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制伏的黃許,徐懷想到特務處的鼹鼠,對李尚武說:
“直接帶到加藤浩二家裏審訊,另外此人半夜前來,不惜殺人滅口,房間中一定有我們沒有發現的東西,明天繼續尋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是。”
李尚武捂着胳膊,看了一眼徐懷受傷的手臂,說:“組長,你要不要先去醫院包紮下,免得傷口感染。”
“别說我,你也一樣。”
徐懷瞪了一眼,問道:“剛才交火,傷到幾個?”
李尚武黯然道:“死了一個,一個重傷,已經讓人送醫院了。”
徐懷歎了口氣,沉默着,不知說些什麽。
菜鳥的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隻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一些。
金陵陸軍醫院。
徐懷和李尚武剛到醫院,就聽見幾人在吵。
爲首一人高高瘦瘦,一頭有些淩亂的碎發,穿着黑色風衣,長相英俊,鼻梁高挺,此刻沉着臉,卻給人一種桀骜不遜的感覺。
他拉住一名護士,振振有詞:“憑什麽不讓進,我兄弟受傷了,你們見死不救不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姜柒是誰。”
小護士白大褂裏面穿的卻是軍裝,寒臉說道:“這裏是陸軍醫院,你可以去其他地方。”
徐懷看了一眼,姜柒身後一人攙扶着一個肚子流血的少年,此刻滿頭都是汗水,臉色蠟黃,看起來傷的不輕。
徐懷拿出證件,對着護士揚了揚,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帶他們進去,處理了傷口就讓他們離開。”
護士雖然咋呼呼的,但看到徐懷證件,特務處,尤其是年紀輕輕的少校,不敢再說什麽,揮手道:“跟我來吧。”
姜柒大咧咧上前,拍了拍徐懷肩膀,“謝了,兄弟,日後必要報答。”
李尚武冷眼看着姜柒,尤其看到他拍徐懷肩膀,剛要發火,就被徐懷眼神止住,一個小混混,随他去吧。
傷口做過處理,徐懷來到手術室前,兩名手下立刻起身敬禮。
徐懷擺擺手,問:“怎麽樣了?”
一人愁眉苦臉:“組長,王虎已經送進去一個小時了,現在還沒出來.”
“盡人事聽天命”,徐懷心底歎息一聲,說道:“告訴醫院,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一定要将人救活。”
“是。”
“好了,你們在這裏守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是,組長。”
趕回加藤浩二所在的公寓,徐懷吩咐,對黃許嚴加看管,輪流休息,坐在沙發上,不覺睡去。
一夜無話。
徐懷醒來的時候,就見二隊隊長趙江正在折磨黃許。
黃許此刻戴着手铐,腿腳都被繩子捆的嚴嚴實實,不過臉上滿是狠毒,掙紮着想起來。
“組長,您醒了?”
趙江問候一句,指着黃許憤恨道:“這小子賊不老實,昨晚還借口上廁所、喝水,找各種理由想要逃跑,被我狠狠收拾了一頓。”
“這種人是該讓他吃點苦頭。”
徐懷冷笑一聲,吩咐趙江:“一會帶到隔壁房間,開始審問,直接動刑,他不是桀骜不遜嗎?找把老虎鉗,先從他十個腳指頭開始。”
“是。”
趙江恭敬一禮,心裏想着這是組長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一定要做好了,看着黃許陰森一笑。
“将家裏的東西全部搬出去,仔細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東西。”
黃許冒着危險也要進入房間,說明這處房屋一定藏着沒有發現的秘密。
徐懷自然不會放過
隔壁房間,差不多的戶型,不過相比加藤浩二豪華的裝修,這裏顯得簡陋很多。
一進門擺着幾雙爛布鞋,發着惡臭,客廳中放着一張油膩膩的破沙發,堆滿了髒衣服。
案幾上胡亂扔着香煙和雜物,亂七八糟的。
不過誰都不會去注意這些。
當前的任務就是審訊。
審訊一個人大體有三種辦法,第一,精神壓迫,長時間審訊、質問,用威脅恐吓手段逼迫對方,瓦解對方的心理。
第二,物理壓迫,也就是刑訊,通過酷刑逼迫嫌犯交待。
第三,威逼利誘,金錢、利益或者家人的性命。
第一第三顯然對黃許這種人沒用,還不如酷刑來的直接。
此時,黃許就被架在椅子上,兩個人死死按住。
趙江拿着一把老虎鉗子,冷笑着将黃許小拇腳趾夾住,森然道:“給你一次機會,你還不說,我就動手了。”
黃許掙紮了一下,不過身體被捆着,又有人按住,一切都是徒勞,他表情扭曲,眼中閃爍的着陰毒光芒。
趙江不以爲然,嘲諷道:“機會給你了,你不要,就别怪我。”
說着按住老虎鉗,一使勁,黃許的小拇指就掉在了地上,滾動着,跳躍着,留下幾滴血污。
黃許抽搐着身體,滿頭大汗,渾身顫栗着,五官扭曲,但嘴巴被塞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趙江身後的幾名新人,有的冷眼以對,有的微微皺眉,有些直接閉上了眼睛。
“趙江,你來監刑,讓新人一個個來。”
徐懷點上一根煙,心想這些新來的有些估計連雞都沒有殺過,正好見見血腥。
“好的,組長。”
趙江壞笑着将老虎鉗塞入一個叫陳大力的手中,看這人遲疑,呵斥道:
“愣着幹什麽,如果你落到日本間諜手中,下場可能比他還慘,對敵人的手軟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上。”
“.是。”
陳大力蹲下身體,躲避着黃許陰毒仇恨的眼神,在對方掙紮中将老虎鉗對準大拇指,狠心按下鉗柄,“咔嚓”一聲,又一根腳指頭掉落。
黃許哆嗦着,顫栗着,臉色蒼白,雙拳緊握,指頭已經摳破掌心,血水滲了出來。
“換手指。”
都說十指連心,徐懷倒要看看,日本間諜有沒有心。
長得是人心還是狼心。
在剪掉兩根腳指、三跟手指的逼迫下,黃許終于招供了。
此人的身份竟然是大廚黃立群,也就是加藤浩二的侄子,加藤一郎。
代号青雀,潛伏在酒樓,一來是負責監視青鳥宋複生,第二是爲他們的頭目青烏傳遞消息,水箱中的情報自然是他放的,劉備不過是他爲了掩人耳目,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
“說吧,青烏加藤浩二已經死了,你是受誰指使前來的?”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隻知道她的代号—喜鵲。”
說到喜鵲,加藤一郎眼神飄忽,身體微微僵硬,随後看到徐懷點頭,以爲已經相信他的話,嘴角若釋重負的微微下垂,臉部肌肉也松弛了。
徐懷面無表情,心底卻在冷笑。
他知道這個人在撒謊。
一個特工也是需要天賦的,天才有,但更多的是通過後天的訓練,而這一行,膽識和經驗都是靠時間和經曆堆積出來的,所謂天賦,不過是見多識廣而已。
加藤一郎還是嫩了點。
“哦,那你們是怎麽聯系的呢?”
“死信箱。”
“位置,是真是假,驗證後就會知道。”
加藤一郎:“.”
“咚咚咚”
徐懷拿着香煙,在桌子上輕磕,讓煙卷瓷實一點,點上煙,吐出一口煙氣,煙霧飄蕩中,他說:“她是女的吧。”
“什麽?”
加藤一郎下意識問道,随後眼神閃躲。
“我說喜鵲是個女人。”
加藤一郎有氣無力,麻木的看着徐懷:“我說了不知道。”
趙江等一幹隊員,心想,這不是廢話嗎?喜鵲還能是男的?
“你喜歡她。”
這話不僅讓趙江等人發愣,連加藤一郎眸光也閃爍不定起來。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你昨晚那身黃包車夫的打扮不光是掩飾吧。
你是去和她接頭,從她哪裏接收到了指令,出行都坐黃包車的人至少是個體面人。
她派你來加藤浩二家裏,肯定是拿很重要的東西。
可加藤浩二昨天才被捕,她就收到了信息,說明她的消息很靈通,側面反應出她的交際圈很廣闊,那她是什麽人呢?交際花?舞女?”
徐懷看着神色變幻的加藤一郎,嘲諷道:“她是舞女對吧,我說到舞女的時候,你的瞳孔變化告訴了我答案。”
“金陵的舞女很多,但每家舞廳酒吧出名的也就那麽幾個,隻要将他們全部抓起來拷問,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你不希望你的心上人下場和你一樣凄慘吧?”
“出て行け,あなたは悪魔。”
加藤一郎飚出一句日語。
徐懷不屑道:“我不是惡魔,不過我身在地獄。
說吧,爲了你美麗的喜鵲小姐。我可以承諾,隻要你們交待出你們知道的,五萬美元,兩張去往美國的船票,足夠你和喜鵲小姐過安穩的日子了。”
加藤一郎咬牙切齒,神色變幻着,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鬥争,最後無力的聳拉着身體,問:“閣下說話算數?”
“當然。”徐懷“真誠”道,随後冷笑:“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另外五萬美元我需要時間,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需要上面同意,同意的前提要看你和你那位喜鵲情報的價值,懂嗎?”
加藤一郎自然知道徐懷所說是真,他連一萬美元都沒有見過,更别說五萬了,如果徐懷一口答應,他反而不信。
沉默片刻,加藤一郎像是在回憶,臉上帶着憧憬,道:
“她叫京子,西原京子,是我的初戀,可是我的叔父加藤浩二這個無恥的家夥竟然占有了她,還派她來中國從事間諜。
爲了找她,我來到了這裏,叔父答應我,隻要我爲他工作三年,就放我們離開”
徐懷面無表情,愛情?
對一個特工來說,愛情有點奢侈了。
想不到加藤一郎還有這麽狗血的愛情故事。
昨晚自己兩名手下就因爲愛情、女人一死一傷。
徐懷靜靜聽着加藤一郎絮絮叨叨的廢話,直到他說完,才問道:“西原京子既然是舞女,她的藝名叫什麽。”
“紅薔薇,熱戀的意思。”
加藤一郎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熱戀的自然不是他,這個招蜂引蝶的名字,熱戀的自然是那些她需要靠近的男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