩個顔色。
隻要過去的記憶場景中有這個串聯的物品,那麽就能跳轉到這個場景記憶當中。
向前追溯的過程中,會找到其他的記憶碎片作爲串聯物,每找到一個,都能向前跳躍一段時間。
一切準備完畢。
又一陣白光閃過,借用着這個時間碎片道具,瓦茨和羅莎莉恩閃回來到幾年前的宅子,那個雙色紙兔子就放在房間的地闆上。
除了它之外,地上還放着很多白色的折紙兔子。
約翰正坐在鋼琴上,彈着一首曲子。
鋼琴上,擺着一個毛絨的鴨嘴獸,和羅莎莉恩在地下室看到的一模一樣。
羅莎莉恩對瓦茨說:「關閉可視狀态和交互狀态吧,咱們不能每次穿越都要和他解釋一遍我們是誰。」
瓦茨博士操作了一下,兩個人的身形變成了透明。
他看着滿地的紙兔子說:「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或許我們應該查一查他的精神病史。」
不但男博士是這麽認爲的,古川浩澤也深有同感。
他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
這遊戲玩到這裏真的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老約翰該不會真的是個精神病患者吧?
難道他的妻子是被他殺害的?
不會吧不會吧?
然後随着記憶的不斷追溯,當真相解開的時候,發現老約翰是兇手,然後兩個博士也被困在記憶當中?
古川浩澤被自己的聯想給吓了一跳,不由得抓緊了被子。
……
老人附近,找到了一把舊雨傘,發着微弱的光。
「這可能就是關鍵的記憶碎片。」瓦茨說着,激活了記憶碎片,兩人再度出發。
白光閃過,兩人從房間消失了。
通過那把傘,他們又在約翰的記憶裏向前穿越了幾年,天上下着很大的雨,年老的約翰打着那把傘,正站在燈塔旁的墓碑前。
連天空當中都透露出悲傷的情緒。
「一切都結束了,小溪。」
老人神色黯然,對着墓碑小聲地說,「我也能和你一樣,天天照顧她了,她再也不會孤單了。
雖然也許我永遠都無法理解,但我會忠于你的願望。安雅一定也對你心懷感激可是,等我離開這個世界後,誰來照看我們呢?」
「安雅是誰?」瓦茨說。
古川浩澤也很想知道。
「不知道,打開可視化交互,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他。」羅莎莉恩對瓦茨說。
下一個瞬間,羅莎莉恩和瓦茨現身了。
老人緩緩擡起頭,稍微有些吃驚地問:「你們是」
「我叫羅莎莉恩·羅莎莉恩,隻是碰巧路過這裏。這位是您的妻子嗎?小溪真是個好名字。」
「謝謝你。」約翰又看向了墓碑,「她本不應該長眠于此的,她本不應該這麽做,可她卻你不會明白的,甚至連我都沒法理解她。」
「您說的安雅是誰?」羅莎莉恩問。
老人搖了搖頭,望向了遠處的天空。
羅莎莉恩沒再說什麽,他們隐去身形,進入了燈塔。
塔頂的房間裏,約翰一個人寂寞的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我猜他是從這時候開始制作那些紙兔子吧。」羅莎莉恩說。
「爲了紀念他的妻子嗎?爲什麽是兔子呢?」瓦茨說。
「不知道你看,那是什麽?」
「嗯?又是那個醜醜的鴨嘴獸。」瓦茨看到了微微發光的毛絨玩具。
「就是它了,這裏沒有我們想要的線索,我們繼續出發吧。」羅莎莉恩說。
……
這一次通過它,兩人又向前穿越了幾年。
這時候約翰的妻子小溪還活着,她躺在床上,毛絨鴨嘴獸放在她的旁邊。約翰站在她身邊,兩人正說着話。
「還夠用,就算付完手術費,剩下的錢也還綽綽有餘……所以,别擔心了。」約翰尼對躺着的小溪說。
實際上,古川浩澤知道,這個時候的約翰已經沒有錢了,他不得不通過出售房子的方式來爲小溪治療。
「.善意的謊言。」小溪細聲細語地說。
「真的夠」
「别說了,我不喜歡你撒謊。你爲什麽要我違背自己的信念呢?」
約翰情急地喊了起來:「我們需要那筆錢支付你的醫藥費,小溪!我明白安雅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但你.你做的已經太離譜了。她甚至不是——」
「你知道嗎什麽能讓我幸福嗎?約翰尼?」小溪平靜地打斷他。
「我我知道。」約翰憋紅了臉。
「對呀,你知道的。治療方案送下來以後,我不會在上面簽字。至于我們的錢要用來做什麽,由你決定。但如果你認可我的理想,我希望你能用這筆錢建好那座房子。然後,我希望,隻要你還住在那一天,就能好好照顧她.多陪陪她,我希望她不再孤獨。」
「那你呢?」
「這就是我的幸福所在,約翰尼。」說着,她遞給約翰一個東西,「告訴我,它是什麽?」
「.是一隻紙兔子。」
「和其他的兔子有什麽不一樣?」
「它的身體是黃色的,其它部分則是藍色的.」
「隻有這些?」小溪滿臉的失望。
「先不說兔子了,小溪,我譜了一首曲子給你,你想聽聽嗎?」
「好啊。叫什麽名字?」
「《緻小溪》。」
小溪笑了起來:「怎麽這麽土?」
約翰沒說話,來到鋼琴邊,彈了起來。
緩慢優美的音樂響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古川浩澤眼眶有一點濕潤。
難道是我錯怪約翰了嗎?
看起來他應該是很愛自己的妻子才對啊。
兩個人的關系這麽好,小溪的離開一定會讓他感到很難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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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
今天應該能把《去月球》更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