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邊各有五個坐椅,别看茅山派在外面的時候聲勢浩大,但三茅神殿之中布置十分古樸節約,這些座椅都是用楠木做成,至少有上百年曆史,珍貴無比,這自然是低調的奢華。
左首第一個位置現在空出來,明顯是留給銅峨眉的,銅峨眉雖然年輕,但以曆史原因,她師父與現任峨嵋派掌教師祖是一輩,她是金頂神尼的關門弟子,她其實身份比現在峨嵋派掌門還高一倍,乃是派中大護法,自然坐得。
與她相對的右邊第一個位上坐着九華山地藏寺方丈鐵九華,他高高大大,即便坐着,也比旁人魁梧壯了半圈,現在他見銅峨眉與陳冠進來,不由眼中非常開心,雖然臉色一點也未變動,但眼中藏不住。
“歡迎銅陵大師不遠數千裏前來!”地師秦恨雨起身迎接:“請上座左首第一坐位!”
銅峨眉笑吟吟回禮點頭,從不客氣,直接坐上去了。
“銅峨眉與鐵九華是佛門忘年至交,銅峨眉前來他當然開心了!”地師秦恨雨心中暗道:“鐵九華曾經與陳冠有過龌蹉,不過已經冰釋前嫌了,哼,現在見陳冠居然這麽快的渡過了雷劫,或許鐵九華想拉攏陳冠到他那邊去!”
他想到這裏,不由鄙視,現在道門中大多是闡教高手,雖然截教渡劫的高手在十年中隻有四年前鬼宗的鬼師曠天野師弟轟天子,但截教也歸根到底屬于道教,地師秦恨雨可不能讓鐵九華這佛宗高手先拉攏陳冠過去!
然後地師秦恨雨笑眯眯握着陳冠的手笑道:“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去年貧道見陳冠居士的時候,陳居士才修道剛剛入門,不想這才剛剛一年又一個月過去,陳居士已經渡過雷劫,成爲玄門高手!老夫等得叫陳真人了啊,哈哈!”
左邊第二人現在坐着一個年近六十歲的道士,此人側面太陽穴高高鼓起,陳冠知道他已經導氣聚于三花百彙之上,煉外丹實則大成!他額頭上很不少皺紋,頭發花白,但詫異的是眼角一絲皺紋都沒有,臉蛋也如嬰兒皮一樣光滑!
陳冠再見他頭上戴着一頂外形如一朵盛開蓮花樣子的純金色頭冠,就知道此人乃是來自三山符箓中的龍虎山張天師一門中。
這蓮花觀又名玉清蓮花冠,在中等修行門派中,乃是一派冠帽中的最高等級,唯有掌門人才可以佩戴,但三山符箓的地位遠在一般修行門派之上,三山掌教佩戴的都是紫金冠,門中有一兩個護法可以佩戴此金色玉清蓮花觀!
“陳居士乃是截教一脈中靈首觀的掌教,可喜可賀!”他大笑中,指着左邊第二人對陳冠介紹道:“這是龍虎山的張七陽真人,道号‘還童子’!是當代天下第一張天師的大師兄!”
陳冠點點頭,并不十分以晚輩禮去拜見張七陽,自己份屬截教一脈的門派掌門,雖然龍虎山乃是闡教第一大門派,但張七陽并非掌門,無須行大禮!
張七陽見陳冠隻點點頭,不由冷冷說道:“我們老了,再怎麽返老還童都老了,哎,後輩成長起來,都對我們不尊敬了!”
他說這話,銅峨眉聽在耳中,覺得不舒服,臉色微微一變。
陳冠看在眼中,心中一喜,顯然銅峨眉與鐵九華與張天師一脈并不對付!
“哼,我師弟這一代張天師乃是道門‘風雨星月’四大宗師中排名第一!”張七陽對鐵九華與銅峨眉也看不慣,心中暗想:“鐵九華就敢仗着是一派掌教的身份坐在我上面,哼!”
龍虎山正一道爲達修練成仙至長生不老,與截教與陳冠注重的煉靈氣之法不太一樣!張天師滿門修行走的是煉丹之法,以人體爲丹爐,自身修行稱爲‘煉内丹’;導氣聚于三花百彙之上,是爲‘煉外丹’。
張七陽自童生入道修行,開始煉内丹,三十歲渡過雷劫,二十多年後須發皆白,靈氣在丹田之中十分深厚,内丹靈氣聚于丹田氣海,逐漸氣溢于百骸。而同時修練的外丹會讓龍虎山正一道士返老還童,重塑童生,傳說中曆代張天師中有七代天師都最後臨終飛升前變爲了俊朗的青年道士!這幾年張七陽愈發年輕了。
龍虎山張天師一門能從東漢以來到現在威震天下兩千年,始終執掌天下道教之牛耳,完全不是靠吹牛得來。
右邊第二位道士陳冠也不認識,比起張七陽的一身沖勁,此人低調甚多,他大約四十多歲,一臉和氣,頭上簡單戴着紫陽巾,帽底圓形頂坡而平。帽頂向後上方高起,帽前上方有九道梁垂下,九爲純陽之數,陳冠明白代表道教九轉還丹之意。
此人正含笑看着陳冠。
“陳真人,給你介紹一下,這位真人是來自閣皂山靈寶派,乃是當代人師石滅邪真人一師所出的嫡親師弟,道号神陣子!”地師秦恨雨介紹。
陳冠隻朝着神陣子點點頭,那神陣子卻起身客套了幾句:“敝派掌教師兄已經閉關十六七年了,單單我看,從民國開國至今,陳真人與銅陵大師算天資最傑出的人中龍鳳了!”
銅峨眉見神陣子誇獎陳冠時将自己也囊括在内,不由臉色一紅:“神陣真人真開玩笑了!”
她心中一點也不敢小觑此人,閣皂山靈寶派在三山符箓之中最爲低調,弟子也少,但門中也有四大高手渡過雷劫,尤其當代人師石滅邪,聽聞民國初年就渡過天、地、神、人、鬼中的‘人劫’了,這民國十七年來,人師石滅邪從未出現在江湖之中,甚至有人說人師早死!
但靈寶派放話說人師一直在閉關,隻有三個師弟渡劫之日,他才出關相助一把!
十三年前道宗評定四大高手時,因人師石滅邪蹤影全無,竟然沒有将他評上,閣皂山靈寶派與人師石滅邪也一點沒有任何怨言!
而這神陣子乃是道宗之中最爲精通玄門陣法的渡劫高手,閣皂山靈寶派在江湖上的名聲現在有一小半是靠他維持着,地師秦恨雨要破解神龍谶,當然是苦口婆心,親自寫書信一封送到閣皂山去請陣法高手的!
對于左邊第三人陳冠不用地師秦恨雨介紹,認得是嵩山少林禅宗的素苦大師,素苦大師心中對陳冠渡過雷劫也震驚不已:“這小子,真是快!幸好上次在靈首觀沒有得罪他!”
而右邊第三人今天臉上神色有點病怏怏,頭上戴着月牙冠,這月牙冠如月牙狀,下沿有相對兩孔,穿過木簪,别在發髻上面,傳聞當年全真祖師丘處機掌教之時,元代皇帝曾賜給他一塊金子和一塊玉石,要他戴在頭上,丘處機當即運用道家内功,調動體内三味真火,在手心把金子揉捏成月牙冠,又把玉石掐捏成簪子,用指甲掐着戴在頭上,驚得皇帝目瞪口呆,丘處機從此成爲掐金斷玉的金玉兩行的祖師爺。後來的全真弟子爲了紀念丘處機,就在黃冠上留下這兩道印痕。
向一真人所屬的武當一脈正是全真道的兩大流派之一,在南方比守月真人的龍門觀還有名,他也可以戴得月牙冠。
“哈哈……”陳冠想起秦淮陽家鬼頭刀木殿地闆上的鮮血印子,明白向一真人受到鬼頭刀的三色殺氣重創,現在還未完全複原,臉色有病,最多恢複了七成。
“神龍谶說不一定暗藏地下,需要去地下洞穴之内,向一真人精通盜墓南派手法,請他過來,也有作用!”銅峨眉與鐵九華交換一個眼色,心中都這麽想。
坐位第四排的左邊位置空着,不用說是留給陳冠的了。
右邊第四排坐着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道士,穿着黃袍白帶,面黃長須垂下,頭上簡單一根發簪,神情比其他任何人都自然。
他當然很自然,因爲這茅山與三茅神殿就是他從小修行的地方,在五十多年的家中,當然自然。
“陳真人,這是我二師弟恨劍真人!”地師秦恨雨介紹道。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客人拜會主人的原理,陳冠難得單手對着恨劍真人作了一個揖,恨劍真人脾氣十分随和,也點頭作揖。
“陳真人,請坐!”地師秦恨雨介紹完衆人之後,将陳冠送上坐位,坐位旁邊茶幾上早泡着茅山中最正宗精貴的雲茶,銅峨眉已經喝了兩口了。
地師秦恨雨面色一哀:“三年前犬子不幸過世,按照祖訓停屍三年,今日出殡葬下,有勞諸位佛道兩宗高人前來祭奠了!”
向一真人,素苦大師忙一陣客套:
“三教一家,真是分内之事!”
“地師請節哀。”
陳冠冷冷說道:“這些小事就不要說了!如果真是大事的話,現在地師與恨劍真人就不會在這裏,而是在後山了!我知道大家都是爲了神龍谶前來的,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他說得一針見血,今日在後山出殡不過是秦恨雨的二弟子,三弟子兩人主持,雖然也都是渡過雷劫的高手,在江南頗有威名,但算起來,這地師秦恨雨,秦十四少,恨劍真人三人更該出場!
“我也是這個意思!”銅峨眉不願婆婆媽媽,隻簡單表态。
“陳真人,銅陵大師都快言快語!”地師秦恨雨無奈一笑:“那貧道也就不賣關子了!哎,這半年來,貧道與恨劍師弟已經四次見過神龍出沒了!”
他單單這一句話,頓時将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