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清瘦的老者隻身着最簡單的儒袍,但是眼神卻明亮無比。
荀尚書相招後,老者便瞬間出現在國子監外。
而他身後的國子監所在之處卻是緩緩隐匿下去,不見蹤影。
“柳祭酒,請來此地一叙。”
荀尚書遙遙對着天空拱了拱手。
誰知那邊的柳祭酒卻是搖了搖頭:“不必,我忙于國子監事務,暫且不便于與你閑叙。”
好生無禮!
周圍看熱鬧的強者們不由得有些驚訝。
這柳祭酒按理來說是禮部尚書的下屬,國子監也是歸禮部管的。
怎麽這柳祭酒那麽拽?
堂堂尚書相邀都不來?
不過吃瓜群衆們又想到了荀尚書的實力,頓時又理解了。
如果是林玄機林尚書在時,拿捏一個區區柳祭酒還不簡單?
不說其他的,林玄機的實力擺在那兒,第六境君子境強者。
但是荀尚書呢?
新官上任沒幾天,屁股都還沒捂熱,估計很多人還沒有把觀念轉變過來。
更别說以往荀尚書的政敵了。
再加上國子監本就是比較特殊的場所。
教育!
孔聖他老人家重教化,國子監更是有皇子公主在其中研習。
這種特殊的場所,柳祭酒的借口就多了。
衆強者估摸着,柳祭酒在荀尚書繼位那麽久以來,很可能已經聽調不聽宣很多次了。
而聽到了柳祭酒這樣發言,荀尚書面上卻也是沒有絲毫動怒的表情。
作爲尚書,這點養氣功夫是有的,不會輕易動怒。
而且就算有了怒意,最起碼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或者說,都不用尚書了,估計一些九品芝麻官也有很深的城府。
“柳祭酒,此地不止是我,大荒議會的林大人也在,正等着一個說法呢!”
荀尚書面不改色拱了拱手,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若是你不來,明天,國子監的祭酒就應當換人了,我說的。”
前半句平靜,後半句嚣張!
然而此話一出,無數人驚駭了。
“林大人?!大荒議會?!”
“對!那個梅花樹精,似乎确實就是林柯大人的寵物!”
“這個國子博士剛剛惹到了林大人?!”
“林大人?哪個林大人?難道是林柯公子?!”
天空中,無數強者的念頭交相輝映。
而地面上,那些圍觀群衆們也一個個交頭接耳。
林柯!
如日中天之名!
三個月前沒人知道林柯是誰。
但是今天,幾乎人人都知道林柯是誰。
那些震古爍今的詩篇,可不是說笑的。
而遠在天邊的柳祭酒聞言也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儒道念頭鋪天蓋地湧出,在而後在牙市裏看到了一臉驚恐的國子博士。
以及在一旁已經恢複了面容的林柯和鼻孔快翹上天的甯采臣,和碎落一地的馬車碎片。
“柳祭酒,你國子監下的國子博士,竟然當街行兇,碎裂了朝臣的車駕,還欲要當街羞辱林大人,如今伱竟是見都不肯來見?”
在這個間隙,荀尚書的聲音再度傳出,其中還有一絲冷意:“若是如此,明日你收拾行裝還鄉便是,我自會請一大儒擔任祭酒之職。”
“瞬息千裏。”
下一刻,遠在天邊的柳祭酒輕聲說出四個字,而後身影頓時出現在了牙市裏。
“我從未指使慕容博士做出此事,也并不知曉此地發生了什麽。”
柳祭酒剛一入場便朝林柯作揖:“不過慕容博士确實是我國子監博士,其人出此行爲,我自當擔責,林大人自可随意責罰。”
好一個柳祭酒!
林柯頓時眯了眯眼睛。
而那邊的荀尚書也不由得微微挑眉。
這柳祭酒一來,先擺明了自己是一個“事外人”,說了他最起碼沒有參與這件事。
而後又強行把自己帶入其中,将慕容博士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表現出自己的高風亮節和深明大義,卻又讓林柯責罰他來代替責罰慕容博士。
這不是包庇,是什麽?
如果林柯責罰了柳祭酒,那慕容博士就逃過一劫了,而且林柯的聲明也會受損。
如果林柯不責罰,更好,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完事。
“你就是這樣包庇自己的下屬?”
林柯淡淡出聲了。
荀尚書看林柯說話,便沒有開口,圍觀的強者念頭以及百姓們也安靜下來,聽林柯說話。
“柳某未曾。”柳祭酒搖了搖頭:“若是林大人覺得柳某包庇下屬,大可在懲罰柳某之後再懲罰慕容博士便是。”
“你未曾包庇自己的下屬?”林柯笑了笑:“那你爲何一來就不問青紅皂白便說你願意爲他承擔罪責?”
“我爲國子監祭酒,理當如此。”柳祭酒不卑不亢。
“你确實該罰,不過那是因爲你識人不明,任用這人擔任博士。”林柯指了指慕容博士:
“第二點,你竟因荀尚書的身份,便自行将我和他劃分在一起,而後将你和慕容博士劃分在一起,所爲何事你當我不知?”
說着,林柯扶而立,轉頭淡淡看了一眼荀尚書:“下不爲例。”
剛剛還一臉頗有城府地荀尚書,頓時身子都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林大人說什麽呢?”
林柯沒回答,又看向了柳祭酒,輕聲道:“林玄機被貶雲夢澤,你們與他交好者必然是惶恐的,惶恐自己被荀尚書換上自己人,惶恐自己那麽多年的事業化爲鏡中花、水中月。”
“但是,你錯就是錯在,國子監乃是教學之所,不是你們拉幫結派和結黨營私的蠅營狗苟之地!”
“聖皇親言,教育乃是大魏聖朝根本大計,孔聖也說過何爲教化之重。”
“你作爲國子監之祭酒,在禮部尚書相招之時,不反思是否是自己國子監發生何事,是否是教育之計上發生何事,而是想着保全自己的位置。”
“在聽聞我名不得已到來之後,也是不管自己嫡系手下做了何等惡事,隻是明哲保身并且順便撈一把自己地手下……”
“你做了這些隐秘之事,以爲我會顧慮百姓,以爲我不會說給百姓們聽?”
“百姓們的眼睛是雪亮的,心裏也和明鏡一樣,焉能被你這裝出來的‘兩袖清風’給騙到?”
說着,林柯再度看向荀尚書:
“一鲸落而萬物生……但這并非你惡狗搶食的理由。”
“有困難可以說,但是下次要是再敢利用我,我必然要查一查你的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