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鵬也沒管他,倚在那兒抽煙,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荊無豔幾次想過來,可孟延明的屍體就橫躺在那兒,擋住了她的路。
荊放北打完電話後,對連傑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連傑,把無豔帶回包廂内——無豔,别任性,聽話!”
荊無豔點了點頭,向樓梯那邊走了幾步,卻又轉身悄聲說道:“哥,你必須得保下唐鵬來,要不然我就給咱爸打電話。”
荊放北也沒有看她,淡淡的說:“如果我連自己妹夫都保不下來,那我可就白活這麽大了。”
……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短短幾分鍾,就會給人好像熬了幾個世紀那樣。
終于,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大堂值班經理氣喘籲籲的跑上了六樓,跑到岚奎身邊,急促的說道:“奎哥,下面、下面來了好多武警!”
聽大堂經理說出這句話後,跟随孟延明來的那些便裝武警,都是臉色一振。
夏帥等人卻齊刷刷看向了唐鵬。
唐鵬扔掉手中的煙卷,問岚奎:“奎哥,你這兒應該有六樓的監控錄像記錄吧?”
岚奎連連點頭:“有,有,我這就讓人給你去拿——張經理,快去頂層監控室,一定要好好保護現場的監控記錄!”
“好,我這就去!”
張經理答應了一聲,擡手抹了把汗水,急匆匆的跑上了樓梯。
張經理的腳步聲剛消失在樓梯拐角,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就從下面傳了過來,其中還夾雜着厲喝聲:“閃開,武警某部中隊執行緊急任務,任何人都不得幹涉!”
這是武警那邊的人,在驅趕守住樓梯口的酒店安保。
緊接着,一個肩膀上扛着大校軍銜的武警軍官,在一群持槍武警戰士的簇擁下,出現在了走廊中。
“看住出口,任何人不許随意走動!”
武警大校低聲厲喝一聲,帶着兩個中尉快步走了過來。
當看到咽喉淌血的孟延明的屍體時,早就得知消息的武警大校,臉色還是猛地一變,腳步停頓了一下。
距離這邊最近的一個便衣武警,快步迎了上去,啪的一個敬禮,語氣發顫的吼道:“報告首長,某部武警少校李原名,向您報道!”
武警大校黑着臉,厲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他!”
李原名霍然轉身,指着唐鵬:“是他,殺了孟上校!”
武警大校一擺手:“來啊,把他給我抓起來,如果反抗,就地格殺勿論!”
“是!”
幾個持槍武警答應了一聲,雙手端着槍械沖了過來。
“站住!”
就在唐鵬做出反應之前,荊放北擋在了武警戰士的面前。
武警大校目光一凝,厲聲問道:“你是誰!?”
荊放北沒有說什麽,隻是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紅色小本本,遞給了武警大校。
武警大校伸手拿過,翻開隻看了一眼,就怵然一驚:“京華衛戍部隊警衛第三團上校團長?”
京華衛戍部隊是解放軍的一個省級軍區,隸屬京華軍區建制,級别爲副大軍區級,管轄範圍爲京華市,維護首都軍容風紀,協助地方維護社會治安等,責任重大,起着保衛首都的作用,外界稱之爲‘禦林軍’。
京華衛戍部隊轄下兩個加強師,十七個團,海陸空三軍儀仗大隊等,其中的第三警衛團,爲重裝部隊,可謂是王牌中的王牌。
雖說警衛第三團的團長隻是上校軍銜,但隻要腦子還清醒的,就知道這個上校可不是一般部隊的上校,就是大軍區的副司令,都不敢在上校面前擺譜,更何況武警某部的一個大校軍官?
武警大校看到荊放北的軍銜後,馬上就合上,雙手交換給他,啪的一個立正:“武警某部大校田振庭,聽候首長指令!”
看到田大校出現後,和孟延明一起來的那些便衣武警,本以爲接下來就會抓捕殺人兇手,把他繩之以法來着。
可誰也沒想到,随便出現個年輕人,竟然是衛戍部隊的重裝警衛團團長,比他高一級的田振庭,還得給人家敬禮問好。
頓時,這些人都傻眼了,有聰明的已經意識到:孟上校這次不但得白死,還有可能死後也得背個處分,畢竟他生前所做的那件事,的确很丢武警臉的。
“田大校,你太客氣了。”
荊放北揮手,給田振庭回了個禮。
雖說荊放北的身份很不一般,田振庭也按照潛規則把他視爲首長,但他絕不能因爲對方是首長,就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下被殺,正要說什麽時,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請荊上校稍等,我接個電話。”
田振庭摸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也沒有避諱荊放北,态度恭敬的接通了電話:“您好,我就是田振庭!”
在接到孟延明被殺的消息後,田振庭第一時間就向領導彙報了,這才帶兵趕了過來。
現在給他打電話的,正是武警總隊的一把手,宋振江上将辦公室的電話号碼。
田振庭抱着手機,隻聽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低聲說了個好字,随即扣掉了電話。
再看向荊放北時,田振庭的目光中,依然帶有了敬畏的神色:他,竟然是一号首長的兒子!這下好了,孟延明白死是肯定的了。
“報!”
田振庭剛要說什麽,一個武警戰士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啪的立正大聲道:“報告首長,東城區區分局的局長,用槍挾持了我們的人!”
……
沈歡擡頭看了眼帝豪大酒店的玻璃幕牆,焦急的在原地打着轉,心中恨恨的罵道:死唐鵬,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你以爲你真的可以在京華橫着走嗎?哼,姑奶奶這些天本來就忙的腳後跟磕打後腦勺了,你***還給我添亂!這下好了,就算你楚姐姐來了,也不一定能讓你脫身了!
相比起在沈城時,沈歡現在的權力和職務,都有了明顯的提高。
她現在不但是京華十八個區中最繁華的東城區分局局長,而且還在區裏擔任着政法委書記的角色,要是外放的話,怎麽着也是地級市的領導人。
雖說腦門上方的光環很耀眼,職務也挺讓人羨慕,可沈歡的工作卻不好幹。
無他,區分局排斥外人的力度很大,尤其她是個妞兒,又這麽年輕漂亮,雖說每天都虎着臉的看着很有威嚴,可分局那些老油子,卻始終對她是陽奉陰違。
當初唐鵬把沈歡一起要到東城區,就是想讓她抓起公安口,給予楚良宵工作上的最大支持。
因爲相比起沈歡來說,楚良宵在東城區遇到的阻力,更是不一般的大。
當前楚良宵最迫切的,就是希望用最快的時間,先把公安口牢牢的控制在手中,那樣才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不管是那個地方,一把手要想樹立威信,必須得緊抓三個方面:第一,就是官帽子。第二,是财政大權。第三,就是槍杆子了。
根據官場制度,楚良宵這個書記最大的權力,就是得牢牢抓住官帽子。
錢袋子,則是區長能抵制書記的最大武器。
楚良宵初來乍到,要想抓官帽子,肯定得先控制常委會。
不過,現在區裏十一個常委,向金區長靠攏的卻占了六個——沒有誰看好楚良宵:這麽漂亮的美少婦,床上才是她的用武之地,要想領導東城區,好像火候還差了點。
當然了,楚良宵也不是孤軍奮戰,除了沈歡這個政法委書記外,最起碼區委秘書長也是她的人。
可僅僅是一個隻有表決權、而沒有提議權的秘書長而已,能給楚良宵的支持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呢,壓力重大的楚良宵,這時候就迫切希望拿到第三個樹立威信的武器,那就是掌握槍杆子。
如此一來,沈歡的壓力就空前的大了,這些天做夢都想把局裏那些刺頭屢順了。
可惜,帝都官員最大的長處,就是官場鬥争經驗非常的豐富,再加上沈歡的确沒多少官場經驗,别說是在短時間内了,就是給她個一年半載,她好像也做不出什麽成績。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沈局愁的要死時,卻接到報警電話,說一個叫唐鵬的家夥,在帝豪大酒店,殺了一名武警中校!
聽到這個消息後,沈歡差點被氣的跳起來,抓起水杯就砸在了地上。
可不管沈歡再怎麽生氣,她怎麽着也得趕來處理,所以馬上就帶人趕了過來。
轄區内出了這樣的大案,那些鬥争經驗豐富的副局長,也沉不住氣了,紛紛帶人跟了過來。
大家跟來的原因有兩個:第一,這個案子性質的确太惡劣了,不能不來。
第二,大家卻是想看看沈歡是怎麽吃癟的——因爲大家用腳丫子也能想到,這次武警總隊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沈局去了除了吃癟挨訓外,應該沒有半點别的好處可撈。
沈歡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卻不能不來。
“徐亮,那邊怎麽說!?”
好像驢拉磨一樣在原地打轉的沈歡,看到徐亮跑過來後,連忙低聲追問:“殺人的唐鵬,真是那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