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耀走回道具區,将手中腰旗放進了盒子裏,夏妤已經站在了那裏。
“這次怎麽突然回來了,南秋大這麽自由?”
成長改變了很多事情,初中二年級開始,張景耀見夏妤就不多了,小時候的事情好像還在昨天,但一轉眼就飛逝多年。他從個頭矮矮的小正太,到現在的比她還高一個頭。而夏妤也不再是那個和他一起打滾髒兮兮的野丫頭,以前的花骨朵,現在則長開綻放,果然是美人胚子。
張景耀聽說了夏妤很多很多事,比如她是如何爲别人打抱不平,讓一個類似周強那樣平時桀骜不馴愛欺辱人的男生道歉,她在年級上修行和通識成績的一騎絕塵。
還有很多,都是那些路途上三五一簇的人口中的她,飒爽聰敏。是在輕軌裏交頭接耳的學生們口中形容的那個她,自信明媚勇敢。
隻是在他面前的時候,夏妤才會“原形畢露”,露出虎牙。
“臨時有一些事情回來。”
“要待幾天?”
“兩三天吧。”
“有什麽别的安排嗎?”
“訪訪親,會會友什麽的,類似這樣,回母校看看。”
“有沒有和以往青梅竹馬回老地方看看的選項。”
夏妤眼睛睜大,漂亮中帶着錯愕,“誰跟你青梅竹馬,我是你姐,當時又當爹又當媽的把你拉扯大,伱穿開裆褲我給你擡尿的時候忘記啦?”
“嘁。”張景耀嗤之以鼻。
“不過……這個提議還是不錯。可以考慮。”夏妤說着,那邊萬校長已經在招呼她了。
“我還有應酬,大學生就不和你這種還要上學的小弟弟一起玩啦。”
“我說你适可而止好吧,上瘾了是不是?你還大學生,你看你這扮相有大學生的樣子嗎?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最起碼的性感呢?”
“張、景、耀,我數到三,你還不滾我當衆給你一個大招!”
“既然你這麽給我面子,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喂,我已經在走了……”
……
結束交流賽,回到教室的張景耀立即被衆人圍住“嚴刑拷問”。
“爲什麽夏妤誰都不點名,偏偏點了你的名?”吳士雷目明如炬。
“咋,認識還犯法?”張景耀疑惑。
周圍人:“傳下去,張景耀想對夏妤犯法!”
“……”
蔣婷婷拍了張景耀手膀子一下,眼睛睜大,“你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小學的時候,一起參加過一場趣味比賽。”張景耀如實答道。
周圍人:“傳下去,張景耀小學時候是她敗軍之将!”
“……”
“這才合理!張景耀以你成天和易戈混在一起的性子,夏學姐居然能記得起你!”
易戈:“我他嗎躺那麽遠你們都能把槍打到我頭上?”
“不錯了,張景耀,夏妤讓你出場也是看得起你,你作爲沙袋吸引了對方兩人,成功讓夏妤奪旗,讓我們德育赢了交流賽,從這個角度,你的戰敗是有貢獻和價值的。”這話說得怎麽聽怎麽别扭,衆人看向說話的人,果不其然,說話的是面容白淨,常年穿着各種精緻襯衫的班長何家傑。他剛才全程守在一旁默默聽大家對張景耀的盤問,這時候發言,跟個領導總結似的。
蔣婷婷和不少人暗暗翻了個白眼。
提起何家傑這個班長其實很多人不爽,剛進校他主動幫班級打掃,對旁人噓寒問暖,俨然一副班級主人翁模樣,總是站在大家都看得到他的地方,班長競選的時候就大家都臉皮薄,他站上去慷慨激昂,憑借之前的表現,當然打敗一幹對手赢得班長。但那之後他就換了副嘴臉,再不可能主動打掃衛生,反倒是指揮過來指揮過去,每天拿個小本本記下各種操行情況,官威十足。
當然,何家傑還積極争取過進火箭隊,他其實實力也不差,但無奈競争太大,不得已徘徊門外,今天大略是受了張景耀參賽的刺激,現在忍不住酸上兩句。
張景耀看向何家傑,“班長,你是不是嫉妒?”
“吓?”何家傑反應頗大,“我嫉妒什麽,我怎麽會嫉妒,哈,我哪裏嫉妒了?成成成,好心跟你說兩句,你也是不需要别人祝願的!”
眼看着張景耀是一針見血,何家傑憤而拂袖離去。
等上課鈴打響,一時的鬧鬧哄哄都消散,張景耀卻看向了身旁的易戈,“你有沒有發現,你今天好像出奇的安靜?”
是了,如果是以往,易戈發現這麽個前後變故,現在恐怕找拉着張景耀前因後果的問個沒完了。
但眼前的易戈,很平靜,像是有什麽心事。
“我隻是突然有點想……要是下定決心努力一把,有多大可能站上今天這樣的賽場?”
易戈這話說得好像有些語意紊亂。
但張景耀明白。
今天這樣的比賽,像是有什麽種子破殼出芽,以往任何時候,他可以和張景耀一起觀看那些比賽,一起喝倒彩,一起噓人,一起喊真他媽好。但是無論是面對周強一戰,還是眼下今天的交流賽。突如其來,那個站在舞台之上的人成爲了張景耀。好像一下子什麽東西松動了。
以往的那些東西包裹在堅石之中,面對那些耀眼的事物,他可以轉頭看看身邊的他,然後一起嬉笑怒罵。面對那些可以撬動内心渴望的事物,他轉頭看看他,于是又可以安然回過頭去,讓那些不安生都滾蛋吧。
總有人陪你停留在那裏,于是你們好像也就都心安理得,外界再如何物欲橫流,都滾蛋吧。再如何紛繁喧鬧,都滾蛋吧。那些年總有那麽一兩個人,你們在一起,就好像能抵禦一切的時空和人生變幻,其他的一些紛擾,都可以去他媽的,誰愛在乎誰在乎!
但其實,他們想守住的,隻是那段抱團取暖的時光。
張景耀看着易戈,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沒有誰說生來就必須在哪個位置,要做什麽。人最怕的是掉入河裏,無處借力,被命運捉弄折騰,而且你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自己最終又會被擺弄流向何方。但如果這個時候,你發現了能承載你的彼岸,那就應該奮盡此時的力量,去往那個方向。如果你的腿被打斷了,你就爬,如果你的手也折斷了,就拱着去。”
易戈認真的看着張景耀,道,“你才是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停停停!我明白了,你别給我再舉例了,别讓我又是拱又是鑽的,我他麽又不是要去拍a片!”
一番對答,是兩人的風格不錯。
上課的老師專門點了張景耀的名,表示他今天表現得不錯。又引起了班裏一陣熱騰。
在那些人們因張景耀而起的熱鬧中,易戈從旁邊望着他,是的,他今天有點沉默,他不會問張景耀爲什麽面對周強會那麽有勇氣,張景耀格鬥技戰術的底子和悟性從何而來,他也不會問他到底和夏妤是如何認識的,他們從前和現在有什麽聯系。
他隻是突然好像有了一個目标。
因爲呐,張景耀,我不能讓你把我甩得太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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