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慎的懷抱是那麽溫暖,他的體溫隔着衣衫傳來……溫暖了關顔绯冰冷的脊背,連她的身體都在逐漸回溫。
關顔绯下意識的也在往姜慎的懷裏縮,這是人的本能啊……那裏溫暖就往哪裏鑽。
不論是現在身體的寒冷還是關顔绯心理的寒冷,怕是就像關莛朔所說,隻有姜慎可以治愈。
姜慎好不容易聽到關顔绯的呼吸變得平穩睡着之後,他的手機突然一亮……不停在閃爍着。
幸好是靜音,不然又要把關顔绯吵醒了。
姜慎小心翼翼的下床看了眼被丢在床上的手機……來電顯示是唐潇。
姜慎回頭皺眉看着關顔绯,良久……他握緊手機出門去接電話了。
“喂……”姜慎拉上門強壓着怒火低聲開口。
“顔绯……還好吧?”關莛朔問的遲疑。
“還好,你如果打電話來是爲了問她好不好,以後這類電話可以省了,你現在能爲她做的就是永遠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就好!”姜慎一雙眸子陰沉,“我不管你當初接近關顔绯有何種目的,我們最初達成的共識是保護關顔绯把傷害降到最低,後來爲了救顔绯你迫不得已回來我明白,最終還是讓她受了傷,還是分爲兩次!所以……以後别再出現在關顔绯的生命裏了吧,你的每一次出現,誰知道又會帶給關顔绯什麽新的傷害。”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之後,關莛朔開口道:“我懂!”
姜慎單手插兜……那長呼出的一口氣深沉。
“我今天下午六點半的飛機。”關莛朔垂眸,“我會離開的……離開她的生命裏,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她。”
“我會的。”姜慎斬釘截鐵的保證。
“姜慎,如果你讓我知道你讓關顔绯不幸福了……我不會放過你的!”關莛朔咬緊了牙,“不僅僅是以唐潇的身份和你說這些話,還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
哥哥兩個字猶如千斤重,砸在關莛朔的心頭,他的痛……無人能理解。
姜慎那張宛如棱雕的面容沉着,一雙瞳仁中閃耀堅定不移的灼灼目光,是旁人不曾見過的深沉。
“放心。”
姜慎說了兩個字,但是這兩個字足矣。
“那我就放心了……”關莛朔挂了電話,他靠在沙發椅背上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酒櫃的玻璃上倒影出他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隻是短短的這一段時間内……他已經憔悴的看起來有些狼狽。
眼窩深陷,讓他原本就看起來深邃的瞳仁越發幽深。
昨夜,他就在這裏坐了一夜……想了一夜。
最終在今天早晨孤煙煙來電話告别時下定決心離開。
本來孤煙煙帶着兩個孩子在中國玩了一圈說是尋根,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說是要回去了和關莛朔告别,誰料關莛朔居然說……讓孤煙煙幫自己和孩子把飛機票定了,自己也要走,和孤煙煙一起……今天下午的飛機。
孤煙煙先是一愣,既然關莛朔這麽說一定是事出有因,尤其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和悲傷。
孤煙煙沒有多問,一口答應了下來,就在剛才……孤煙煙來電話說,一切已經辦妥,關莛朔這才給姜慎打了電話。
關顔绯身邊有姜慎,關莛朔放心。
所以……是時候該離開了,留的越久……就越舍不得離開。
關莛朔環顧着整個房間,這裏似乎含殘留着關顔绯長發上的幽香……她唇瓣的溫度似乎還在唇邊,而之後……或者他們便是此生不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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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顔如畫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等着理療師來接她,誰料看到從樓上換完衣服下來的姜慎,她一驚連忙問道:“慎……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剛到。”姜慎對顔如畫笑了笑,“媽媽看起來起色很好啊。”
“啊,對了……小準怎麽樣了?沒有什麽事吧?”顔如畫看起來一臉擔憂的樣子。
“媽你放心吧,小準沒事……等恢複一段時間就可以回來了。”姜慎輕笑。
“夫人……醫生來接你了。”傭人道。
“接?”姜慎看着理療師從車上下來對着他們點頭輕笑,他看向顔如畫,“媽媽……我不是在家裏給你建了一個理療室嗎?”
“嗯……是這樣的,是我要求理療師帶我去他的工作室的……那裏人多,熱鬧一些……大家互相勉勵我的進步也快一些。”顔如畫笑容越發明媚。
姜慎雙眸潋滟,他擡起頭看了一眼人近中年但是還身姿挺拔的理療師,唇角勾起:“媽媽說的也對,那麽……趕得及回來吃晚飯嗎?”
“不了!”顔如畫笑容越發明麗,“我晚上可能回來晚一點。”
“好!”姜慎點頭。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男男女女之間的那些事情……看破就好,不要說破。
姜慎把辦公室搬回了家裏,他讓白易把重要文件給自己送過來,不重要的電話裏能作決斷的姜慎就直接作決斷,或者直接交給白易處理了。
姜希瑞原本一起來就要去找關顔绯,要不是姜慎攔着這會兒估計都已經把關顔绯吵醒了。
姜慎讓廚房準備好了午飯還沒有來得及去叫關顔绯,關顔绯就醒了。
關顔绯一出來就看到姜慎陪着姜希瑞坐在會客廳的白色地攤上玩耍,她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唇角不自覺勾起。
似乎隻要看到小希那略微笨拙的身影,關顔绯的心痛……就能好一些。
“媽媽!”姜希瑞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關顔绯,他激動了站了起來。
“小心點!”關顔绯連忙向這邊走來,“你腿傷還沒有完全好呢!”
關顔绯一走進姜希瑞就看到關顔绯紅腫的眼,瞳仁裏似乎還帶着紅色的血絲,他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媽媽是不是哭了?!是不是舅舅家裏的人欺負媽媽了?!”
關顔绯一愣。
“關莛展舅舅那個騙子!他說會保護媽媽所以小希才讓媽媽一個人去的!他是個騙子!”姜希瑞喊道。
“小希!”姜慎眉頭一緊。
“爸爸!”姜希瑞轉過頭可憐兮兮的拽着姜慎的褲腿道,“爸爸……舅舅他們家人欺負媽媽,他們是壞人……小希不喜歡他們!從今天開始也不喜歡騙子關莛展舅舅!爸爸……小希太小沒有辦法揍那些欺負媽媽的壞人,爸爸幫小希揍那些壞人!不讓他們欺負媽媽!”
僅僅,隻是聽到這些話……已然讓關顔绯紅了眸子。
自己何其有幸……身邊有姜慎和姜希瑞這對父子陪伴。
明明,自己不是小希的媽媽……卻得到了他對自己媽媽的愛!
關顔绯垂下眸,纖長細密的睫毛掩住瞳仁中的淚光,她就着地毯坐下,輕笑把姜希瑞擁入懷,擡手輕撫着姜希瑞的小腦袋。
生活……除了愛情,還有其他的,她告誡自己……關顔绯你要知道滿足。
姜慎看着關顔绯……眉頭微緊,關于關莛朔離開的事情……他從接到電話到現在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關顔绯。
這一别……很可能是永遠,不說……是不是對關顔绯殘忍了些。
關顔绯擡頭看到若有所思的姜慎問道:“是不是擔心小準?”
“不是……”姜慎笑了笑也從沙發上走來和關顔绯姜希瑞一起坐在白色的地攤上,“小準那邊情況已經穩定,而且有聞管家照顧……我放心的很。”
“那就别皺着眉頭了。”關顔绯明明滿目悲傷,卻在笑着安慰姜慎。
姜慎唇角勾起,看着關顔绯的美好……心裏全都是暖意。
他若是能夠,真的希望就這樣擡手拂去關顔绯眼中深藏的痛和她滿面的憔悴。
“少爺,少奶奶……午飯準備好了,現在開飯嗎?”傭人過來問道。
“好,開飯!”姜慎扶起關顔绯一把将姜希瑞抱起來道。
其實關顔绯并無多大的胃口,然……她不想因爲自己的悲傷,讓姜慎和姜希瑞都食之不快。
餐桌上一如既往,關顔绯大部分時間都在喂姜希瑞給姜希瑞夾菜。
姜慎亦是覺得味同嚼蠟,他看着關顔绯那強撐出來的滿面笑容,心裏……難過極了。
他看了眼表,十二點半了……
到底該不該說?
姜慎把一頓飯都遲疑完了,可是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說還是不說。
“小希吃飽了嗎?”關顔绯輕聲問。
“小希吃飽了,可是媽媽好像都沒有吃哦……”姜希瑞小眉頭皺起來的樣子像是個小包子。
“媽媽吃了……”關顔绯輕笑揉着姜希瑞的小腦袋。
“顔绯……”
姜慎思考了良久之後開口喚了一聲。
“嗯?”關顔绯轉過頭看着薄唇緊密的姜慎。
一頓飯吃完,已經一點多了。
姜慎眉頭越皺越緊,着重于他擡頭看向關顔绯,一字一句:“今天下午六點半,關莛朔的飛機……他要走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關顔绯整個人猶如雷擊,呆呆的看着姜慎,良久才說出一個:“嗯……”
走了……
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
那就是說……以後就見不到了是嗎?
淚水就在關顔绯的眼眶中打轉,她卻強忍着唇角微揚。
不能相見?!不能在一起……相見,做什麽?
越是相見心中越是難以忘懷,而不見……時間會沖淡一切,甚至……會沖淡關莛朔在自己心裏的樣子,其實人的記憶力都不是那麽好的,三年……四年……十年或是二十年,總有一天……
當她想起關莛朔的時候,或許就會粲然一笑,感慨時間匆匆物是人非。
一下午,關顔绯一直陪着姜希瑞趴在桌邊畫畫。
然而,時不時從書房出來看他們一眼的姜慎能看出來,關顔绯的心……有些不在焉。
她心裏恐怕也在掙紮吧。
姜慎看了眼大鍾,已經快三點半了。
姜慎再回頭去看關顔绯時,見關顔绯的目光已然已經看向了大鍾。
所以……其實關顔绯的内心,還是想要去的吧。
姜慎眉心皺的像是個疙瘩,他回房間換了件衣服,拿了關顔绯的外套下樓。
“爸爸……你看我畫的好看不好看!”
姜希瑞一見姜慎下樓獻寶似得舉起自己的畫,姜慎淡淡掃過一眼點頭:“好看。”
“顔绯,把衣服穿上!”姜慎把衣服遞給關顔绯。
關顔绯一愣:“我不冷……”
“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去機場……現在還來得及。”姜慎道。
關顔绯整個人呆呆的看向姜慎,一動不動。
“快穿上!”姜慎蹲下身親自幫關顔绯穿衣服。
關顔绯說不出來心裏的感覺,其實……她一直在猶豫在徘徊,可是姜慎卻來親自爲自己下決心來了。
“姜慎……”關顔绯輕輕喚了一聲姜慎的名字,淚水霎時模糊了視線。
“從金城這裏去那邊需要兩個小時,然後去機場我們可以直接從高速入口走機場高速很快……現在還來得及。”姜慎已經幫關顔绯穿好了衣服,他扶起關顔绯看着對自己眨巴着大眼睛一臉迷茫的姜希瑞,“小希你在家裏好好畫畫,爸爸和媽媽晚飯前就回來了,你要乖乖的!”
姜希瑞是個董事的孩子,他看到關顔绯和姜慎的神情連連點頭,竟然一點反抗的意思。
“爸爸媽媽早點回來,小希在家裏乖乖等爸爸媽媽!”姜希瑞道。
“好!”
姜慎一手扣住關顔绯的肩胛,一手扶住她的手臂幾乎是把她夾在懷裏向外走。
關顔绯那一刻,心都亂了。
想去……不假,倘若沒有姜慎爲自己下決心,恐怕自己會坐在這裏坐到錯過時間而事後後悔。
她側頭看着姜慎棱角分明的五官,喉頭一陣脹痛,那一句謝謝說不出口……
但,姜慎……你這是爲什麽呢?原本……這應該不關你的事的。
姜慎扶着關顔绯上車,爲她系好安全帶才快速小跑至駕駛座的位置開車離開。
姜慎車開的很快,他不想讓關顔绯錯過。
說白了,姜慎不想讓關顔绯的心裏留有遺憾,而因爲這一件事總是惦念着關莛朔。
車上了高速之後,速度更快。
關顔绯小手交疊咋小腹前……越是靠近機場的方向,她的心越是揪緊。
當姜慎把車停下的時候,已經六點十分了……
然而,機場的交警卻走來告訴姜慎不能停車,讓姜慎迅速把車開走!
交警在這裏,就算是想要違章都沒有辦法。
姜慎隻能對關顔绯說:“顔绯時間來不及了……你先下車去找關莛朔,我把車停好就上來找你!”
“好!”關顔绯解開安全帶下車,她推開車門卻在臨下車之際轉過頭來對姜慎開口,“姜慎……謝謝!”
姜慎對關顔绯溫柔一笑:“去吧!”
關顔绯一下車不顧傷口的疼痛沖進機場。
要是關莛朔以後永遠都不回來了,那麽……這一次就别讓自己留遺憾了吧!
關顔绯腳下步子越發的快,當她沖到機場安檢口一個安檢口一個安檢口的找。
時間消失的越快,關顔绯就越擔心……關莛朔是不是已經進去了?!
關顔绯沒有找到,幹脆就站在安檢口的遠處用目光掃視。
還是沒有!
她環顧四周……
如果他們都進去了,那麽這一别真的就是永遠了嗎?
可是已經走到這裏了,就這麽放棄嗎?
關顔绯聽到廣播已經通知去往加拿大的旅客登機。
關顔绯裹緊了外套去機場售票處随便買了一張機票通過安檢,她不知道去加拿大的登機口是哪個隻能一個一個礙着找。
終于,她看到了關莛朔牽着唐念唐昕兩個孩子的身影。
關顔绯腳下步子一頓,全世界都像是停止了一樣,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明明剛才充滿了勇氣沖進來,可是卻在看到關莛朔的這一刻……腳下猶如灌鉛。
關顔绯的淚水奪眶而出。
淚水模糊了關莛朔俊美的容顔,他看起來是那麽的疲憊……那樣的憔悴。
所以……痛的不僅僅隻是自己一個人,是有人陪着她的。
她移動着步子朝關莛朔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個女人牽着另外兩個孩子走進關顔绯的視線。
孤煙煙輕笑着走到關莛朔的身邊,她似乎是去幫關莛朔辦理過什麽之後把機票和護照交給關莛朔。
“剛才讓你托運你不托運,這裏還不是一樣要托運!”孤煙煙輕笑。
“謝謝!”關莛朔即便是對孤煙煙露出笑容,可是語氣還是無力的。
關顔绯腳下步子一定,她看着笑容溫柔的孤煙煙和關莛朔。
他們……要一起離開?!
到現在關顔绯還是沒有搞清楚,這個孤煙煙到底是誰?
要是說關莛朔的妻子米娜,關顔绯見過……
那麽……這個女人,是關莛朔的另一個愛人嗎?
她看着孤煙煙帶來的那兩個孩子似乎和唐昕唐念玩的很好的樣子,她竟是愣在原地。
孤煙煙扶着關莛朔,後面跟着四個小手緊牽的孩子一起走進了登機口。
關顔绯卻站在人來人往的人流中,不能上前一步……亦是不能喚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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