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煙本以爲王歌的母親可能會問一些關于自己家庭情況的事情。
她也做好了實話實說的準備。
但沒想到,王媽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小煙啊,你跟王歌上過床沒?”
顧盼煙愣了一下,然後誠實地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那還挺好。”王媽欣慰的笑了下,然後叮囑道,“小煙啊,你可千萬别輕易讓他得逞了,男人這種生物,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就是得吊着他胃口,才能讓他把心都撲在你身上……”
顧盼煙沉默。
……您跟我說這個,真的合适嗎?
“我跟你說啊小煙,我家王歌這孩子吧,從小就聰明。”王媽拉着顧盼煙的手,露出回憶的神色,“别人家孩子剛學會走路呢,他已經能到處瞎跑了,而且不管什麽東西,一學就會。”
“我本來以爲我生了個天才,還想着能把他送到中科大少年班裏去呢。”
說着,王媽歎了口氣,“但後面我才發現,太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
“嗯?”
“這孩子,太孤僻了。”王媽說。
“孤僻?”顧盼煙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很難想象,王歌會和孤僻這個詞扯上關系。
“對。”王媽又一次歎氣,“他從小就和别的孩子玩不到一塊去,就喜歡一個人待着,問他爲什麽不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他說幼稚。”
“本來我沒把這當回事,直到送他去上幼兒園之後,他的幼兒園老師數次跟我反映,說王歌這孩子太孤僻了,沉默寡言,從不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幼兒園的一些遊戲他也不參加,别人玩他要麽在旁邊看着,要麽就趴桌子上看着窗外發呆……”
“我和他爸這才開始重視起這個問題。”王媽搖搖頭道,“但重視沒什麽用,找他談話聊天,他隻說他沒事,讓我們不用管他。”
“後來呢?”顧盼煙忍不住問道。
“他說讓我們不要管他,可我們這些當父母的,怎麽能真的不管他呢?”王媽回憶道,“說起來也挺好笑的,那時候他也就六七歲,我和他爸用了各種方法,無論威逼還是利誘,都沒有用,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給這孩子找了個心理醫生……”
顧盼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六七歲,心理醫生?
“看過心理醫生後,王歌居然真的好了,性格也開朗了,也會跟其他小朋友玩了,甚至還邀請其他小孩子來我們家做客,我本來還以爲是那個心理醫生确實有本事呢。”
王媽自嘲地笑了笑,“直到後來,我看到他剛送走那些小朋友,臉上的笑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還有些陰郁。”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其實還是那麽孤僻,隻是他聰明,懂事,不想讓我和他爸擔心,才會僞裝出一副開朗的樣子。”
顧盼煙皺眉。
難以置信,這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很難相信對吧?”王媽苦笑,“我剛開始發現的時候,也很難相信,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聰明到這種地步啊。而且他演的還那麽逼真,要不是那天被我發現,不然我都要被騙過去了。”
“很荒謬,但現實就是這樣。”王媽說道,“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和他爸就再也沒有去管過他,再也沒有要求他去做任何事。”
“無論他是懂事得早也好,是天才也罷,那都不重要了,能讓他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是我和他爸那時候唯一的願望。”
“所以幾乎所有事情,包括還去不去上學這種事,我們都讓他自己去做決定,怎麽喜歡怎麽來。”
“這孩子也争氣,小學到初中,幾乎回回考試都考滿分。從初中開始他就一個人在外面住,也從沒讓我們操過心。”
“長大後,他似乎真的變開朗了很多,我和他爸也就稍微放心了些,除了給他錢之外,也就幾乎不管他了。”
“再後來……”王媽撓了撓頭,“我和他爸就連他多大了都給忘了,前些天他高考都沒記起來。”
顧盼煙:“……”
她忽然覺得,王歌的爸媽或許某種程度上,比自己的爸媽還不靠譜。
“小煙啊,阿姨跟你說這事也沒别的意思,就是王歌這孩子,因爲從小就孤僻,然後在天真爛漫的年紀就穿上了厚厚的僞裝,包括長大後的開朗,我這個當媽的也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僞裝得更好了,還是真的變開朗了……”
“因爲這種事情,導緻他現在的性格多少有點怪異,有時候很成熟,但大多數時間都很幼稚,可能小時候裝幼稚裝習慣了……”
王媽認真地對顧盼煙說道:“所以啊,小煙,王歌要是哪裏做的不對了,你多擔待着點,不開心了你就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您多慮了。”顧盼煙搖搖頭,“這不是什麽缺點,我很喜歡他的這種性格。”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而且他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雖然表面幼稚,但我和他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反而是他遷就我、照顧我更多一些。”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
王媽露出欣慰的笑容,“真是個好姑娘,那個孤僻的孩子能喜歡上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顧盼煙眼神變得幽深了些,沒有說話。
她其實早就察覺到王歌表面的幼稚是一層僞裝。
但她并沒有在意過,也不認爲這是什麽需要在意的事情。
現代社會,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孩童,誰又不是戴着厚厚的面具在生活呢?
即使是她這種向來肆無忌憚的性子,在面對鎮子上對她比較好的一些長輩時,依舊也需要一定的僞裝。
但她偶爾也會恍惚一下,覺得或許這層幼稚不是僞裝,因爲在她看來,王歌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是相當放松的狀态,她從沒給過王歌什麽壓力,甚至任他占便宜,可王歌在她面前反而變得更幼稚了些。
她不理解,還覺得王歌或許是童年比較幸福,所以到現在都童心未泯。
現在聽了王媽的話,她才明白,原來不是王歌在故意裝作幼稚,而是這張面具他戴了十多年,已經成爲了他的一部分。
僞裝與血肉糾纏在了一起,即使想要脫下,也脫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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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