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戌時,天色完全漆黑,李長策才在一個茶攤邊讓大家停下休息,看得出來,他似乎真的有些着急快點趕到府城,這讓林謙心中有些不詳的預感。
“難道,真的有妖族潛入進來了?”
茶攤已經關上了門,主人似乎已經離開了,不過并不破敗,也沒有積塵,顯然近期是有人經營的,所以按理來說周圍應該是安全的。
官道旁是一片稀疏的叢林,此刻一片昏暗,看不清周圍的景色。
林謙暗暗打量四周。
同學們可就沒有他這份警惕了,下車之後,原本因爲暈車而焉了的同學們很快就再次恢複了生機,在周圍撿了些枯枝,弄起來一個篝火後,大家便都圍坐在篝火旁吃幹糧,聊起天來。
這種新奇的經曆讓他們再次興奮起來。
“你們看了那篇《正視“孔乙己文學”背後的焦慮》這篇文章嗎?”
講了幾個故事,閑聊一陣後,話題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文宮中正火熱的幾個話題,有同學興奮的問道。
“看了,真是笑死我了,這些官大人們竟然看不懂《孔乙己》在說什麽,被人罵了還在那洋洋得意,來批判我們,哈哈哈……”
同學們大笑起來,自古以來就有“肉食者鄙”的說法,在他們看來,那些“肉食者”,我上我也行,當然,他們本身在一些人眼中,也算是肉食者。
陳睿康搖了搖頭,“他們可不一定不懂,隻是想要混淆視聽罷了!”
原本同學讨論陳睿康都是很少說話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能夠在這兒的要不是夠資格參加府試的,要不就是家中頗有資财的,這樣的人已經值得他說一些真心話了。
“陳兄所言不虛!”很快就有同學附和到,“你們看了‘潛鱗’最新的文章《故鄉》嗎?”
“哈哈哈,看了,看了,這作者也是有趣,《孔乙己》之後又是一篇《故鄉》,這是跟這些人硬杠到底了啊!”
“這些人不是說孔乙己是因爲放不下架子才導緻了最後的悲劇嗎,好,我現在就直接告訴你,閏土有現在的處境是因爲饑荒、苛捐雜稅、兵、匪、官、紳,是因爲你們這些長衫階層!”
“隻不過《孔乙己》寫得隐晦一點,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就看不出來了,就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大力批判,還不是因爲你不夠努力!”
“林兄怎麽看?”
就在大家讨論激烈時,陳睿康突然看向林謙,問道。
林謙有些詫異,看來陳睿康是當真要跟他盡釋前嫌了,如今他主動提問,這就是要再次将林謙拉入他們的圈子中。
既然不花銀子,林謙當然不會拒絕。
“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略一沉思,林謙開口說道,“大乾開國君主便是一位平民出身,他曾将這十六字箴言刻在衙門影壁上,警示大乾官員,可如今,大家似乎已經忘了!”
“沒錯!”
陳睿康非常捧場的接過話茬,“若是吾等爲官,定要掃除這種弊病,爲百姓謀福祉,爲大乾之崛起而讀書!”
他一發言,大家紛紛附和起來,尤其是陳睿康一句“若是吾等爲官”更是引起了衆人熱血,頓時意氣風發,熱血沸騰起來,仿佛未來他們必定能夠做高官一般。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大家都心知肚明,隻要社會階級存在,隻要存在統治和被統治的關系,社會上就是會出現大量的“短衫者”,沒有大量“短衫者”的辛勤勞動,長衫的權貴階層就不能很好的生活,大乾的權貴,就是在勞苦百姓的身上吸血!
權貴們什麽都沒做,卻每天過着豐衣足食的生活,一邊還大力批判這些被他們吸血的百姓。
爲了讓這些權貴們生活得更好,就需要更多的平民百姓去辛勤勞作,人人都當權貴是不可能。
可是如今大乾有太多的讀書人了,讀了書之後,就沒人願意再穿“短衫”,去當一個平民百姓了,在以前,孔乙己或許是個異類,但現在,很多人都成爲了孔乙己,所以當然就要勸年輕人穿上“短衫”,職業不分高低貴賤,這恐怕才是那篇文章的目的!
……
李長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一路上衆人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第二天下午酉時,一行人順利的來到了長沙府城外。
長沙府位于大乾腹地,少曆戰火,所以城牆并不高,但城磚整齊,并沒有太多風雨的痕迹,顯然,是經常修繕,足以體現長沙府的繁華。
遠遠一眼望去,看不到根本望不到城牆的盡頭,其廣闊也遠不是長沙城可比。
走進之後,才發現就連護城河的水都清澈見底,不像是護城河,倒更像是一條碧綠玉帶環繞着長沙府城。
“諸位可是長沙城前來趕考的學子?”
還沒到城門,就有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的對着衆人拱手作禮,雖是問句,但顯然已經确定了衆人的身份。
“正是!”
“長沙城桃李書院夫子李長策。”
李長策上前拱手還禮,他認識這位老者,老者乃是府學教授魏學曾的管家魏福。
“久仰久仰!”
魏福再次行禮,其實他根本沒聽說過什麽李長策,然後說道,“老爺已經在府學準備好住處,諸位請跟我來。”
然而,李長策搖了搖頭,“替我謝過魏大人,去府學就不必了,我等已有去處。”
“曆來參加府試的學子都會住在府學,一來大家可以互相交流,他日若是高中,不免成爲一段佳話,二來,能夠在府學聆聽夫子們的講學,也會對府試有莫大好處。”
魏福笑盈盈的看着李長策,攔在車隊前,大有不跟他去府學就不讓路的意思。
李長策心中暗笑,若是一般的學子到來,魏學曾可不會在意,就更不用說特意派人來接待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魏學曾關注的,不過是能夠作出天道詩詞的林謙罷了。
否則就算府學前來迎接他們,來的也應該是府學官員,而不是魏學曾的管家。
自己的學生,當然不可能入他魏學曾的彀中,李長策老師同爲府學訓導,兩人早已溝通過了。
更何況,魏學曾批他格局太小的事情,雖然讓他的文章獲得了更多的關注,但這個仇他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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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