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算子·詠梅?”
文宮書海,當大乾讀書人們看到這個題目時,心中驚愕。
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與陸放翁用同樣的詞牌名來詠梅,這是要與半聖陸遊同台競技的意思啊!
“等等,這首詞已經攀升到書海榜第一了,難道,這也是一首天道詩詞?”
衆人大驚失色,趕緊點進詳情。
當看到作者時,長安城中不少人紅了臉……
林謙!
竟然是那個風頭正盛的天道詩人,天才林謙!
“構思巧妙,生動活潑,不愧是天道詩人,出手果然不凡!”
青樓中,一位青衫讀書人看完全詞,痛飲一杯酒,大聲贊歎起來,真正好的詩詞,會讓你即便沒有看懂,也能知道它是好的。
在他旁邊的姑娘們也都眼神迷離,在腦海中回想着這首詞,隻覺得當真是覺得美極了。
“這首詞的确是佳作,以花比人,以人拟花,花既是人,人也是花,人花兩忘,的确絕妙!”
坐在他旁邊一桌的白須老者卻搖了搖頭,“可比起陸放翁之詠梅,卻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無論是詩詞文章,傳遞的都是思想,在他看來,這首詞雖然華麗巧妙,卻像是個精緻的瓷瓶,毫無用處,陸遊的詞卻像是一杯龍井,入口極苦,回味無窮。”
此處并非長安城中最頂級的場所,這裏的姑娘們略懂詩詞,卻也不比這位老儒生,老者恐怕已不下六十,須發皆白,也不知來這青樓是爲何。
但既然對方這麽說,或許真是這樣,這等老儒生在學識上的造詣,還是不容小觑的,不過這與她們無關,他們喜歡陸放翁的詠梅,也喜歡這首詠梅,都是極美的詩,若是譜成曲唱出來,當是絕美!
噗……
樓中突兀響起一道嗤笑聲。
“孺子,你笑什麽?”
“難道覺得老夫說得不對?”
老儒生頗爲敏感,頓時循聲望去,臉色陰沉的斥問到。
“不敢不敢。”
那位剛才發出嗤笑的青年儒者趕緊抱拳說道,“後生剛才隻是被這烈酒嗆到,絕不敢對前輩不敬。”
“哼!”
老儒生冷哼一聲,卻也并沒有得寸進尺,這裏是長安,誰知道自己招惹的人有什麽背景,既然對方已經服軟,那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他才剛回過頭去,身後就再次響起了笑聲。
等他轉過頭去時,卻隻看到正襟危坐的幾個年輕人。
然而等他再次回頭時,身後就又響起了笑聲……
“爾等孺子欺人太甚!”
終于,他發怒了!
拍桌而起,怒視着那群發笑的儒生,“今日你們若說不出來老夫錯在哪,改日老夫定一一登門拜訪!”
這所謂的登門拜訪,自然不是什麽鄰居間的友好串門,而是登門問罪的意思。
那儒生也是無奈,他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是不會笑出聲的,可實在是太好笑了!
不過他們也不是怕事之人。
那位最開始發出嗤笑聲的白袍青年站起身來,對老儒生抱拳一禮,“前輩,晚輩們發笑,确是事出有因,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們一般見識了,後生在這裏謝過!”
“事出有因?”
“是什麽原因?伱倒是說出來,讓老夫爲你評一評!”
老儒生得理不饒人,也的确是因爲剛才這群儒生做得太過,笑得他心火大旺,這件事若不能處理好,他意如何能平?
“前輩當真要聽?”
“有什麽不能聽的?”
老儒生微微冷笑,這群小輩還想跟他耍滑頭,剛才大廳中分明沒有什麽好笑的事情發生,這些人大笑不止,就是在挑釁他!
“既然如此,那後生就鬥膽爲前輩解析一番這新詞《蔔算子·詠梅》!”
說着白袍儒生已經直起身來,目光坦然的看向老儒生。
“嗯?”
老儒生眉頭微皺,一時間他竟感覺自身氣勢被對方壓制住了,他可是七品浩然境的儒修啊!
“前輩說這首詠梅是無用的花瓶,晚輩卻不敢苟同!”
白袍儒生開始出聲,“晚輩反倒認爲這詞人立意高遠,略勝陸放翁一籌。”
其實他心中覺得這首詞比陸遊詞高了一個檔次,但陸遊畢竟是半聖,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于是便隻說略勝一籌。
呵!
老儒生冷笑一聲,反而放下心來,他倒要看看,這孺子能說出什麽花來。
“此詞起始二句叙季節的變換,既平直自然,又蘊含哲理。第一句才說“春歸”,第二句就說“春到”。春歸是梅花在風雨中所送,春到是梅花在飛雪中所迎。很顯然,這裏的“迎春”、“送春”者,不是“風雨”、“飛雪”,而是梅和梅花。在風雨中送來春天,在飛雪中迎來春天。”
“先爲梅花描繪了一個既艱難又充滿希望的環境,給人以希望和向往,啓示人們以發展的眼光辯證地看待現實,不要像陸遊那樣,局囿困窘于一時一地而不能自拔!”
白袍儒生這句話一出,頓時滿堂聚寂,妄議半聖,即便是在開明的大乾,也是被很多讀書人忌諱的。
老儒生臉色一變,但還是強作鎮定的冷哼了一聲,“哼,牽強附會!”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承“飛雪”寫出,極力渲染梅花開放時的冰雪環境,這是一種襯托的手法,在“百丈冰”的時節梅花開放是十分難能可貴的。這樣一來,“猶有花枝俏”一句就格外醒目。梅花不僅在如此嚴寒的環境中開放,而且開放得還特别俏麗。以冰雪襯托風骨铮铮的梅花,以梅花的品質、梅花的形象來喻人。”
“描摹出一幅玉骨冰心的梅花挺立于嚴寒中堅忍不拔地迎風鬥雪的偉大形象。【已是懸崖百丈冰】,足見隆冬之深,嚴寒之冽。梅花的如此處境。”
“較之陸詞中那春天“黃昏”,“風和雨”中的“驿外斷橋邊”,不知要嚴酷多少倍,而新詠梅詞中梅花昂首“懸崖”,傲視“百丈冰”之堅強、無畏、風流,使陸詞中那歎“無主”“獨自愁”的形象顯得脆弱、可憐、頹喪。二者的不同風骨不言而喻!”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跟那老儒生一樣,認爲這白袍儒生有些牽強附會,那麽此句一出,再無人有疑問。
甚至,有人覺得,林謙這首詞,就是來批判陸放翁之詠梅一般。
當真大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