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這人說出一句蹩腳的中國話,一腳踢開腳下的玻璃,連連開槍,火力壓制。
徐懷緊緊依靠着柱子,瞥了一眼對面的趙江。
趙江整個人蜷縮在柱子後面,一動不動,血水已經從身體下蔓延出來。
徐懷大喊一聲“趙江”,迅速一個閃身從柱子右側探出。
說話的正是那名長衫客,他滿身血迹,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此刻一臉的桀骜兇狠,一邊走,一邊雙手開槍。
“砰”
徐懷迅速射擊,這一槍擊中長衫客胸口,打的他一個踉跄,不過并未倒地。
徐懷皺眉,從剛才蹩腳的說話口音,他已經判斷出襲擊自己的應該是日本人,但他可不相信日本人所謂的刀槍不入,此人中彈卻毫發無傷,身上一定有豬皮或者鐵皮做的防彈衣。
他心下懊惱,剛才那一槍就應該照着頭打,可他又不能未蔔先知,如何知道此人身上有古怪。
危急時刻,徐懷大腦迅速轉動。
突然,他下定決心,拉下槍栓,将最後一顆子彈小心退出,咬在嘴中。
手槍還原後,他再次拉動槍栓,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傳出“咔”一聲響動。
長衫日本人剛想躲閃,聽到“咔”一聲,接着又是“咔咔咔”幾聲,他眉眼一挑,哈哈大笑道:“你的沒有子彈了,還不出來。”
嘴上說着,但他的警惕并沒有放松,小心翼翼的從柱子左邊穿插過去。
徐懷在柱子後冷笑一聲,他按下保險,再次扣動扳機,“咔”一聲,手槍的套筒阻鐵再次回栓。
他拉出彈匣,從口中拿出最後一顆子彈,按在彈夾中,拉動槍栓,一個閃身,從柱子後出現。
在長衫客玩味的冷笑中,徐懷扣動扳機,“砰”一聲,子彈從男子額頭一穿而過,留下一個血色彈孔。
直到血液滲出,他才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個支那人剛才騙了他。
距離徐懷十幾米外的一處飯桌下,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客人,陰沉着臉,看着倒下的長衫客,眼中寒光閃爍。
他想不到目标竟然如此狡猾,損失了帝國三名優秀的特戰隊員還未将此人殺死,心裏不由湧出一陣恨意。
他拉起桌裙,對着不遠處打出一個隐晦的手勢。
接收手勢信号的是一個肥肥胖胖的中年人,他顫顫巍巍起身,喊道:
“救人啊。”
這聲呐喊将陷入惶恐的衆人再次拉回了現實。
一時間呐喊聲、吼叫聲、哭泣聲,鍋碗瓢盆碎裂的聲音從四處傳來。
這時遠處也傳來“烏拉烏拉”尖銳刺耳的警笛聲。
徐懷看着鬧哄哄的人群,握住傷口,一瘸一拐的向趙江方向走去。
眼角餘光中,一位身穿廚師制服的胖子在人群中快速移動。
他肥膩的臉上滿是驚恐不安,一雙眼睛撲閃不定,像一隻迷路的野牛在人群中橫沖直撞。
他移動的方向卻越來越靠近徐懷。
徐懷微微皺眉,他搞不懂這個人想做什麽,但心裏已經暗暗警惕。
“隊長,小心。”
突然,對面的趙江大喊一身。
隻見白胖廚師背在身後的手突然一揮,手中瞬間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那張驚恐不安的胖臉已經變得陰森可怖,布滿殺機。
他肥胖粗壯的胳膊似乎充滿力氣,短刀揮舞間就将一人抹脖,血霧彌漫,濺的廚師滿臉都是。
掃除障礙,他距離徐懷隻有幾步。
徐懷看着這個肥胖但行動靈敏的200斤胖子,思索着如何應對。
隻看此人剛才揮刀間的力道和狠辣,就知是個高手。
可他腿上受傷,剛才的戰鬥已經消耗了大半體力,此時對上,必然是雞蛋碰石頭,自己找死。
何況他不确定,此人還有沒有其他同夥。
不能力敵,就隻能智取。
隻要阻止此人片刻,自己撿到手槍,形勢必将逆轉。
徐懷率先出手。
他将手中的短槍扔了出去,在廚師躲避移動中,再次抄起一把椅子砸了過去。
廚師躲避過手槍,輕蔑一笑,一刀将椅子劈成兩半。
他調整路線,奔向撿槍的徐懷。
胖子短腿靈動,行走間虎虎生風,地面似乎都在顫抖,人未至,刀先揚。
白光一閃,刀影就到了徐懷眼前。
徐懷不敢大意,在地上一個驢打滾,躲避過刀影。
“嗤”一聲,利刃劈開大理石地闆,火花碎石亂飛。
這時候徐懷已經摸到了搶柄上。
倏地,廚師竟然将刀扔了出來,斷刃帶着淩厲的寒光呼嘯而來。
在徐懷的算計中,可能他拿到槍不及射擊,這把短刀也會插/進他的身體。
這完全就是兩敗俱傷的選擇。
電石火花間,他就地一滾,放棄了拿槍的打算。
“咣當”
短刃砸在地上,又彈射出去,留下一個小坑。
廚師臉上猙獰笑着,肥胖的身體在地上一個跺腳,竟然三步并作兩步撲了上來。
徐懷不及思索,焦急之中摸出西裝内兜的鋼筆,拔掉筆帽,對着撲上來的廚師一刺而過。
“嗤”
鋼筆從廚師脖頸刺入,鮮血噴湧而出,濺了徐懷一臉。
那200斤的身體砸在身上,他隻覺得五髒六腑碎裂了一樣,一口鮮血噴出…
隐身在桌下的長衫教書匠正是日本對華情報課的情報組長吉田少佐。
他看着倒在遠處的徐懷和廚師,眉頭深深皺起。
“佛跳牆”是32年就潛入金陵的高級特工,不說其淩厲的刀法,此人能夠做一手純正的粵菜,講一口純正流利的粵語,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中國地大物博,方言衆多,懂得一兩門方言無疑對潛伏助力不小,但晦澀難懂的方言不是誰都可以學會的。
吉田思慮着,摸出腰間的手槍正準備上前查看,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不許動,誰都不許動。”
隻見在一位警長的帶領下,大批警察魚貫而入。
這些人一個個拿着毛瑟手槍,小心翼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咚”
這時,柱子後邊突然傳來動靜,隻見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栽倒在地。
“砰”
槍響了。
子彈打在遠處的桌子上,一隻白瓷碗瞬間碎裂開來。
“誰?誰開的槍?”
警長握搶的手抖了抖,回頭看着自己的一衆手下。
隻見一個警員抖着腿肚子,手中短槍冒着煙氣,分明是殘餘的火藥煙塵。
他心底一陣鬼火,沖上去就是兩個耳光,斥道:“王二毛,你個兔崽子,誰讓你開槍的?”
他心底暗罵,這是什麽地方,金陵有名的酒樓,來這裏消費的非富即貴,他也招惹不起,這個兔崽子竟敢開槍,還好沒有打中人,要不然别說王二毛這個小警察,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這年頭當個警察容易嗎?
這個王二毛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不看自己剛才在酒樓外面等了許久,直到槍聲徹底停下才過來嗎?
敢在這地方開槍鬧事的是普通人嗎?他一個小警長哪敢招惹,再說了,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走火了。”
王二毛挨了兩記耳光,感覺天大的委屈一樣,紅着臉躲避衆人目光。
“走火了?狗日的,不知道關上保險?.你幹嘛?槍口朝下快,下了他的槍。”
警長咋咋呼呼,讓人下了王二毛的槍,才松了口氣,交火的匪徒沒有看見一人,差點死在自己人手下。
他陰沉着臉,歎口氣,指了幾人,道:“你、你,上去看看,看有活着的沒有,檢查下他們的證件,看看都是些什麽人。”
“是是。”
幾名手下上前,警長這才切換笑臉,拱拱手問道:
“梅老闆在不在?我是金陵XX分局的朱顯平,現在安全了,可以出來一見。”
連續問了幾遍,不見老闆出現,倒是酒樓的食客将朱警長團團圍住,一個個叫嚷着要嚴懲兇手,爲他們做主。
看着一個個七嘴八舌的男女,朱警長又煩又惱,又無計可施。
這個時候,一名手下擠入人群,焦急地對着朱警長耳語幾句,順便遞上一個證件。
朱顯平一看證件,頭立刻大了幾分,特務處的,還是少校,他奶奶的,要是被特務處知道自己在邊上故意兜圈子,見死不救,那
他不覺額頭滲出了冷汗,眼珠子亂轉,絞盡腦汁想着挽救之策。
這時手下問道:“好像還有氣,救不救?”
“救不救?”
朱顯平呆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人還活着啊,他大吼一聲: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救人?”
手下一個激靈,高聲答應,連忙跑了。
心裏卻暗暗鄙視,誰愣着了,分明是你,朱顯平,哼,你咋不叫朱顯靈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