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底是誰啊,不出聲我喊人了啊!”
李大爺擡起左手的手電,向那邊照去。
李大爺剛擡起手電,就聽到砰的一聲輕響,接着就覺得左胸一疼,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他牽着的大黃狗,吼吼低聲吼叫着,沖了上去——才撲出幾米,身子卻猛地一僵,發出一聲臨死前的哀嚎,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掙紮着滾進了魚塘内,就此再無聲音。
李大爺仰面朝天,張了張嘴巴想大聲喊叫,一隻手卻迅速捂住了他的嘴,接着他就聽到有人用朝鮮話說:“吳東浩,誰讓你亂開槍的!”
有人小聲回答:“我擔心他會亂叫。”
原來他們是朝鮮人……
李大爺年輕時,曾經在在華夏、朝鮮邊境線附近做過小生意,所以能聽懂朝鮮話,他心中剛浮上這個念頭,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了直覺。
……
警車呼嘯,沿着沈鐵省道,向北狂奔。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目标現正順着沈鐵省道向北逃竄,立即請示領導,請予封鎖四環之外北段高速路所有路口!特别注意,歹徒手中有重要人質,行動時毋須小心謹慎,完畢!”
聽到步話機内傳來‘明白’的回應後,沈歡才扣掉步話機,側臉對唐鵬說:“他們的車子很快。”
“那輛車子應該是改裝過的,你的車子不能再快了?”
唐鵬這時候表現的相當冷靜,瞥了一眼警車的儀表盤,看到這輛傳祺1.8l警車時速已經達到了一百五,但仍然被前面那輛車給甩下了幾條街。
“這已經是最高速了,再也不能快了。”
沈歡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方向盤,下意識的松了一下油門,緊接着就踩到了底,可車子除了猛地向前一蹿之外,根本沒有别的作用。
唐鵬沒有說什麽,隻是皺眉望着前面。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省道上的車輛比起白天來,少了很多,在方便沈歡可以把油門踩到底時,也方便了那些綁架邢雅思的人,充分發揮了車子快的優勢。
省道上,爲數不多的一些大型貨車,在看到有閃着警燈的警車追上來後,都很自覺的貼邊行駛。
警車貼着路中央的防護欄向前飛馳,沈歡瞪大眼睛的望着前面,随口問道:“唐鵬,你知道是什麽人要劫持邢雅思嗎?”
“不知道。”唐鵬搖搖頭,語氣平靜的說:“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話,他們根本沒機會成功……這些人的這次行動,肯定早就是計劃好了的,在酒會現場刺殺耶麗娜,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卻在廖江南、賀狼煙,還有你們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劫持了邢雅思,也算是計劃周密,同時也反映出你們的無能了。”
“我早就出來大廳了,要說無能也是廖江南他們……算了,不和這個了,你認識邢雅思?”沈歡忽然問到。
唐鵬反問:“你覺得呢?”
沈歡眼神奇怪的盯着唐鵬,說:“你肯定認識她,而且你和她的關系還非常的不一般,要不然也不會老婆被人搶走似的追出來。我很納悶,你這樣的痞子貨,怎麽可能會認識保利集團的老總呢,到底是走了什麽樣的狗屎運?”
“你特麽的才痞子貨,嘴裏放幹淨點!”唐鵬罵了一聲,不再理她。
沈歡撇撇嘴,也沒再說什麽,悶聲開車。
車子沿着沈鐵省道向前飛馳,很快就把遠處市區的燈光甩的看不到了,道路上的車輛也更加的稀少了。
就在唐鵬盯着路面看時,沈歡忽然問到:“如果我遭遇了邢雅思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麽樣?”
“不管,或者幹脆裝看不見。”唐鵬随口就這樣說道。
沈歡腮幫子一鼓,看樣子想罵什麽,但卻沒有罵出來,隻是眼神有些黯淡。
她也不知道爲什麽要問這句話,哪怕她開始問時,就猜到唐鵬會這樣回答了,或者回答的更難聽一些,比方說:那我可真謝謝那些歹徒了,因爲他們替我除了個眼中釘。
可是,在聽到唐鵬的回答後,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得勁,一種叫做‘失落’的東西,迅速左右了她的情緒,連帶着車速也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唐鵬又說話了:“對不起啊,剛才我是說的氣話。如果你真遇到這種事,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畢竟我們也勉強算是朋友了吧?”
“哼,稀罕你把我當朋友麽?”沈歡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神卻又重新亮了起來,車速加快。
我這是怎麽了,心情怎麽可能會因爲這混蛋的話而轉變……沈歡剛想到這兒,就聽到唐鵬低聲說道:“前行一百米後,靠邊行駛點刹車,然後繼續前行,不要停留!”
“什麽?”沈歡一愣,扭頭看向唐鵬時,就看到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車門把上。
“你、你要跳車?”沈歡眉頭一皺:“你發現有什麽不對了?現在車速太快了,你要是跳車會摔死你的……”
沈歡的話還沒有說完,唐鵬就低聲喝道:“刹車!”
下意識的,沈歡一打方向盤,車子靠邊行駛,點了一下刹車——疾馳的車子稍微一頓,唐鵬已經推開車門,閃身跳下了黑暗中。
沈歡松開刹車,扭頭向後看去:後面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慢慢的回過頭看着前方,沈歡用她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我該把手槍借給他用的。”
……
“他已經死了,唉。”
崔明哲縮回壓在李大爺脖子上大動脈的手,站起身來四下裏看了一眼,低聲命令道:“李成棟,你把他扔進魚塘中,吳東浩,把人押到房間裏去。”
“是。”叫李成棟的低聲答應了一聲,彎腰抓着李大爺的兩隻腳,快速把他拖到了魚塘邊,用腳把屍身挑進了水中。
泛着星光的湖水蕩起一片漣漪,冒上了一連串的氣泡,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等吳東浩把極力掙紮的邢雅思拽進小屋子裏後,崔明哲用腳在地上使勁搓了幾下,蕩起的塵土把地上的血迹掩蓋住,對李成棟打了個手勢後,轉身快步走進了小屋中。
李成棟走到門口,蹲在了門口堆着的草垛(喂魚用的)後面,警惕的望着省道那邊。
崔明哲走進屋子,掃視了一眼屋子裏的擺設。
頭頂上,垂下來的電線上吊着個燈泡,這是個最多十瓦的燈泡,昏黃的燈光照的小屋中有些陰森,一個收音機放在床邊的小櫃子上,裏面正播放着《深夜鬼故事》,主持人那低沉而又緩慢的聲音傳出:“小吳慢慢的伸出頭,向走廊中看去,就看到在慘白燈光照耀的走廊中,有個人正在拖地……那個人穿着女人的衣服,但是卻沒有頭,她的頭拴在一根木棍上,正在地上拖地,長長的頭發掃過地闆,滲出一片腥臭的黑血……”
漢語很是流利的吳東浩,聽到這兒後皺了皺眉頭,拽着邢雅思退到床邊,擡手關上了收音機。
邢雅思趁機猛地掙紮,掙開了吳東浩的手,就像是一隻受驚吓的小貓那樣,縮在了床尾,顫聲問道:“你、你們是誰?”
反正是在小屋子裏,崔明哲倆人也不怕她會跑了,更不在意她會不會大喊大叫,所以也沒有管她。
“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崔明哲看着邢雅思,微微笑着掏出了一包煙。
邢雅思的目光落在了煙盒上,脫口問道:“你是北朝人!?”
崔明哲抽x出煙卷的動作一僵,随即重新從容了起來,點上一顆煙後問道:“你怎麽能看出我是哪兒人?”
“是、是因爲你的煙。”
邢雅思在脫口問出那句話後,就後悔了,因爲她在這時候識破對方身份的舉止,的确是愚蠢透頂,很容易造成對方爲隐藏身份不得不殺她滅口,但這時候又不能不回答了,隻能硬着頭皮說道:“我曾經去過北朝,當時接待我們的人就抽這種煙。你這種煙,用人民币購買的話,最多也就是三四塊錢左右。不過,在北朝也算是高檔煙了。”
“你觀察的倒很細緻。”
對要有所動作的吳東浩搖搖頭後,崔明哲把煙盒小心的裝好:“其實我不該随身攜帶這種煙的,可在我心裏,它比世界上任何煙都要……好了,我不和你說這些了,現在我問你,你是不是叫做阿達雅思,華夏沈城保利集團的總裁?”
邢雅思很想說‘我不是’,可琢磨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我就是阿達雅思,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上次去北朝,也是爲了生意,并且在你們境内,我沒有做過任何觸犯你們法律的事,可你們爲什麽要綁架我?”
邢雅思很清楚,北朝是一個相當有特色的紅色國家,那兒的人民貧窮,但卻無限忠誠于他們的領袖。
爲了他們的領袖,他們會義無反顧的去死,任何對他們領袖不利的人,都會受到他們不遺餘力的打擊……但是,邢雅思自問從沒有說過那邊的壞話啊,更沒有做過任何中傷那邊的壞事,可北朝人爲什麽會找她的麻煩?
而且,根據邢雅思那有限的經驗,她隐隐看出屋子裏的這倆人,應該是受過特種訓練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