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李适已經二十歲出頭了,從一個懵懂少年漸漸成長爲精明睿智的年輕王爺,或許是年輕的緣故,李适頗爲銳氣奮發,敢說敢當,他不止一次公開抨擊閹黨禍國,赢得了朝臣們的普遍愛戴,把他視爲大唐社稷的接班人。
但同時也深深替他擔憂,他這樣公開敵視閹黨,閹黨集團怎麽可能放過他?怎麽可能讓他登基稱帝。
母親沈氏也十分擔心他的安全,不止一次勸說他要低調隐忍,不要得罪閹黨。
但李适自有他的想法,他認爲自己越是高調,閹黨集團反而卻不敢殺他,反而能讓他争取更多的百官支持。
李适的邏輯也不是沒有道理,閹黨集團雖然對他恨之入骨,卻不敢輕易動他,以免背上刺殺皇長孫的罪名。
李适的新魯王府位于觀德坊,從觀德坊出來就是天街,他每隔三天都要進宮向皇祖父請安,幾年來都是如此,風雨無阻。
就在李邺在軍營和父母一起吃飯的同一時刻,李适也坐上馬車,在兩百騎馬侍衛的嚴密保護下,向皇宮而去。
他們剛搬來洛陽沒有多久,對周圍的環境還不是很熟悉,但侍衛們依舊十分小心,關注着周圍的一舉一動。
馬車剛到坊門處,忽然十幾支弩箭從四面八方射向馬車,都是重弩,力道極爲強勁,瞬間射倒了馬車周圍的十幾名騎兵和兩匹挽馬,緊接着十幾名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撲來,侍衛首領大喊道:“保護殿下!”
侍衛們紛紛收縮,保護在馬車周圍,和撲上來的黑衣人激戰。
馬車底下的黑衣竄出,大喊一聲,“得手,扯呼!”
李亨雖然不太喜歡這個長孫,但那隻是不想讓他做自己的皇位繼承人而已,但在血脈上,這畢竟是他的孫子,是他的長孫,他怎麽可能不在意?
禦醫王樹銘一臉沉痛道:“劍上淬有劇毒,我們雖然已經全力壓制毒性,但作用不大,皇長孫完全昏厥,渾身都變黑了。
十幾名禦醫也趕到魯王府,緊急救治李适。
“陛下,微臣已經盡全力了,實在想不到别的辦法。”
李适被送回王府緊急救治,魯王被刺的消息傳到了皇宮,天子李亨大怒,命令梅花衛、金吾衛封鎖全城,防止刺客逃走,大理寺、刑部、東都府紛紛派出精銳查案。
王樹銘搖搖頭,“恐怕熬不過今晚了。”
“陛下,當年烈鳳用三十年時間,窮盡各種名貴藥材,配置了一種很神奇的丹藥,叫做朱雀丹,分小丹和大丹兩種,其中大丹有起死回生的藥效,能解百毒。”
“劍上有毒!”
“能救活嗎?”
不多時,爲首禦醫王樹銘被帶來天子李亨面前,李亨顫抖着聲音問道:“皇長孫情況如何?”
就在這時,馬車下的泥土裏忽然竄出一名黑衣人,手執寶劍狠狠向馬車底部刺去,寶劍異常鋒利,刺穿了馬車底部,李适躲閃不及,一劍刺中了李适的小腿,李适慘叫一聲,倒在馬車内。
黑衣人瞬間向四面八方奔逃,侍衛們不敢追趕,依舊嚴密保護住馬車,侍衛首領打開車門細看,隻見殿下李适倒在馬車内,小腿被刺中,血流如注,讓侍衛首領驚心的是,流的竟然是黑血。
李亨一回頭,是他的貼身護衛統領裴旻,他連忙拉住裴旻道:“裴将軍有什麽辦法?”
李亨隻覺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倒了。
身後一隻手迅速扶住,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陛下,或許微臣知道一個辦法!”
李亨頓時急眼了,“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天下無藥可治了嗎?”
夜裏,天子李亨親自趕到魯王府,探望皇長孫傷情,李适的母親沈氏也受不了打擊,暈厥倒下了,禦醫也在救治她。
侍衛首領大喊一聲,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深淵。
李亨急道:“那丹藥在哪裏?”
“烈鳳把丹藥都給齊王了!”
王樹銘忽然道:“對!裴将軍說的是齊王保命丹,據說很神奇,也非常稀少,聽說齊王也隻剩下幾顆了。”
李亨取出一面金牌交給裴旻,“朕也知道裴将軍是齊王的舅父,朕相信他身邊一定攜帶了丹藥,懇請裴将軍跑一趟神都苑,無論如何給朕求一顆丹藥回來,就算朕欠他一個人情。”
裴旻點點頭,“微臣現在就去!”
他一掠而走,如影子般消失了。
軍營内,李邺和父母用完晚飯,準備送他們回城了。
裴三娘和李岱剛登上馬車,就聽見前方一陣騷動,隻見一個黑影如風馳電掣向這邊沖來,士兵們紛紛阻擋,卻怎麽也攔不住,瞬間到了距離李邺數十步。
李邺随手抄起一根長矛,迎了上去,他大喝一聲,長矛瞬間化作漫天矛雨,封鎖住了黑衣人所有的前進之路。
“好厲害的千絲萬縷,阿邺,是我!”
黑衣人站住了,李邺一下子認出了,“舅父,怎麽是你?”
長矛一收,裴旻才從密不透風的矛雨中喘口氣,豎起大拇指贊道:“朱雀功最精深的千絲萬縷居然被你練成了,當年烈鳳也沒有練成啊!”
李邺剛才那一招千絲萬縷,看起來和槍法中的暴雨梨花有點相似,但兩者完全不一樣,槍法中的暴雨梨花是虛招,隻是無數的槍影,擾亂敵軍的視線,實際上隻有一槍。
但千絲萬縷都是實的,它就是由河水中千絲萬縷的水流演變而來,每一支矛雨都蘊含着一道力量,都可以置敵人于死地,李邺那一瞬間實際上刺出了數百矛。
這一矛完全融合了自然之力,堪稱朱雀心法的頂峰。
“舅父有急事嗎?”
李邺看得出裴旻心急如焚,否則肯定不會硬闖軍營。
裴旻歎息一聲,“魯王遇刺,危在旦夕,毒性已經擴散,禦醫說熬不過今晚,天子向你求一丸朱雀丹。”
這時,裴三娘和李岱也走過來,裴三娘有點責備道:“二哥怎麽能硬闖軍營,如果萬箭齊發,你必死無疑!”
裴旻苦笑道:“三娘說得對,隻是情況太危急,我實在顧不上了。”
李岱對兒子道:“魯王就是太子的長子李适,他小時候在武亭川遇險,你救過他的命!”
李邺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裴旻,“我這次隻帶了一丸!”
裴旻接過瓶子聞了聞,心中大喜,正是朱雀大丹,這下魯王有救了,
他抱拳行一禮,“天子說,他欠你一個人情!”
李邺淡淡笑道:“舅父會用嗎?”
裴旻笑了笑,“它的用法好像還是我教你的吧!”
“我隻是提醒舅父一下,用劍南燒春,效果最好!”
“我知道了!”
裴旻又向李岱和堂妹行一禮,轉身便飛掠而去,快如疾影。
李岱望着裴旻遠去,憂心忡忡道:“魯王遇刺,閹黨終于下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