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隐隐聽到蘇甯說:國安相關部門早就通過蛛絲馬迹懷疑,有一個代号爲‘天貓’的西方間諜,就隐藏在華夏高層幹部中間。
而根據32号無人區行動後,國安把目标鎖定在了唐鵬身上,懷疑他就是那個天貓。
蘇甯直言不諱說,國安把唐鵬鎖定爲‘天貓’,道理很簡單:他有條件接觸一些高層。
比方,他曾經和省委方書記的女兒有過一段同居歲月。
他和楚良宵現在的合作關系。
當然了,不管是方雲輝還是楚良宵,好像都無緣接觸類似于‘絕殺計劃’這樣的機密,可别忘了他們背後的家族,一樣有人在軍方供職。
至于唐鵬這個‘天貓’,是怎麽取得他們背後軍方人士的信任,這還得需要國安的詳細調查……
總之,因爲唐鵬的原因,方雲輝和楚良宵,都被牽扯到了這件案子中。
這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楚良宵懵懵懂懂坐進沈城二号專車中時,才忽然想起,在她離開辦公室時,方雲輝書記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着冷漠。
……
2月'号,禮拜一。
楚良宵坐在辦公桌後面,正在批閱一份文件,替她滿水的秘書小宋,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她身邊,欲言又止的。
楚良宵擡頭,微笑着問:“小宋,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市長。”
小宋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簾低聲說:“這、這兩天,我、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小宋說着,偷偷瞥了楚良宵一眼,見她面色從容,這才繼續低聲說道:“有人說,說市長您的工作馬上就要被調整了,是去政協任副主席——還、還有人說,您的位置,将由沈城區區委書記呂書記(呂少的老子,呂春生,市委常委)來接替。剛才,剛才司機小王說,呂書記去了黃書記(黃一棟)那邊,一臉的喜色。”
楚良宵嘴角微微抽x動了一下,淡淡的說:“嗯,我知道了,沒必要計較别人怎麽說,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
小宋默默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等小宋把房門關上後,楚良宵用手捂住了額頭,一臉的疲憊:小宋所說的這些,她又何嘗看不出?
要是放在平時,上午九點鍾之後,來彙報工作的下屬,早就在辦公室外面排成一溜了。
可現在,都快接近十二點了,卻沒有一個人來。
這證明了什麽?
隻能證明她楚良宵要下台的傳聞,越來越厲害,下面的幹部開始考慮着重新站位了。
把手放下,楚良宵苦澀的笑笑,鼻子開始發酸,委屈的不行:“唉,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妄之災嗎?”
“董政委,您來了!”
就在楚良宵緊咬着嘴唇很想痛哭一場時,小宋清脆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楚良宵一愣,趕緊擡手擦了擦眼角,調整好了神态——小宋敲門推開了房門:“市長,董政委來了。”
董政委,是沈城十三個市委常委中的一員,軍分區政委董風。
衆所周知,因爲軍隊不涉政的規矩,平時軍區那邊的常委很少參與常委會,就算是遇到需要他們出場的場合,他們也一般不發表意見的。
而董風,在楚良宵來到沈城後,總共參加了三次常委會,倆人隻是點頭之交,從沒有過任何的接觸。
但是現在,就在楚良宵面臨下課危機,所有大小幹部都繞着她走時,董風卻在這個極爲敏感的時間段,來到了她辦公室。
他來做什麽?
帶着這個疑問,等董風進來後,楚良宵連忙從桌子後面繞了出來,迎到會客區内伸出了手,從容笑道:“呵呵,董政委,你可是稀客啊,稀客。”
“呵呵,以前沒來是怕打攪楚市長的工作,今天來呢,卻是要向楚市長您讨杯茶喝。”
董風和楚良宵輕輕握了一下手,分賓主落座後,笑呵呵的說:“早就聽人說起過,說楚市長這兒有正宗的茉莉花茶,今天市長您不會舍不得給泡一杯吧?”
楚良宵眼神明亮,笑容明媚:“董政委這是在說我小氣了,呵呵,其實我還真小氣。不過今天說什麽也得大方一次——小宋,快爲董政委泡茶,要泡那個鐵盒裏面的。”
“哎!”
小宋甜甜的答應了一聲,取出楚良宵珍藏的極品茉莉花茶,手腳麻利的泡上兩杯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辦公室。
把房門關上後,小宋笑着搖了搖頭,坐在了她的辦公桌後面。
平時連市委書記那邊都不去的董政委,這次卻會忽然來到市長辦公室要茶喝,尤其是在楚良宵受到當前的風言風語時,這其中的意思是不言而喻:董風,力挺楚良宵!
至于董風爲什麽要在這麽敏感的時候站出來力挺楚良宵,小宋是不知道的。
其實,何嘗小宋不知道,就連楚良宵自己都搞不懂:軍方爲什麽會支持她呢?
……
唐鵬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套用一句俗話來說就是:首先映入唐鵬眼簾的,是裝飾成乳白色的天花闆,天花闆上卻蕩漾着陽光反射過來的水光。
周圍一片寂靜,卻能隐隐聽到遠方有浪濤聲傳來,就像身處海邊那樣。
盯着來回蕩漾的水光,唐鵬很久都沒有動一下,他在努力回憶:在睜開眼之前,自己都做了一些什麽。
慢慢的,唐鵬想了起來:他在駕車沖進巴比倫市區後,遭到了駐軍和警察的襲擊,被一枚火箭彈掀翻在地上。
就在他拼命掙紮着要爬起來、卻無力摔倒在地上時,陷入了幻覺,看到了邢雅思,然後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了。
隻是,等他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醒來後,爲什麽卻會看到了白色的天花闆,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難道說,人在死了後,都會來到這種地方?
唐鵬盯着天花闆,發了很長一段時間呆後,一擡頭——背後傳來的劇痛,使他眼前再次發黑。
疼得滋味,肯定不好受。
不過,唐鵬卻沒有因爲疼痛而罵娘,反而狂喜了起來:老子好像沒有死啊!假如死了的話,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那麽,我現在哪兒,是誰把我帶來這兒的?不會是我被人家給俘虜了,送到戒備森嚴的醫院來了吧?
唐鵬慢慢的轉動腦袋,向映來水光的方向看去,然後就看到了寬敞明亮的客廳,客廳門後擺着十幾壇花木,門外幾十米的遠處,就是金色的沙灘,和一望無際的水面。
沙灘上,有幾把太陽傘,傘下放着幾張躺椅,椅子上卻沒有人,旁邊的案幾上,卻放着成盤的水果。
遠處,幾搜帆船在陽光下,正在海面上飄飄忽忽的蕩來蕩去。
唐鵬所看到的這一切,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詞:平和。
這兒不是醫院,更不是地獄,而是一個私人海邊别墅,就是帶有私人沙灘那種的别墅。
“我怎麽會來到這兒了,是誰救了我?”
唐鵬微微皺眉,正要努力把腦袋擡的更高時,卻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輕輕的開門聲。
他眼珠上翻望去的同時,就聽到一個欣喜的聲音說道;“呀,唐鵬,你終于醒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後,唐鵬全身的神經都猛地一顫:邢雅思!原來,我在昏迷之前看到的邢雅思,根本不是幻覺,是她救了我?
邢雅思飛快的出現在了唐鵬面前。
現在邢雅思給唐鵬的視覺沖擊,就是單調的白,除了她黑色的秀發、黑色蝴蝶般的眼睫毛,泛着微紅的臉頰,和紅豔豔的薄唇外,其它地方都是白,白色
嫩白的雙臂,白色的抹胸小褂,露出象牙那樣白色的小腹,銀白腰帶下是條白色的寬腳褲,粉白的小腳踩在乳白色的木地闆上,欣喜笑起來時露出的小白牙,閃着讓人心動的白光——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幹淨、純潔這一類的詞彙。
等她那因爲快步行走而秀發飄擺起來時,唐鵬才發現她是用一塊白手絹束起了發絲。
如果是别人看到邢雅思這樣一身裝束後,說不定就會搖頭晃腦的嘟囔兩句‘今有淩波仙子天上來,人家哪得幾回見’的酸詩。
可唐鵬卻在眨巴了一下眼睛後,問:“邢雅思,你家誰死了?”
邢雅思登時一愣,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看到她這幅樣子後,唐鵬感到很爽,咧嘴哈哈大笑起來,但剛笑到一半,卻又哎喲了起來。
原來,他在大笑時,牽動了背上的傷口。
這次換邢雅思笑了:“咯咯,你怎麽不笑了啊?你繼續笑呀,看你笑的還蠻動人的嘛。”
“婦人不足爲謀也。”
唐鵬嗤笑一聲,問道:“真是你救了我?”
邢雅思坐在唐鵬床前的椅子上,脆生生的反問道:“你以爲除了我之外,還能有誰救你?”
雖說唐鵬也是輕狂年少時,但在一身簡約白衣的邢雅思面前,半點也沒有陰險的意思,還是感受到了逼人的朝氣,竟然讓他下意識的挪開了目光,好像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了她那樣,很真實的感覺,嘴上卻淡淡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在那時候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