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馬如龍所說的那樣,小月身體康複的很快,傷口早就愈合了,就算這時候出院也沒什麽。
不過,她卻從沒有提出過要出院,甚至在醒來後,也從沒有和誰說過一句話,仿佛這一切早就在她預料中那樣。
其實,小月根本不知道是誰救了她,但是她心中卻很清楚,那個救了她的人,終究會出現的。
在隐隐聽到門口外面有人說話後,小月就知道答案很快就要解開了,于是就把目光看向了門口。
門開了,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小月登時愣住,霍地一聲從床頭上坐了起來,順手抓過旁邊床頭櫃果盤中的那把水果刀,橫在胸前沉聲問道:“唐鵬!?”
唐鵬好像沒看到小月手中那把刀一樣,走到床前,把在院門口買的一個果籃放在床頭櫃上,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笑嘻嘻的說:“嘿嘿,既然能認出來我來,就證明你腦子并沒有受到傷害。不錯,我就是唐鵬——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小月根本沒有理會唐鵬的獻殷勤,但卻慢慢放下了刀子,淡淡的問:“是你救了我?”
唐鵬從果盤中拿起一個蘋果,張嘴就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反問道:“你以爲是誰?”
“你、你爲什麽要救我?”小月低聲說:“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那晚我及時出現在你面前,本來就是策劃好了的。而且,你也應該看到我手機了吧?”
唐鵬點點頭:“嗯,現在當然知道了。”
“那你爲什麽還要救我?”
“我爲什麽不能救你?”
“我們、我們是敵人。”
“敵人?”
唐鵬咽下嘴裏的蘋果,淡淡的說:“我們此前從沒有見過面,充其量就是你**了我的一些不雅照,不過這隻屬于一種不道德的行爲而已,還遠遠談不上敵人。如果我們真是敵對關系,那晚你從窗口對準我的,就絕不是手機,而是手槍了。”
小月真沒想到,唐鵬竟然會這樣說,一時間搞不懂這小子到底想做什麽,索性閉嘴不言。
咔嚓咔嚓的把整個蘋果,連果核都吃下去後,唐鵬才滿意的擦了擦嘴,問道:“你那晚的目标不是我吧,是楚良宵?”
小月沒有回答,緊閉着嘴唇。
唐鵬又問:“是你同伴要打死你吧?幸虧你心髒是生在右邊的,而且我也能及時趕到,你才保住了這條小命。”
小月還是閉嘴不言,甚至連眼簾都垂下來了。
唐鵬就像是個長舌婦那樣,猶自喋喋不休:“你現在傷好的差不多了,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假如你想離開沈城的話,我可以爲你提供一筆資金。當然了,如果你覺得在國内仍然不安全的話,那我就索性好事做到底,送你出國。你想去哪兒?美國?澳大利亞,還是歐洲?”
小月——還是閉嘴不言。
這下唐鵬終于不耐煩了,站起來擡腿就向門口走去:“行,既然你什麽也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管了,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好了,我這就和院方說一句,讓他們終止對你的伺候。”
就在唐鵬走到門口時,小月終于說話了:“你——站住。”
“哼哼,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嗎?開玩笑,我是做雷鋒好不好,又不該你,欠你的。”唐鵬冷笑一聲,根本沒有回頭,開門就走了出去。
小月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樣有個性,就因爲自己‘拿捏’了一把,他就閃人了。
呆呆望着門闆,小月忽然有了一種孤獨的恐懼感,好像失去了爹媽的孩子,這可是她之前從沒有過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辦了。
小雨呆望着門口,過了十幾分鍾後才醒悟了過來,趕緊掀起被子,從床上邁了下來。
小月剛擡腿下來,門又開了,某個家夥又笑嘻嘻的走了回來。
看着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小月很想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歪,飛快的縮回腿,重新蓋上了被子,低頭冷冷的說:“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願意回來就回來,正如我願意走就走那樣。”
唐鵬抱着膀子倚在門闆上,說:“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小月擡起頭,看着唐鵬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問道:“你、你想知道什麽?”
唐鵬也沒有客氣:“如果你願意說,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所知道的?呵,呵呵。”
小月苦笑了一聲,扭頭看着窗外,緩緩的說:“我是一個孤兒,四歲那年被人從孤兒院抱走……從那一天開始,我和其他很多同樣身世的孩子一起,就在一個封閉的地方,接受殘酷的訓練。如果老天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甯可選擇做一隻小鳥,也不願意成爲受到那種殘酷訓練的人。”
“你所說的殘酷訓練,很一般吧?”
唐鵬走到床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被人搶走手機了。”
小月淡淡的道:“那晚是我來——來好事的時候,因爲以前的殘酷訓練,我落下了病根,每當來好事時肚子就會疼,做什麽都會大打折扣的。要不然的話,絕不會被那個受傷的黑衣人搶走手機。”
“受傷的黑衣人?”
唐鵬眉頭皺起:“你有沒有看清那個人是什麽樣子?”
小月搖搖頭:“沒有,他好像是豎着衣領的,刻意不想别人看到他是什麽樣。怎麽,他把手機還給你,你卻不知道他是誰?”
唐鵬坦然承認:“我不知道,我是出門後,才看到你那個帆布包的——好了,先不說這個問題,你接着說你的事兒。”
小月咬了咬嘴唇,低聲說:“我們就這樣在那個地方過了十四年,等我剛滿十八周歲時,就被帶了出來,執行各種性質的任務。我在那裏面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号,叫九号。小月這個名字,是爲了方便我在社會上行走,才取的名字。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嗯,小月這個名字的确很好聽。沒想到你所說的那個組織,還挺遵守《勞動法》的,知道支使不滿十八歲的人出來做事是犯法行爲,也算得上是合法公民了。呵呵,我就是随口說說,你繼續說。”唐鵬摸着鼻子,讪笑了一聲。
小月繼續說:“在我出來封閉基地的這兩年中,我總共執行過十六次任務,殺過九個人,其中包括一個南方的區委副書記。不過,我始終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收養的,更不知道是爲誰在辦事。我每次執行任務時,都是一個叫三叔的中年男人來下達命令的。”
“三叔?”
唐鵬重複了一遍,問道:“他長什麽樣子?”
小月搖搖頭:“我從沒有見過他的模樣,每次接受命令,也都是通過手機短信傳達,和我面對面交涉的,隻是他的司機,而每次替他開車的司機,也不是同一個人。我這次來沈城,就爲了搜查楚良宵的黑資料。在初一那晚,綁走楚良宵的那四個人,也是三叔用重金收買的,隻是沒想到就在我要暗中追上去時,你卻攔住了的車子——”
唐鵬笑道:“嗯,看來我的出現,打亂了你們的計劃。”
小月說道:“是的。對于你,三叔也很了解,曾經給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是個打架的超級高手,我不是你的對手。正因爲這樣,所以那晚你攔住我車子後,我才被迫改變了計劃,由**楚良宵和别人,改爲**你和她。”
“哦,原來是這樣。”唐鵬點了點頭,很不甘心的問:“看來,你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了?”
“不知道。”小月剛想搖搖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在我出封閉訓練地方的前一年,我曾經在無意中聽到訓練我們的黑衣蒙面教官,他們在談話時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名字,也是我們訓練基地唯一不是代号的名字,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唐鵬精神一陣:“是什麽名字?”
“花錯。”小月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花錯?”唐鵬眉頭擰緊,大腦飛快的運轉,在自己所知道的領域内搜索這個人名的信息,但卻沒有絲毫的印象。
“是的,就是叫花錯。”
小月肯定的點了點頭,又說:“但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男還是女,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收養我們的人,我牢記住這個名字,就是因爲他是我在封閉訓練基地十四年中,唯一聽到的一個名字。我所知道的就這些了,就算是你打死我,也說不出别的來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唐鵬倒是也沒有否認:“嗯,是有點失望,不過也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而且我也看出你對我沒有保留,所以我沒必要再對你刑訊逼供啥的。好了,不提這些了,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還是那句話,你想去哪兒,我都給你提供資金,讓你開始新的生活。”
小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着唐鵬過了好幾分鍾,才問:“我們不沾親帶故的,而且還算是敵對方,你爲什麽對我這樣好?”
“我學雷鋒,行不行?”唐鵬這樣回答。
小月垂下眼簾:“我、我無處可去——離開他們的安排,我不知道能在社會上活多久。”
唐鵬沉吟了一下:“要不,你以後就跟着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