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怎麽說?”
看到徐懷回來,趙江和李尚武都露出希冀的神色。
徐懷搖搖頭,岔開話題,問:“紅薔薇家裏搜查的如何?”
趙江道:“這女人家裏除了衣服包包,就是化妝品,沒搜到什麽有用的東西,隻有一把手槍,兩顆手雷和一部相機。”
“她家裏有沒有暗房、膠卷之類的?”
“屬下讓人仔細檢查過了,膠卷都是空白的,情報估計早就送出去了。”
“好吧。”徐懷無奈的歎口氣。
本想在這女人身上再榨出點油水,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揮手讓讓人退下,拿出加藤浩二家搜到的書信,觀看起來。
信的内容都是一些家長裏短,字面上看不出什麽問題。
碘伏、火烤都試過,似乎就是普通的書信。
但徐懷還是不想這麽放過。
他将信件拿在燈光下,仔細觀察,甚至将郵票也撕了下來。
這下終于有了發現。
每張郵票的背後都寫着一個數字。
這些信是不同時間送到的,所以即便被郵檢處查到,單獨的一個數字也不會引起懷疑。
徐懷将郵票按照郵戳上時間的先後順序排列,終于得出幾組數字。
682、690、679。
爲了以防萬一,徐懷再次将三組數字排列組合,最終得到9組數字,也可以稱呼爲9組頻率。
如今國民政府中/央廣播電台的呼号爲XGOA,頻率爲680千赫,這座擁有75千瓦功率的電台,電波遍及全國和東南亞,号稱“亞洲第一世界第三”。
電台每天要播音5-6個小時,内容有新聞、通告、宣傳、報告決議、氣象,或者播放唱片、京劇、越劇。
徐懷暗道,日本間諜狡猾,竟然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頻率。
他拿過收音機,一個一個頻率開始實驗。
“組長,楊如清已經招供,此人真名叫山口那津南,32歲,隸屬于關東軍對華情報課。
此人三面前進入金陵,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日本洋行,後經人介紹,加入了黨務調查處。”
“另外,山口和上級聯系,用的是固定的死信箱,三個月更換一次。
按照約定,明天下午兩點就是傳遞情報的時間,情報會放置在欣欣咖啡店廁所的水箱中。”
徐懷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山口願意配合嗎?”
李尚武撇嘴道:“組長,估計難,這家夥就剩一口氣了,要不是打了一陣強心劑,估計早就死了。”
徐懷對日本間諜沒有絲毫同情,吩咐道:“開始行動吧,今天先将咖啡館周圍的地形、環境了解清楚,制定出布控方案。
另外暗中調查下咖啡館,經理、服務生,尤其是服務生,信息要越詳細越好。”
“是。”
兩人領命,敬禮離開
第二天。
欣欣咖啡館。
徐懷審視了一眼自己的着裝,西裝革履,發型時髦,符合時常出入咖啡店的人群。
做特工、地下工作的,在任何時期、任何地方、都必須遵守一個共同的原則,那就是盡可能的合理化、普通化,日常的着裝要和職業、環境一緻,而非我行我素,招人注目。
他看了一眼手表,13:30分,距離楊如清交待的時間還有30分鍾。
不遠處的咖啡店,陽光渲染在牆壁上,頗有情調和浪漫,透過玻璃,穿着時尚得體的男男女女舉止優雅,惬意的享受着午後的甯靜。
徐懷步入咖啡廳,找了個靠近後門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靜靜等待着時間的來臨。
透過玻璃,對面的路燈下多了一個擦鞋匠,雜貨鋪外面多了一個抽煙的男子,不遠處一輛黃包車遊曳在街頭……
這些都是行動隊的人。
“先生,您的咖啡。”
扮做服務生的李尚武穿着白襯衫、小馬甲,彬彬有禮的端上咖啡。
徐懷低聲問道:“有情況嗎?”
李尚武:“一切正常。”
“先生,一個人?”
這時,一個旗袍女子款款而來,坐在了徐懷對面。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絲綢旗袍,拿着一頂白色紗帽,搖曳着婀娜的身姿,臉蛋白皙細膩,黑眸閃亮,恬靜妩媚,又帶着一絲風情。
看徐懷點了點頭,女子妩媚一笑,道:“我可以坐這裏嗎?”
“你不是已經坐下來了嗎?”
徐懷目光平靜,目光注視了一眼女子,不動聲色。
徐懷看了一眼手表,還差五分鍾,試探道:“姑娘是在等人嗎?”
旗袍女子熱切的目光從徐懷“歐米伽”手表上一閃而逝,暧昧道:“先生也在等人?我猜應該是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士。”
徐懷微微一笑,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來取情報的,她可能隻是一隻夜場中的夜莺,尋覓着人群中的獵物。
正想擺脫這個女子,就見一個長衫中年人推門而入,長衫有些灰白,但收拾的很整潔,頭上戴着黑色禮帽,看起來像個文人墨客。
“田編輯,您來了,還是老樣子?”
此人似乎是咖啡店的熟客,服務生娴熟招呼着。
“老樣子,幫我看下公文包。”
田編輯将一隻黑色公文包放在座位上,轉身去了衛生間。
侍立在不遠處的服務生李尚武對徐懷遞出一個眼神。
徐懷端起咖啡,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示意靜觀其變。
不是每個進入廁所的都有嫌疑,但每個人都值得懷疑。
這個時候切忌打草驚蛇。
時間一分分過去。
李尚武從衛生間出來,微微搖了搖頭。
這說明情報還在。
徐懷無聊的敷衍着對面的旗袍女士,打量着斜對面的田編輯。
他從廁所出來後,就靜靜的坐在那裏看報紙、喝咖啡,似乎是個無聊的消遣客,而非前來拿取情報。
“先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旗袍女子打量着徐懷,聲音悅耳。
“我?我就是個司機,替老闆開車的。”
徐懷指了指窗外的轎車,敷衍一句。
聽徐懷是個司機,女子似乎不信,看徐懷說話的樣子又不像作僞,女子失望的起身離開,似乎有些懊惱白白浪費了時間。
她端着咖啡走到一個老外前,再次搭讪起來。
徐懷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過了兩點。
他有些懷疑,取情報的人到底會不會來呢,或者來了,但是沒有行動。
他安慰自己要耐心,再次看向那位田編輯。
報紙看完,咖啡也續杯了,田編輯心滿意足的起身,在吧台結賬走人。
似乎一位都很正常。
但徐懷還是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可爲什麽此人沒有行動呢?
他閉上眼睛回想着整個咖啡店每一人的言行舉止,一幕幕畫面像黑白電影一樣徐徐展開。
突然,畫面定格在一個粉色旗袍女人身上。
她離開徐懷位置時,禮帽是拿在手上的,可此人在路過田編輯的時候,禮帽突然戴在了頭上。
這是不是一種傳遞消息的方式呢?
徐懷深深懷疑。
可笑自己還将對方當成一個尋找獵物的夜莺。
說不定此人也是一個負有秘密使命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