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林謙是我徒孫,這試卷理應由我保管!”
府學,閱卷房中,王篆魏學曾兩人隔桌相望,怒目而視,而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擺放着一疊此次府試考生的試卷,最上面那張,是林謙的那首詩。
“王老頭,不要強詞奪理,哪次府試的試卷不是由我統一保管的,這本就是府學教授之職,不管這人是誰,這些試卷都跟你沒關系!”
魏學曾知道這個老對頭的脾氣,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罷了,但這件事,他不可能退讓,“今天誰也拿不走這張試卷,孔聖人都不行,我說的!”
林謙已經作出兩首天道詩詞,加上眼前這首引來異象的傳世佳作,真正寫到紙上的,卻隻有這一首詩,其餘兩首詞都是念誦出來的。
這可是傳世佳作的原本,魏學曾已經想好了,他要将這張試卷裱起來,放在書房中,逢人便問一句,林謙那首傳世佳作你們可聽過,沒錯,這就是原本!
光是想想魏學曾就已經有些飄飄欲仙了。
“向來如此,便對麽?”
王篆打斷了魏學曾的美夢,他不記得自己是在哪看到這句話的,似乎是某位大人物說過,如今用在此處卻是再适合不過了。
“我以前隻是不與你争罷了,如今我王篆一脈的墨寶,豈能落到伱的手裏?”
“你這是要不講道理了?”
魏學曾怒目橫眉,恨不得召喚出金甲神将把眼前這老東西劈成兩半扔出府學。
“你是第一次認識老夫嗎?”
王篆冷笑,然後一把抓過桌上試卷,轉身就跑……
“話說在那橘子洲頭,桃李書院進行了一年一度的中期考核……面對同學們的百般刁難,林公子不爲所動,但當這些人嘲笑自己朋友時,林謙再也忍不住,怒發沖冠,一首《滿江紅》,怒罵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引來才氣灌體,詞成千古!”
【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
“這首詩爲何能被天道認可,接下來由我爲大家細細解讀……”
“瓊華宴當日,在下不才,也在現場!”
“那日半聖世家懷公子親自主持詩會,以文寶水雲筆做爲彩頭,大家紛紛和詩作詞,卻無一能入懷公子眼,最後林公子遙望湘江,回想起當日與同學遊橘子洲頭之事,詩興大發,一曲《沁園春》,再次引來天地異象,奪得魁首!”
路邊酒館,說書人激動的話語傳出老遠,不少沒錢喝酒的街溜子也都蹲在了酒館附近的街邊,津津有味的聽着裏面說書人的講述。
雖然大乾文宮的普及率很高,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聽過這些詞背後的故事,甚至對他們來說,這背後的故事比詞本身更讓他們感興趣。
這些事迹原本就是說書人們鍾愛的話題,尤其是在林謙寫出千古文章,被乾元帝欽點爲解元,卻沒有公布天道文章後,大家對千古文章的内容無比好奇,對林謙自然也就更加好奇了。
這就意味着流量,說書人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自然是大說特說,尤其是在這長沙府城中,十個酒館,有十個都是在說林謙事迹的,因爲說這個得到的打賞最多!
即便是說了無數遍了,依然有新觀衆願意聽,也有聽過無數遍的老觀衆依舊願意聽!
從這些酒館走過,林謙感慨自己這也算是火了吧,以後出門是不是還得戴個鴨舌帽墨鏡,請兩個保镖什麽的。
不過他顯然想多了,知道他事迹的人不少,可真認識他的,卻不多,一路走來,大家對酒館中講述他故事的說書人感興趣多了,反倒是沒人多看他一眼。
這樣挺好!
信步由缰,一刻鍾後,林謙就已經來到這次鹿鳴宴舉行的地方——花萼樓!
這一次林謙沒有受到什麽刁難,輕松進入了花萼樓中。
寫出天道詩詞後,在這府城中,雖然還不到天下誰人不識君的地步,但舉行鹿鳴宴的侍者還是認識他的。
走進花萼樓,花香撲鼻而來,一樓中庭天井裏栽種着菊花和桂花還有些林謙不認識的花,花香清雅而不刺鼻,顯然花的栽種和排布都是花過大心思的。
走上二樓,站在大廳中便可俯瞰中庭花園,或許是取“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之意,鹿鳴宴便在這花萼樓二樓中舉行。
花萼樓不比瓊華樓,隻有兩層,一是花萼樓不用登高望遠欣賞湘江美景,二是啓聖院街不得有高于三層的建築。
大堂中人員稀疏,三三兩兩的閑談,與瓊華宴的盛況不可同日而語,因爲此次府試上榜者,不過三十六人而已。
林謙的到來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昨日府學前就已放榜,即便沒有聽說聖上欽點林謙爲解元的人也都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
“林兄,恭喜恭喜!”
懷宜修早已經到了,原本他正與幾位新晉舉人閑聊,見到林謙到來後,立即擡步迎來,笑容滿面的祝賀到。
這次府試,林謙是解元,他是亞元,也就是第二名,似乎他對這個名次很滿意,至少看起來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不止是懷宜修,在場其餘人也都紛紛抱拳向林謙道賀。
“同喜同喜!”
林謙也都一一拱手回禮。
“林兄當真是大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又是天道文章,這解元,當真是實至名歸,當浮一大白!”
懷宜修手中提着酒壺,一旁也早有人遞過酒杯給林謙。
“我看未必吧。”
就在懷宜修給林謙斟酒時,一道聲音突兀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目光。
這是一位身着青色儒衫的青年,此時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酌,臉露不屑,剛才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與林謙道喜的人。
懷宜修臉色一沉,厲聲質問到,“你什麽意思?林兄寫出了天道文章,異象七重,不要說長沙府,就是整個大乾,也無人可比,這解元之名,還有什麽疑問嗎?”
“不提也罷!”
那人唏噓長歎一聲,再次痛飲一杯,似是心中有萬般委屈,卻又不好說出來。
“哼!”
懷宜修冷哼一聲,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提也罷?”
“你這般無憑無據的污人清白,即便林兄不與你計較,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今日你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們便到府衙去說個明白!”
在大乾,造讀書人的謠可是重罪,就以眼前這位新晉舉人來說,若是證實是造謠,輕則剝奪舉人身份,終生不得再次參加科舉,重則下獄審問,流放邊陲。
“沒錯,你怎麽能這般血口噴人?”
“天道文章都做出來了,天道都認可了,你不認可?”
其他學子同樣憤憤出言。
自古文無第一,林謙的成就他們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當這種差距過大時,即便是嫉妒中,也不免帶有幾分敬佩,他們出言,未嘗沒有讨好林謙的意思,卻也是有感而發。
“既然你們如此咄咄逼人,那就别怪我不給你們留面子了!”
那青年也怒而起身,瞪視着林謙等人,大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熱血感。
“那你倒是說,哪裏有問題了?若是說不出來,就跟我們去見官吧!”
“有理,見官見官,讀書人的名聲不容污蔑!”
“那麽我問諸位一句,這天道文章,你們見過嗎?”
青年不退反進,一個人頂着三十五雙目光的注視,步步前行,一雙眼神掃視衆人,竟然以一人之勢,壓得衆人無言以對。
“能被天道認可的文章,看不看,有什麽區别呢?”
最終還是懷宜修站了出來,一時間又是引起其他學子一陣附和。
“呵!天道認可?”
青年冷笑,“大家可别忘了,他的師爺是王篆,六品德行境儒者!”
“這異象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未可知呢!”
“這解元的名頭是不是實至名歸,也未可知!”
懷宜修同樣冷笑,“笑話!這麽多人親眼見證,還能作假?”
“若不是假的,林公子可敢當衆爲大家宣讀天道文章的内容,讓大家來評評理,這文章,究竟有幾分成色?”
這是那青年第一次看向林謙,這樣坦然的眼神,讓林謙大受震撼,這演技,在前世應該是能拿奧斯卡的。
“這有何難,林兄,今日鹿鳴宴正缺佳作助興,就讓大家見識見識天道文章的風采又如何?”
懷宜修看向林謙,滿臉義憤,一副爲林謙打抱不平的樣子,“也正好讓這嫉妒心旺盛的家夥閉嘴!”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一群人再次附和起來,天道文章,誰不想一睹爲快呢。
林謙似笑非笑的看向懷宜修,他明白了,對方這是要搞事情啊!
至于其他人,裏面或許有懷宜修的托,也或許真的隻是被情緒攜裹,沒帶腦子一時義憤吧。
果然,宴無好宴!
三千字,不會還有人說我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