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豔傻傻的點了點頭:“哦。”
孫主任一臉抱歉的搖了搖頭,低聲說:“當然了,這隻是初診,我建議你們可以去301等醫院再複查幾次,也許會有好的結果。抱歉,荊小姐。”
希望醫院的名氣雖說不如**響亮,不過它的腦神經科卻是全國最出名的,病人在這兒被确診的可能性,要高過百分之九十以上。
孫主任要求荊無豔再去**複查,那純粹是安慰她。
盯着片子,荊無豔呆立很久,直到覺得臉頰有些幹巴的感覺後,才擡手擦了擦臉頰,眼珠轉動了一下,正要和孫主任說什麽時,才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怎麽可能會這樣呢?
我活到'歲才好不容易等到我喜歡的男人,爲什麽還沒有來得及品嘗愛情的滋味,唐鵬就出現這麽大的問題了?
荊無豔癡癡的轉身,目光卻猛地凝固:唐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她身後。
孫主任和荊無豔所說的那些,唐鵬在門外都聽到了。
荊無豔很心痛,唐鵬卻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在數年前決心要做個殺手時,唐鵬就知道他有可能随時會死去。
實際上,這些年來,他也有好幾次差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比方在白頭山,比方在伊拉克。
可死和死的方式卻不同,如果非要讓唐鵬選擇該怎麽死亡的話,他會選擇在戰鬥中死去,因爲他早就做好了死亡準備,心中無所懼怕。
但老天爺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讓他等着病死。
這對事業剛起步,明天生活更加美好的唐鵬來說,無疑是最爲殘酷的。
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某人知道他的生命,已經開始用天來計算了。
大家都知道,一個絕症晚期病人,在搞清楚自己已經換了不治之症後,精神會徹底的崩潰,繼而會促使生命更早的結束。
唐鵬真沒想到,他會遇到這種事,在他人生最爲得意的時候:身邊美女如雲,家産過億,剛獲得荊紅命的青睐,正準備大展拳腳做一番事業時,卻突遭此大變!
心,迅速墜入冰窟中,冰涼。
荊無豔轉身,看到唐鵬就在自己身後站着,愕然一下後趕緊反手擦了把臉上的淚痕,強笑道:“唐鵬,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啊,我怎麽不知道。”
唐鵬笑了笑,伸手握住荊無豔那冰涼的右手,低聲說:“我剛進來啊。怎麽,孫主任都是和你說什麽了?看你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我——”
“啊,不,不,你沒事的,真的沒事!”
荊無豔連忙搖頭,口齒結巴:“那個,就是那個你的腦子裏吧,好像又快小瘀血腫塊,壓迫了你的神經,但不是很要緊,隻要以後遵照醫囑好好休息,調養一下,很快就能康複的。”
閉了一下眼,唐鵬神色從容:“呵呵,是嗎?”
荊無豔用力點頭:“是的,是的!我、我怎麽會騙你呢?我可是你、你未婚妻啊。”
開心的笑了笑,唐鵬擡手攬住荊無豔的腰肢:“嗯,你說的沒錯,我們走吧,我有些餓了。”
“好啊,好,我帶你去吃飯,去吃大餐,我請你!”
荊無豔也看似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随即趕緊扭過了頭:我不能哭,不能哭啊!我要是總哭,他就會懷疑的!荊無豔,你一定要堅強,一定得挺住,你必須得努力,用盡一切辦法,拿出所有的能量,來保護他!!
……
“别動,讓我來,讓我來開車門好了。”
唐鵬伸手剛要去抓車門時,荊無豔搶先一步伸手。
唐鵬滿臉都是莫明其妙:“無豔,你好像太、太客氣,也太關心我了吧?”
“嘿嘿,關心你是應該的,誰讓我比你大呢,對吧。”
荊無豔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容仍然是那樣的白癡,把眼中濃濃的哀傷狠勁壓下。
“你就像我媽那樣。”
唐鵬笑着聳聳肩,鑽進了車子裏。
“我不想做你媽,我想當你老婆的。”
荊無豔低低說了一句,關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駛出希望醫院門口,唐鵬問道:“你說要請我吃大餐的,咱們去哪兒吃?”
荊無豔緊緊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的說:“唐鵬,我和你商量個事,咱們能不能去**先複查一遍——啊,你别胡思亂想啊,我就是覺得吧,最好是去頂尖醫院複查一遍,确診你的确沒啥大礙,那樣我們才會更加放心,對不對?”
“好啊,我聽你的。”
唐鵬也沒多說什麽,很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其實,他也想找到更加權威的醫院複查一遍,畢竟他也不相信,會得了那種該死的病。
“哦,那我現在下去就去打個電話,你在車上乖乖的等我哦,姐姐我順便給你買個糖葫蘆吃。”
荊無豔咯咯一笑,把車子貼在了院門口右側。
院門口右側,有幾個小店鋪,主要經營鮮花、營養品,和零嘴啥的。
“乖啊,在車上等我。”
下車前,荊無豔湊過身子,在唐鵬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如果是放在以前,荊無豔有這樣的動作,唐鵬肯定會罵她白癡。
但是現在,他卻有了種濃濃的甜蜜感,很想抱着她大哭一場: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啊!
呆呆的望着車窗外,看着走過院門口的行人,和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唐鵬忽然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親切,不想抛下。
……
正所謂荊少出馬,一個頂仨,在華夏隻有她不願意做的事兒,卻沒有她辦不到的。
這不,一個多小時後,**緊急組建的臨時腦科專家組,就全方位的爲唐鵬,仔細檢查了一遍,那細緻勁兒,好像再替中央領導人提供服務。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在患者(唐鵬)腦内,發現一個約爲一分硬币大小的陰影,經專家組的再三确診,确診這隻是一個瘀血腫塊,患者隻需靜養一段時間後,腫塊就會消失。在靜養期間,患者盡量少活動,尤其是不能有劇烈的性生活,以免因爲血液流動過快,造成血塊異變等等——
在拿到确診通知書後,荊無豔長長的松了口氣,眨巴了一下右眼,牽着唐鵬右手在自己右胸輕輕按了一下,沒心沒肺的笑道:“小唐,姐姐今晚本想對你以身相許的,可專家組說了,爲了讓你盡快恢複健康,不許你有這麽龌龊的想法,所以啊——你還得忍忍哦。不過别擔心,姐姐會給你留着,都說酒越陳越香嘛,這個美人也同樣如此了啦,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唐鵬大點其頭:“對,很yes!怪不得現在老處x女越來越多了呢,原來都是你這樣的想法,哈,哈哈!”
“小樣,姐姐懶得理你!說吧,去哪兒吃飯?今晚你可别給我省錢啊,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荊無豔擡手,剛要砸唐鵬肩膀一下,卻又縮了回來。
“嗯。荊少請客吃飯,那我可就隻吃貴的,不吃對的了,非得好好宰你一頓才行!”
唐鵬想了想:“嗨,去哪兒還是你來定吧,反正我在京華也不怎麽熟悉。”
“ok,那咱們去黃鶴樓!”
荊無豔潇灑的打了個響指,啓動了那輛小奧拓。
黃鶴樓,位于長安街最爲繁華的地段。
按照酒店等級來說的話,黃鶴樓連三星級都算不上。
但它的名氣、客流量,和每天所創造的利潤,卻不次于五星級酒店。
沒辦法,誰讓人家位置好呢?
……
在荊無豔看來,唐鵬肯定是得知自己的頭疼其實并無大礙後,才徹底放下心來,坐下後,就點了七八個特色菜,在那兒湖吃海塞。
有好幾次,看到唐鵬大嚼脆骨時,眼前都會出現一種幻覺:他吃飯的動作忽然頓住,然後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就此完蛋。
看着唐鵬吃飯時的歡快樣子,荊無豔幾次要勸他慢點吃,最終卻隻是張了張嘴,啥也沒說出來。
“咦,你怎麽不吃呢?”
抓起一塊牛排,唐鵬有些納悶的問傻看着他的荊無豔。
“啊,我——我先接個電話啊,是老爸打來的。”
荊無豔剛要解釋什麽,桌子上電話響了,她抓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你慢點吃,别太用力了,千萬别太用力了,我去外面接個電話,很快就會回來。”
“好的,你去忙。”
唐鵬點頭。
荊無豔走出包廂門口,關上門後倚在走廊牆壁上,接通了電話:“爸,找我有事?”
荊衡山那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無豔,我聽301的明院長說了,唐鵬是患了極爲罕見的腦原體病毒感染,存活率幾乎沒有,隻是一個時間長短……”
不等荊衡山說完,荊無豔淚水再次滑下,雙手抱着話筒,低聲哽咽道:“爸,你、你都知道了?”
荊衡山歎了口氣:“唉,傻孩子,你讓你老媽給**打招呼,我能不知道嗎?”
沉默了片刻,荊衡山才問道:“無豔,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荊無豔吸了下鼻子。
荊衡山低聲說:“他可是——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