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之間,從今天開始,就已經是仇敵關系。
這句話,是唐鵬給自己和邢雅思之間的關系,下的最後定論。
甚至,剛才在摟着她跳舞時,他心中還閃過:她敢不知好歹的找我麻煩,那我就索性幹掉她!
可是,當得知邢雅思趁亂被人劫走後,唐鵬一腳踹開玻璃門沖出去時,才清晰的感受到,事情原來不是這樣子的,在那個女人遇到危險時,他甯可抛開受傷的耶麗娜,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出來。
“我、我爲什麽會這樣關心她?”
唐鵬沖出玻璃門,腳步猛地一聽,眼裏浮上了巨大的迷茫:“我不是該時刻防着她,盼着她最好永遠的消失嗎?可我爲什麽,爲什麽……”
擦擦……的一陣聲響,驚醒了發呆的唐鵬,看着那輛呼嘯着沖上公路的汽車,他忽然嘶聲大叫了一聲:“邢雅思!!”
根本不用去判斷,唐鵬也知道邢雅思肯定在這輛車上。
大叫聲中,唐鵬展開雙臂一個箭步就跳下了大廳前面的六個台階,雙膝微微一彎,正要彈起向那輛車追去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小心狙擊手!”
這聲暴喝聲還沒有落下,唐鵬瞳孔就驟然收縮,身子猛地後仰,一道劃破黑暗的幽蘭光芒,擦着他的下巴咻的飛過,擊打在了台階上,蹦起了暗紅色的火花。
唐鵬上半身下揚,後腦勺即将碰到地面時,左手一按地面,身子一個托馬斯式的大回旋,躲開了第二發厲嘯而來的子彈,随即一個翻滾,滾出足有十幾米後,才從地上彈了起來,躲在了一輛騎車後面。
倉促之間做出一系列的躲閃動作後,唐鵬深呼吸了一口,對那個藏在大廳前面柱子後的人擺了一下手,表示謝意。
那個人從柱子下面露了一下頭,對唐鵬笑了笑随即快速縮了回去時,一顆子彈啪的一聲擊在了柱子上。
賀狼煙,提醒唐鵬遠處有狙擊手的人,是跟着他沖出來的賀狼煙。
唐鵬舉起的右手還沒有落下,借以藏身的車子車窗,就嘩啦一聲的碎了,看來遠處的狙擊手一直在緊盯着他。
“麻了隔壁的。”
唐鵬使勁甩了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外,再次擡起頭來時,才發現在大廳另外一側的車子後面地上,還躺着幾個人。
這幾個人,都是沈城警方安排負責外圍警戒的警員,他們在看到邢雅思被人拖着沖出來後,馬上就過去喝問盤查,但還沒有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被遠處的狙擊手打中了。
幸好,這幾個人隻是受傷,并沒有當場打死,而且他們也有着普通人所擁有的經驗:中彈後很快就滾到了附近車子後面,這才避免了被繼續點殺的厄運。
唐鵬站起身,曲起左肘正要砸碎這輛車的玻璃,爬進去時,右側卻傳來了汽車引擎聲響,他回頭一看,一輛閃着警燈的警車,從那邊開了過來。
警車快速停在唐鵬面前,司機打開車門,彎腰低聲喝道:“上車!”
唐鵬一看,是沈歡。
唐鵬這時候也來不及多說什麽了,就地一滾,擦着車底滾到了車子另外一側,來開門鑽進了副駕駛座椅上。
唐鵬還沒有來得及關上車門,沈歡就啓動了車子——方向盤一打,警車擦着他剛才藏身的車子,迅疾左轉,順着大廳門口向路邊駛去。
沈歡剛把車頭調直,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腦袋被一隻手猛地按到了方向盤上。
“哎喲!”
嘩啦——随着沈歡的驚叫聲響,車子前面的擋風玻璃被狙擊子彈打碎,子彈落在了儀表盤上。
“不要直行,走s路線!”
唐鵬松開沈歡,一把抓起那顆子彈彈頭,在手中抛了一下(彈頭是熱的),随即扔了出去,快速報出了一組數據:“這是德國g3/sg1軍用狙擊槍慣用的5.8mm高速穿甲彈,狙擊手在七百米之外,今晚風向西南,風速三級,誤差可能性小于三點九厘米!不用擔心,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再瞄準的機會!“
德國g3/sg1軍用狙擊槍,号稱是世界上最精确的半自動步槍,可以連發,在300米的距離上,它保證可以把五十發子彈全部打進一個棒球大的圓心!
隻是它的射程不遠,最大射程爲八百米,超過七百米的距離,射x出來的子彈,就會大大受到風速等條件的影響。
唐鵬正是因爲這個彈頭,判斷出了狙擊手的位置,以及對方所用的是什麽狙擊槍。
如果狙擊手處在距離唐鵬這輛車七百米之内,高速旋轉的穿甲彈彈頭,絕不會把擋風玻璃打碎,而是會直接穿透玻璃,擊中目标了。
”好的,明白!“
唐鵬所說的這些,沈歡也能判斷出,隻是她當前肯定沒時間去判斷這些,因爲挾持邢雅思的那輛車子,已經沖上了公路,向北駛去。
……
唐鵬駕車剛沖上公路,楊過、楊小洞兄妹倆就從大廳内跑了出來。
“草!”
楊小洞恨恨的罵了一聲,擡腿剛要跳下台階,卻被楊過一把抓住了肩膀。
“你幹嘛攔我啊!”楊小洞不滿的剛喊出這句話,楊過就猛地把他向後一拽,一顆子彈擊打在了大廳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爆響。
“前面有狙擊手!”楊過松開楊小洞,眯起雙眼剛說出這句話,楊小洞卻已經跳下了台階,飛快的向他駛來的那輛黑色帕薩特跑去。
“楊小洞,小心!”楊過皺眉叫了一聲,剛要擡腿追上去時,卻又停下腳步,反身向大廳内跑去:大廳内,還有潘冬冬在。
剛才和潘冬冬一起去洗手間時,她就把自己所面臨的情況告訴了楊過。
潘冬冬之所以和楊過說這些,就是怕她誤會自己和唐鵬之間有什麽親密關系……别忘了這表面清純的妞兒,可是自稱是唐鵬未婚妻的,依着冬姐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她當然不想得罪任何人了。
也幸虧潘冬冬告訴了楊過這些,所以她才擔心自己和楊小洞都追去的話,那個闵柔會趁機對潘冬冬不利。
楊小洞在沖向他的車子時,狙擊手并沒有再狙擊他,因爲這時候負責本次酒會外圍警戒的警力,已經全部出動,幾輛警車從不同方向,向子彈飛來的地方駛去。
楊小洞飛快的打開車門,剛坐到駕駛座上,那邊的車門就被人打開,一個人閃身上了車。
“誰!”楊小洞低喝聲中,那人快速回答:“我,賀狼煙!”
“賀狼煙,你上我車子做什麽!?”楊小洞嘴裏說出這句話時,已經啓動了車子。
“因爲我要去救邢雅思。”賀狼煙淡淡的回答。
“你去救邢雅思?”楊小洞猛地一踩刹車,霍然扭頭看着賀狼煙:“你有什麽資格去救她?”
賀狼煙笑了笑:“我很欣賞她……”
賀狼煙還沒有說完,就被楊小洞咆哮着打斷:“她是我女朋友,你要是再敢說欣賞他,我打斷你的鼻子!”
“我就是欣賞她,這是我的權力。”
賀狼煙擡手抓住楊小洞打過去的一拳,語氣平靜的說道:“你打不過我的,而且現在好像也不是打架的時候,更主要的是,我發現并不是我一個人關心她的安全,其中就包括已經追上去的唐鵬。”
“唐鵬……你管他幹嘛?等救回她,我們再單挑!”
楊小洞恨恨的縮回右拳,松開了刹車。
……
碧水灣,是沈城北郊的一個湖泊,在白頭山西南方向。
據說在建國之前,這兒的水面還有十幾平方公裏,隻是後來卻縮小成爲了幾公裏,也被隔成了上百個大大小小的魚塘,被當地人承包哦了,再也看不到當初煙波浩蕩的勝景。
距離碧水灣不遠的地方,有個小村落,叫李家莊,承包魚塘的大部分人,都是來自這個村莊。
今年六十一歲的李大爺,承包的那個魚塘是這些魚塘中最大的一個,也是距離沈鐵省道最近的一個。
和所有人一樣,晚上李大爺都會住在魚塘邊的小房子裏,守護着賴以養家糊口的魚塘。
想到元旦那天,就要給大學畢業兩年的獨生子完婚後,李大爺就覺得這小日子越來越有奔頭,每次晚上臨睡覺前,都會抿上那麽一小口白酒,聽着收音機躺在木闆床上,和門後面那隻大黃狗唠叨半天。
今晚,李大爺就像以往那樣,正躺在床上和大黃狗唠叨他那前幾年過世的老伴時,大黃卻猛地站了起來,對着門外狂吠了起來。
因爲魚塘接近省道,晚上來往車輛也絡繹不絕,按說大黃狗早就習慣了這些,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情況,它絕不會這樣叫的。
“噓,噓噓!大黃閉嘴。”李大爺喝住大黃狗,拿着手電筒下床趿拉上鞋子,走到門後面,摸起一根木棍把木闆門拉開了一道縫,向外看去:幾十米之外的省道上,停下了一輛汽車,借着車燈的光芒,李大爺就看到有三個人正快步向魚塘走了過來,接着,那輛車就再次啓動,向北方疾馳而去。
“這些人是來幹嘛的,難道說是來偷魚的?”
李大爺拿起棍子,牽着大黃狗走出了屋子,沖着走過來的那幾個黑影喊道:“哎,是誰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