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餐車已經不是周州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景象,不算周州都有三位頂級大廚,再加上廚藝日益精進的胖子,後廚可謂是兵強馬壯,人手多了,每餐可以提供的菜品也随之增加,已經隐隐有了些飯莊子的氣象。
到了偉人的家鄉,而且還得到了毛氏紅燒肉的頂級菜譜,周州認爲自己應該有所表示才對,因此今天的菜單是罕見的豪華,除了小張在廣播喇叭裏大生肆宣傳的毛氏紅燒肉外,還有他親手制作的桂花雪露丸;如果不是目前的線路上很難提供新鮮的好羊肉,甚至還可能會有烤羊排粥和玫瑰幹迫乳羊。
以崔正山爲首的三位大廚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餐車廚房,現在就連最驕傲的老崔都把自己看成了廚房的二廚,所以菜單上也出現了他們根據現有食材準備的菜色,謝廣運的白斬雞,何武火的四喜丸子,崔正山的油爆雙脆,甚至還有胖子的小酥肉
X164餐車越來越像是一個大家庭了,隻是周州目前還缺少了一些身爲‘家長’的覺悟;陳嫣和崔正山發現周州這家夥在忽然展現出‘後廚的領袖’氣質後,就很快恢複了原狀,又變回了那個親切謙遜的大男孩,這讓他們暗暗松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
“其實老周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讓人感覺更親切。”
當陳嫣看到圓桌旁坐滿了行内精英、大老闆甚至是汪炅這種華夏一線主持人後,忽然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一個能夠吸引這麽多優秀人物的老周還需要什麽領袖的氣質嗎?其實不肯違背本心的他比揮斥方遒更真實,也更值得自己喜歡呢。
望着周州忙碌的背影,一抹甜笑悄悄爬上了陳嫣的嘴角,這一刻她完全不擔心了,就算那個什麽懷安仁到來,結果也不過是後廚再添上一個厲害的幫廚吧?老周這樣的人就像是溫柔的水,從來都是可以包容一切的。
周州哪知道自己隻是得到了毛氏紅燒肉的頂級菜譜,就讓陳嫣柔腸百轉地想了這麽多,此刻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鍋内的紅燒肉。
改良後的毛氏紅燒肉是絕對不能放醬油的,可是光用鹽味道就會過直過濁,少了一份醬香、多了一道‘直厲’之鹹。
雖說鹽是百味先,卻不可過于赤裸裸,所以用鹽之時必須和諸味調和,才能緩其‘直厲’之性,上等的釀造醬油因爲本身就含有鹽的成分,所以在鹵肉、醬肉、做紅燒肉時,甚至可以完全取代鹽。
比如彭城的把子肉,齊州的甏肉,最地道也是最溫和的做法就是完全用醬油代替鹽,曾幾何時,這甚至是把子肉和甏肉的不傳之秘,因爲隻有這樣炖出的肉菜會香味綿長,鹹口适中,沒有鹽的‘直厲之鹹。’
可毛氏紅燒肉卻要徹底抛棄醬油,隻用鹽來主鹹,所以就隻能用糖來中和鹽的直厲之鹹,所以毛氏紅燒肉完全不同于北方的紅燒肉,一定要是鹹甜口兒的,同時又因爲嗜好辣椒,還要兼顧辣味,成了三種味道交集的特殊菜品。
在不用醬油的情況下,毛氏紅燒肉還要保證有紅亮的顔色,這就完全看燒糖油的本事了,很多家庭主婦也會做這道菜,可多半燒的是糖水,卻非糖油。
什麽是糖油?
普通人做毛氏紅燒肉就三步,清水熬白糖、煸五花肉、下各種香料和鹽,倒入熬好的糖水收汁,一個小時左右肉就上色了,也能做到入口即化,勉強可吃。
這叫做家常版的毛氏紅燒肉,在家裏吃吃是不錯,如果同時還有媽媽濾鏡美味還能增添幾分,可這種方法做出的紅燒肉卻有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水’,總會讓人感覺肉糖分離,入味不足,肉是肉、漿是漿,手藝如果稍差些,那感覺就像是白煮肉蘸了些放了鹽和香料的糖漿來吃。
更有甚者爲了加快出菜,五花肉就是在飛個水,然後上籠整透,裝盤後澆上熬好的鹽糖漿就端給客人了,看着品像似乎不錯,可你拿筷子一挑就會發現紅色的鹽糖漿下全是白肉這可不是說笑話,很多學校食堂、甚至是某些大廠食堂就是這麽做的
綠梨台曾經有位食堂大師傅就是這樣做毛氏紅燒肉的,結果被汪炅罵了,老汪這輩子第一愛讀書,當然這是他自己說的.第二就是愛美食,這是大家都認可的,隻是品評美食的水準有限,可就算是他也忍不了拿白肉蘸糖漿的做法。
周州炒的是糖油。
清水入鍋後,加入白糖,當清水漸漸開始變爲淡黃色,水氣漸消時,他的手腕一抖,已經有了些許粘度的糖水就非常聽話地滑上了鍋壁。
“嗯?炒糖水是這樣做的?不對,他這是在炒糖油啊?”
剛出了幾份油爆雙脆的崔正山沖胖子擺擺手,示意胖子不着急供料,可以先停一停,他現在要欣賞周主廚做菜呢。
熬糖水上色容易,可是後期入味就有先天不足。
炒糖油能夠幫助紅燒肉入味,卻會影響上色,做出來的紅燒肉可比不上‘熬糖水’那樣紅的純正;毛氏紅燒肉的上色可謂是天下各派紅燒肉中的第一、乃是這道菜中真正的‘東方紅’,所以很多廚師甯肯犧牲些味道,也要把它搞得又紅又專。
這兩種手法崔正山都會,可都無法做到完美,他就想看看周州究竟有何手段?能不能做出最地道的‘東方紅’,讓他再一次心服口服?
這次周州要是還能做到完美,他也就不再矯情了,幹脆宣布也加入餐車廚房,反正‘洞房’早就都入了,要是沒個名分,日後誰對他崔大廚負責啊?
“嘩啦!”
焯過水的五花肉已經被周州倒入鍋中,也不見他大力颠鍋舞勺,鍋底處的五花肉就開始輕輕旋轉起來,同時帶起一股煸肉的焦香。
鍋底漸漸出現了豬油,是那種剛剛從豬肉中滲出,還沒有因爲高熱變色的豬油,一眼看去,清冽如水,猶如一掬美人淚。
周州忽然目光一凝,右手也握在了鍋柄上,兩隻手同時發力,同時開始抖動。
然後崔正山就看直了眼。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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