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繡出幾瓣桃花……”
昌谷,李賀咂磨着這幾句,越是吟誦,越是感覺有意思,這種以美襯醜的手法,将作者的譏諷之意展現得淋漓盡緻。
并且這首新詩也是有格律的,雖然這種格律比較特别,可配合着内容,卻莫名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五節,二十行,一百八十字,無一節不铿锵有聲,無一行不燦爛奪目,無一字不妥帖精當!”
李賀不由得贊歎一句,對新詩的看法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觀。
辋川,王維逗弄着懷中的小貓,引得貓咪喵喵喵的叫起來。
“連你也覺得妙對不對!”
“想不到你還是隻文學喵!”
王維一邊逗弄着懷中小貓,一邊吟誦着林謙的這首新詩,心情似乎很不錯。
“每句九字,每節四句,排列起來非常齊整。從内在的韻律看,每句内部均由四頓構成,由于内在節奏的高度和諧一緻,再加上嚴格的雙行押韻,每節一韻的音響效果,使全詩的節調非常動聽!”
洛京,韓愈看着書海榜單上這冉冉升起的新星,忍不住品評到。
“沒想到他竟然能将新詩寫到這種程度,不愧是天道詩人,天賦異禀啊!”
東海,賀知章和孟浩然同樣在看着這首新詩,賀知章忍不住感歎道。
作爲老牌近體詩高手,他一向是不怎麽看得起所謂的新詩的,不過這首詩一出來,讓他對這所謂的新詩也開始有些改觀起來。
“他真是越來越像太白了啊!”
孟浩然也慨歎一聲,“或許這小子還真能帶來一個近體詩的盛世也說不定!”
安南,李慕白正在演武場上試驗新詩戰詩詞的威力,忽然心頭一動,進入文宮,看到了新詩榜榜首上的這首《死水》。
雖然之前并沒有見過,但隻是一遍,他便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能量,他就肯定,這必定是一首戰詩詞!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站在演武廣場上,李慕白吟誦着這首新鮮出爐的新詩,體會着其中的韻味,這畢竟不是他作的詩,想要發揮出威力,還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領悟的,即便新詩更加直白淺顯,也并非是開袋即食。
可讀着讀着,李慕白不由得有些熱淚盈眶,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是要領悟儒術的目的。
當年他也曾是個熱血讀書郎,希望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事業,建立一番功勳,可殘酷的現實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讓他最後安于現狀,在這南方富饒之地當了個守備,得過且過。
也正因爲他曾也有過一番熱血,所以他才能明白林謙這首詩中所表達出的那種無奈和憤怒,還有隐藏在無奈和憤怒之後的希望!
如今的大乾,當真是一溝死水啊!
就在這時,李慕白體内才氣湧動,浩然氣被詩韻引動,一條綠得發黑的河流在他頭頂上空成型,完全沉浸在詩中情緒的他就這樣領悟出了這首詩獨屬的儒術。
也直到這時,李慕白才從這首詩的情緒中走出來,看着頭頂這溝死水,陷入了沉思,“這要怎麽發動攻擊呢?”
這個念頭升起的刹那,一塊綠銅從死水中飛出,随着李慕白意念,向演武場的人偶飛去。
噗!
能夠承受浩然境儒修一擊的人偶被輕易洞穿,并且綠銅氣勢不減,如同燒紅的鐵球落入雪中,嗤的一聲沒入了演武場的青石闆中。
“你這是什麽儒術?”
正好路過演武場的副守備徐軍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駭然失色,剛才那一擊,恐怕不比五品明意境儒修差多少了,這是六品儒修能夠打出來的傷害?
李慕白沒有回答,因爲他現在已經沉浸到了一種奇特的狀态之中。
在發出這一擊後,他再次沉浸到了這首詩的情緒之中,這些年的經曆一幕幕的在腦海中浮現,仿佛拉近了他與自己少年時的距離,讓他再次感受到了少年時那沸騰的熱血,那想要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
如果說大乾這溝死水讓他的豪情壯志蒙層,那麽今天,這首詩就像是一柄笤帚,一點點的掃開了上面的灰塵,讓他再次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重拾了少年時的理想。
轟隆!
浩然氣沸騰,一道青色,完全由浩然氣彙聚的光柱将李慕白籠罩。
“什麽?”
“這……這是在明意?”
如果說之前看到李慕白那一擊,副守備徐軍隻是有些驚訝,那麽現在,他已經驚得有些失聲了。
他與李慕白共同鎮守安南也有一段時間了,當然明白李慕白的情況,他們早已經過了那個突飛猛進的年紀,甚至可以說已經是在混吃等死,就連李慕白自己也曾說過,他這輩子是絕無可能踏入五品明意的。
可現在,李慕白竟然當着他的面踏入明意,他如何能不驚。
就像明明是倒數的兩個差生,有一天伱發現對方竟然考了全班第一,得到了老師的誇獎,現在的徐軍,便是懷着這樣的複雜情緒。
異象足足持續了兩刻鍾,李慕白長嘯一聲,浩然氣光柱收斂,露出了其中白衣飄飄的李慕白,這一刻,他仿佛年輕了十歲,身上竟然出現了少年才應該有的意氣風發。
“劍庵兄,恭喜了!”
看着意氣風發的李慕白,徐軍心情複雜的上前道賀。
哈哈哈哈……
李慕白暢快大笑,他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踏入五品明意,“同喜同喜!”
“劍庵兄這是何意?”
徐軍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并沒有什麽喜事啊,有什麽可賀喜的?
“工博兄,我就要離開安南,這守備之位,應當是非你莫屬了,這不是一件大喜事嗎?”
突破到五品明意的李慕白心情大好,滿面笑容的說道。
“離開安南?”徐軍并沒有表現得太高興,副守備與守備并沒有太大差距,的确也算不上什麽大喜,他反而是滿臉不解,“劍庵兄要去何處?”
“北上!”
李慕白擡頭向北方天空望去,目光堅定而決絕,既然已經明意,那就要順心意而行,若是真能順着心意作出一番事業來,說不得他今生還有望窺探一下四品君子境。
徐軍張了張嘴,最後卻隻說出了一句“保重”。
他能夠感受到如今的李慕白,真的有些不一樣了,如今的李慕白暮氣盡去,渾身都充斥着一種銳氣,仿佛沒有什麽困難能夠難倒他。
“這就是明意與未明意的區别嗎?”
徐軍心中暗歎。
……
卷雲台上,烏維帶着一群蠻子臉色陰沉的離開後,崔無忌也跟着離開了,當林謙作出《死水》時,他就知道,他已經沒機會了,與其繼續留在這兒丢人現眼,還不如盡早離去。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踏上卷雲台,衆聖世家的代表們都笑眯眯的看向林謙。
他們不少人對林謙本就有不錯的印象,畢竟他們家半聖老祖都時常對林謙贊賞有加。
剛才林謙的表現更是讓他們看到了林謙身上的風骨,有些品質,你自己可以沒有,但當别人身上出現時,你也很難不生出敬佩之情。
“太原王氏王寰宇,見過林兄!”
除了衆聖世家的代表們,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們也紛紛上前來與林謙結交,但凡還有志于拯救大乾的讀書人,都讓林謙剛才的一番舉動點燃了熱血,将林謙視作了偶像。
林謙也沒有托大,一一回禮。
一時間,卷雲台上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與剛才安靜沉默的氛圍天差地别,衆人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林兄,小弟今日閑作一副畫作,若是林兄不嫌棄,可否爲我題詩一首?”
就在這時,一位讀書人取出一卷畫軸,眼含期盼的看向林謙,從他那滿眼小星星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他對林謙有多崇拜了。
林謙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他自己的實力他還是有數的,做好準備了抄抄詩還是沒問題的,可真要給人的化作題詩,他沒那個實力啊。
見到林謙遲疑,場中氣氛頓時冷了起來。
王寰宇暗含不高興的瞪了這個取出畫作的青年一眼,這個時候取出畫作來求題詩,這不是相當于出了個題目來考林謙嗎?
知道的說你是太過崇拜,以至于頭腦發熱,沒有多想,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跟林謙有仇呢。
不過大家看到林謙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其他的想法。
“啊……不……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已經張開了畫卷的青年突然臉色漲紅,滿臉歉意的說道,然後就要收起畫卷。
這種求爲畫作題詩,通常都是四下請求的,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提出來,即便是天生詩才,也有可能作不出來,或者作不出優秀的作品,那這不就是讓被求者當做出醜嗎?
他也是因爲剛才聊得太高興,太過崇拜林謙,才頭腦發熱,提出了這樣的請求,被王寰宇一瞪後,也是反應了過來,便想要亡羊補牢一番。
然而,當看清這幅畫作時,林謙卻擡手阻止了要收起畫作的青年,“等等!”
“盧兄畫技精湛,不才大受觸動,有感而發!”
如果是其他畫,他或許還會頭痛,但若是這幅畫的話,那可就正好撞我槍口上了!
一首詩浮現在林謙腦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