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身護體?”
林柯話音一落,侯客堂中立馬驚呼聲四起。
就連康大人的臉上也是肥肉一抖,驚歎道:“林大人這是何意?先前未曾聽說大荒議會有何官位啊!”
之前朝議,康大人也是在場的。
也見識了林柯一個人舌戰群儒,見識了聖皇的王座,見識了舊禮的消亡和新禮的誕生。
所以,他對林柯目前這樣的神态感到心驚。
當時的林柯勇往直前、無畏無懼,當着聖皇的面敢怒罵三公十二部,敢駁斥天下之禮。
林柯,年輕有爲,才華橫溢,性格堅定,具備敏銳的觀察力和冷靜的判斷力。
林玄機,年過幾百個花甲之年,官場經驗豐富,老謀深算,善于掩飾内心的真實想法。
父子倆的交鋒,讓參與朝議的人都看了場好戲。
然而,如今的林柯,卻不似一柄鋒銳的劍,而像一把樸實的弓。
沒有到用箭之時,便讓人感覺不到危險。
想到這裏,康大人的眼神波動了一下。
而林柯,自然而然捕捉到了這種波動。
“呵呵,這是陛下他老人家交待的。”林柯一臉苦惱:“雖是壓力頗大,但是爲陛下做事,爲朝廷做事,爲天下黎民百姓做事,倒是也隻能擔起這份責任。”
“原來如此。”康大人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在先前朝議,我也知道陛下爲林大人加封的大荒議會的議長之職,倒是不知這其中竟然還有這種說法,林大人确實是擔責頗重啊!”
“隻是不知,林大人乃是少年身,此赦封之權,遠大過吏部所掌司職,豈不懼”
“擔責是擔責,但是我輩讀書人,處如今新舊交替之際,又怎能因爲區區壓力而退卻?”
林柯微笑着注視康大人的雙眼,意有所指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此話一出,空氣隐隐振動,異象将至未至,諸君皆憾然。
如果對國家有利,我将不顧生死。
怎麽能因爲禍福而避之趨之?
“好詩!好詩啊!”
“如此肝膽好詩,不愧是林公子!”
“我聽之,文意震撼,如聞大道!”
在座官員沒有一個功底差的,瞬間就能感受到林柯這兩句詩中的拳拳之心。
林柯則是收回了直視康大人的眼神,而後緩緩站起來,雙手背負在腰後,慢慢踱步到門口,看滿園秋景。
“我要做的偉業,自然是要承受巨大的壓力。”
“所以,在那等壓力之下,我的脾氣其實是非常不好的。”
“如果有一些貪官污吏想要阻我的路,我便會直接清除障礙。”
說着,林柯回過頭,微微一笑:“我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别人的生死我怎麽會在乎?更何況是那些碩鼠。”
幾句話,殺氣凜然!
“诶,是,是,是。”
胖胖的康大人連忙站起來,臉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掉:“林大人英雄少年,志在天際,不在泥濘,将來定然站在群山之巅。”
“不,我志不僅在天際,泥濘裏那些被高高在上之人所忽略的泥濘和塵埃,也是我願所在。”
林柯笑了笑,又指了指外面:“冬日已至,大雪能凍死害蟲,而嫩苗們則可以汲取害蟲的屍體成長,長成參天大樹。”
衆官面色或是不明所以,或是驚懼恐慌,或是崇拜仰慕。
林柯的話,太直白了!
雖然有一點略微彎繞,但是總體還是淺顯直白,生怕他們聽不懂似的。
而且還有一點,林柯的話殺氣太重了!
他們官場衆人大多和和氣氣的,一個個生怕得罪了别人,被人穿小鞋、被人暗中做壞事。
但是林柯呢?
直接得罪人,誰都不怕。
同時,衆官員内心之中開始浮現林柯做過的事情,還有在朝議中的壯舉。
一個個都被鎮住了。
“這個,這個,林公子,林公子說的是……”康大人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陪笑,臉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林柯旋即閉口不言,隻是站立門前,看藍天白雲、人來人往。
康大人在林柯身後,也不知道說什麽,幾十年官場經驗此時根本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片刻後。
林柯看着外面的悠悠白雲,歎了一口氣:“爲何總有人覺得,他的權力是他自己的呢?”
“權力,難道不是百姓給他的嗎?”
林柯看向康大人:“吏部上下,其實都在這裏,對吧?”
“啊?”康大人表面依舊是誠惶誠恐的模樣:“林大人何出此言?”
“行了。”林柯搖了搖頭:“康大人不必裝出這副模樣,我不會針對你,隻要你不阻攔我的路。”
康大人尴尬地笑了笑:“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哈,林大人何出此言……”
“算了,左等右等,左問右問,果然還是搞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林柯搖了搖頭:“帶我去你們存檔之處,我要檢查一番。”
“順便,爲我準備筆墨紙硯,我要下發通知……”
“和和氣氣來和你們商讨,你們不做的話,就隻能下通知讓你們做了。”
既然吏部尚書鐵了心不想配合他,那他自然也沒必要給面子。
大荒議會擁有監察百官之權,現在,林柯要查一查這吏部的檔案和賬目。
“諸葛離,去讓裴謙過來,我教他怎麽做假賬。”林柯淡淡對身後的諸葛離吩咐。
會做假賬,才看得出來什麽是假賬。
“是,主公。”諸葛離回應一聲,而後連忙出門去了。
查賬目?!
還要直接下發通知?!
康大人瞳孔一縮,連忙揮手道:“且慢,且慢!林大人,這賬目有何可查呀?何必林大人您親自上手?”
諸葛離沒有理會康大人,而是很堅定地往外走。
林柯回過頭,笑着說道:“我本泥濘中一粒微塵,什麽東西都可以親自上手,不用假手他人。”
“對了,要是吏部連筆墨紙硯都不能給我準備,那我就真的懷疑你們吏部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說着,林柯眯了眯眼睛:“我乃是聖皇親賜,不入品級之官,大荒議會之議長。”
“偌大吏部,卻不給我筆墨紙硯,意在不想讓我下發通知,這是否可以說明吏部上下對我不滿?”
“這是否可以說明,吏部對于我有如今的權柄不滿?也就是說……”
“吏部上下對于聖皇的決議不滿?”
“這是大不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