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動科出來,徐懷和劉葛青在後院的招待所住下。
劉葛青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慮,“老徐,天子腳下,一個小秘書鼻孔都是朝天的。
還有那位餘科長,看似熱情卻帶着疏離,高高在上、居高臨下,我們這兩個外來戶估接下來的日子有點難哦。”
徐懷自然也看出來了,笑道:“隻要找到日本間諜,将案子辦下來,老闆那裏有了交待就好,何必在意這些人的态度。”
“也是。”
劉葛青點了點頭,“剛才那位齊秘書夠熱心的,這人圓滑世故,又有城府,還是處座的老鄉,倒是可以借助。”
“要不請他吃飯?我看他風塵仆仆的,估計還沒有用飯。”
“好,我們去請他。”
……
一處酒肆勾欄,也是這個點唯一有飯吃的地方。
徐懷、劉葛青、齊武三人推杯換盞,三個大男人外加幾個妓/女、婆姨丫頭。
杯盤狼藉,環佩叮當,倒也熱鬧非凡。
“來來來,齊兄,我們再敬你一杯,在本部我們人生地不熟,還要你多多照顧啊。”
齊武帶着微笑,一團和氣的坐在上首。
聽到勸酒,碰了一杯,不過他隻是微抿一口,反而轉身過來給徐懷和劉葛青不斷夾菜布酒。
舉止娴熟,确實像個秘書幹的活路,但他的動作舉止卻大氣,一點也不讓人尴尬爲難。
此刻兩個勾欄頭牌一個彈琵琶,一個敲節鼓,咿咿呀呀的唱着。
齊武笑眯眯拿起牙簽剔着牙,目光從兩個唱歌的頭牌身上略過,眯了眯眼。
徐懷将這一切收入眼底,給齊武續杯,說道:“齊兄這次回本部是高升,可帶嫂夫人前來?”
齊武苦笑道:“實不相瞞,老哥我還未婚娶。”
劉葛青說:“看來齊兄是眼光太高,看不上凡俗女子啊!”
齊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情更加苦澀。
他其實是結過婚的,但那女人就是個鄉下婦女,他是打心眼裏不喜歡。
從黃埔退學後,他倒是混了個縣城裏的小秘書,本想勾搭縣長家的女兒,可以人家看不上他。
投奔老同學戴春風後喜歡上一個女人,不過那人是有夫之婦,好不容易離婚了,他又将其送給了戴老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戴春風,所以隻能低眉垂首,埋頭苦幹了。
去長安前,戴春風倒是帶他見過委座,可他本就是個膽小之人,見了委座既興奮又緊張,舉止失措,被斥責一頓,委座還覺得他唯唯諾諾不堪重用。
反觀戴春風,在委座面前有說有笑。
“倒不是老兄我眼光高,一直忙于工作,也顧不上這些,這事看緣分吧。”
齊武解釋一句,讓一旁的女人都下去,沉吟道:“兩位奉老闆的命令前來追查日諜,不知可有頭緒?”
徐懷和劉葛青對視一眼,都有些苦澀,能有啥頭緒,事情都過去幾天了,日本間諜早就跑了。
徐懷說:“現在隻能從被日本間諜收買的幾人下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迹,齊兄可有高招?”
“我就一個秘書,哪有什麽高招,不過,我之前看過卷宗,獄警、警衛隊長都是小喽啰…
不過是金錢收買,倒是那位法院的庭長,日本人還使出了美人計,這美人聽說是大世界的小白鴿,就不知道有什麽魅力,将一個幹過縣長的人迷得五迷三道。”
這位被日諜收買的庭長叫李柏臨,本是一位偏遠地區的縣長,花錢疏通,才在金陵法院當了個庭長,老實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上下其手,大撈特撈。
日本人正是看中他貪财好色的秉性,才對他下手。
“多謝齊兄指點,日後必有表示。”
謝過齊五,酒過三巡,幾人都回去休息了……
…….
第二天,有了齊武從中疏通,行動隊總算給徐懷、劉葛青配了一輛車、四名手下。
趙雲中、李尚武、呂寶、趙金方。
六個大漢擠在一輛汽車上,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沒辦法,條件就這麽簡陋,自行車倒是有多餘的,可沒有人願意騎。
汽車這年頭還是個稀罕物,一輛普通别克要兩三千美元,徐懷薪水一個月不過30法币,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買上汽車。
好在除了趙雲中、李尚武人高馬大,呂寶、趙金方個子矮,人又瘦,擠擠也算過得去。
趙雲中、李尚武還算有些資曆,是從黃埔分校調來的,都是少尉軍銜,呂寶、趙金方野路子出身,不過是個上士。
幾人相互介紹後,直奔大世界。
…….
大世界歌舞廳。
華燈初上,這裏已經燈火通明,翩翩公子、富家少爺、達官貴人、舞女酒保,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此刻,舞廳中人聲沸騰,燈光交映,有人翩翩起舞,有人竊竊私語,好不熱鬧。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時尚美麗的舞女。
她們有的珠光寶氣,有的濃妝豔抹,穿着時尚的絲綢旗袍,踩着高跟,裹着玻璃絲襪。
這時一名身材纖細,婀娜多姿的粉色繡袍女子,款款從舞台下走過,引人矚目。
呂寶暧昧一笑,低聲說道:“紅薔薇,這裏的頭牌。”
紅薔薇穿着粉色繡袍,秀麗精緻,紅唇妩媚,袅袅移步,自有一股風情和韻味。
徐懷看了一眼劉葛青,笑道:“老劉,看你的了。”
劉葛青無語,瞪了徐懷一眼,還是上去搭讪。
片刻後回來說道:“據紅薔薇所說,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波打聽小白鴿下落的人了,自從監獄幾人被抓,小白鴿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過我倒是打聽到一個信息,據說小白鴿有個固定的黃包車車夫,說不定可以從此人身上下手。”
大世界外面。
幾個黃包車車夫此刻或倚車或坐在台階上,有人唠嗑,有人吹牛。
看見徐懷六人,車夫們同時停下動作,躍躍欲試的看着幾人。
一個三十出頭的粗犷漢子膽大,上前問道:“幾位要車?”
徐懷給幾人使個眼色,自己上前一步,從兜裏掏出一張法币,笑道:“你在這裏幹多久了?”
漢子抿了抿嘴唇,看着徐懷手中的錢币,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小心翼翼問道:“先生問這個做什麽?”
“你别怕,我就打聽個人。”
說着将法币往對方手中一塞。
“實話說說就好,要是你的消息有用,錢不是問題。”
車夫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欣喜道:“小人張三,子承父業,在這條街上跑了七八年了,很多人都認識,先生想知道什麽?”
“小白鴿認識嗎?”
“嘿,當然認識,他還坐過我的車呢,那娘們”
車夫咧嘴一笑,有幾分猥瑣。
“你經常拉他?”
“那那倒不是,她有固定的車夫,隻有黃炳福不在,她才會坐我們的車。”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郁悶道:“老黃這家夥已經幾天都沒有出現了。”
“黃炳福?你和他熟嗎?知不知道他住哪裏?”
“我你問這個幹什麽?老黃是不是出事了?”
車夫終于有了一絲警惕,詫異的看着徐懷。
呂寶冷笑一聲,上前撩開衣襟,露出腰間的手槍,不屑道:
“張三,我們是警察局便衣,你小子最好老實點,黃炳福和一起搶劫案有關,他住哪裏,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哼哼,按照同案犯處理。”
“這這位官爺,我和老黃是熟,可我真不知道他住哪裏啊!
好像是城西,具體哪裏我真不知道,他有個相好的我倒是知道,秀春閣的小翠姑娘.我就知道這麽多,真的。”
“哼哼,我看你小子眉眼閃爍,肯定沒說實話。
我也懶得和你啰嗦,和我們走一趟吧,去了警察局,讓你見識見識我們七十二種酷刑,我就不信你小子不招。”
呂寶兇惡的威脅幾句,喊了趙金方上來就要抓人。
看見兩個虎視眈眈的便衣大漢瞬間餓狼一般撲上來,張三欲哭無淚,喪着臉:
“長官,官爺,我真的說的都是實話
對了,我想起來了,老黃家應該在城西柳條巷附近.
對對對,有一次我拉客路過,看見老黃拿着一條魚進了一條巷子,官爺,我知道的全說了,真的。”
徐懷拿出地圖看了看,找出柳條巷的位置,對劉葛青點了點頭。
然後看了一眼張三道:“你也去,前面帶路吧。”
說完,招呼幾人上車,呂寶坐張三的黃包車,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殺向柳條巷。
……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