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裏安先生,請。”守在門口兩個黑衣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拉開了門,“我們老闆已經在裏面等你了。”
“謝謝。”白胡子洋人老頭脫帽行禮,然後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四合院。
四合院的中心有一個涼亭,涼亭的架子上爬滿了葡萄藤,一個身穿背心短褲的年輕男人正在亭子裏撥弄一堆冰塊。隻見他拿起一杯酸梅汁,然後澆到冰塊上,酸梅汁順着冰塊再流到一個碗裏。這人不是别人,正是總理李默涵。
“哦?你來啦?請坐。”李默涵一見那洋人老頭,就端起一碗酸梅汁,“唱唱我親手做的酸梅汁。”
“謝謝。”白胡子老頭的動作忽然矯健起來,他三兩下除去了頭套胡子和粘在臉上的假面皮。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原來他就是本該回到德國的德國駐華公使辛慈。
李默涵看了看辛慈用來化妝的道具,笑道:“想不到公使先生的化妝術這麽高明。”
辛慈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酸梅湯,“啊,這天喝到這樣的冰鎮酸梅湯,真是太享受了。”說罷辛慈放下碗,指着那堆化妝的道具,說道:“爲了德意志的利益,我不得不這麽做。”
“是啊。”李默涵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酸梅湯,“從個人情感上來講,我是很願意和德國和德國人交朋友的。但是,從國家利益的層面上來考慮,我又不得不對德國宣戰。”
辛慈聳了聳肩膀,把碗裏剩下的酸梅湯一飲而盡,說道:“好吧,不得不承認,你對局勢的發展眼光獨到。這場戰争德國不可能獲勝了,作爲一個大卻孱弱的國家的領導人,你把寶押在協約國那一方是對的。”
李默涵舉起裝了酸梅湯的碗,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爲了相互理解幹杯。”
“幹杯。”辛慈用碗和李默涵碰了杯。
李默涵說道:“盡管如此,這也不妨礙我們兩國直接的交流合作。尤其戰争結束之後,出于地緣政治的考慮,法國人會盡全力削弱德國,而英國人出于傳統的歐洲均勢考慮,不會太放縱法國人。盡管如此,德國會有一大批和軍事相關的工廠倒閉,大量的軍人和工人失業。而這些軍人和工人,正是我國迫切需要的。”
辛慈說道:“你們的國家需要的東西太多了,就算德國搬空了都未必能滿足你們。”
李默涵笑了,說道:“那到不至于。比如你給我弄來的那艘潛艇和那些經驗豐富的水兵。不妨告訴你,我的潛艇部隊已經有十艘具備了作戰能力。”
“這麽快?”辛慈很意外。當然,他的意外也是有理由的,畢竟中國這樣工業基礎薄弱的國家,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造出了十艘德國現役的u型潛艇,并培訓出了合格的艇員,這确實讓人有些難以置信。當然,李默涵通過山寨手機的複制功能複制出來的u型潛艇數量遠遠超出辛慈的想象,隻是合格的艇員無法複制,因此,滿打滿算也就十艘潛艇能夠作戰。
李默涵笑笑,說道:“中國人又不笨?隻是以前原地踏步太久了。”
辛慈莞爾,說道:“這點我相信。”說着,辛慈自己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酸梅湯。“聽說總理閣下在南方的軍事行動很順利?”
“目前來看是這樣。”李默涵說,“當我統一中國的時候,我們兩國合作的領域會更加廣泛,中國會成爲德國戰後經濟複興的助推器。”
辛慈舉起碗,說道:“這點我也相信。爲了将來的合作——幹杯。”
“幹杯。”
李默涵把碗裏的酸梅湯一飲而盡,他拿起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然後站起身來,“走,我帶你去看店好玩的東西。”
“哦吼,我來中國之後,看到了許多有趣的東西。”辛慈也站了起來,重新把那堆道具裝到自己臉上。
李默涵帶着辛慈坐上汽車,一路去到了昌平一帶。在昌平附近有一座規模不大的鐵廠,鐵廠今天正在做大件,四個“日”字型耐火磚搭建的高爐分列在四邊的高地上,中間的凹處搭建了一個高大的草棚用來擋雪,草棚下面的溝槽裏是放置着一個碩大并用鐵鏈加固的陶範,高爐鐵水的出口都有耐火磚鋪成的溝槽通到草棚下的溝槽,在這四個組合成一體的日字爐周邊還散布者八座小一号的不同式樣的爐子。
小一号的是曾字爐,上下兩層,上層放着焦炭,下層放着生鐵,用鐵擋闆封住火門,引火後,風箱開始鼓風,烈焰向下從曾字爐的上層灌向下層,慢慢的烤融下面的生鐵塊,一邊操作的工人看到生鐵塊慢慢發白,用鐵鉗夾出鐵塊,一旁的其他工人趁熱将鐵塊打制成薄鐵條或者細鐵棍。
四座大一号的日字爐也已經點火,從曾字爐裏取出的由生鐵煉制爲熟鐵的薄鐵條細鐵棍放在日字爐的前爐即鋼爐的低沿坩埚裏,後面是已經點燃但沒有鼓風的填滿焦炭的炭爐,見到工人把熟鐵放滿鋼爐,等候在那的工人開始鼓風。
随着風箱的拉動,炭火的烈焰穿過日字爐中間的火牆開始炙烤那些熟鐵,不一會的功夫,熟鐵的顔色就變爲暗紅色,一邊的工人,這個工人必須是老師傅,這時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生鐵條,放在鋼爐裏,在烈焰的炙烤下,生鐵條不一會的功夫就融化,融化的生鐵水摻在那些暗紅的熟鐵料中,鐵液随即沸騰,一些渣滓浮在融化的生鐵熟鐵混合的液體上面,老師傅用鐵勺把渣滓撈出扔在一邊,炙熱的渣滓與剛解凍還潮濕的地面一接觸就升起一陣霧氣。
老師傅根據經驗判斷着火候,繼續往已經大半融化的熟鐵生鐵的混合物裏加入生鐵,并開始用鐵棍攪動坩埚裏已經半融化的鐵料,風箱加大鼓風的風量,鋼爐的溫度瞬即升高,鐵料不一會就全部融化,裏面的渣滓開始在鐵水的表面沸騰,老師傅繼續撈出浮在鐵水上的渣滓,看着坩埚裏的鐵水差不多火候就吆喝一聲“成鋼了”,三個操作其他爐子的老師傅也先後喊出“成鋼了”。
旁邊的工人早就把耐火磚鋪成的溝槽燒紅,草棚下的溝槽裏放置的陶範,也在下面用炭火加熱,大個的陶範埋在沙子裏,沙子除了保暖更重要的是爲陶範提供支撐,聽到四個師傅喊話後,彼此配合着用鐵鉗打開鐵水的堵口,半掀起坩埚,坩埚裏的鐵水順着預留的槽口留到溝槽裏,接着順着溝槽流到下面的陶範裏,不一會就灌滿陶範溢了出來,這時工人就把耐火磚鋪就的流淌鐵水的溝槽堵住。
這時候工人逐步減弱陶範下面加熱用的炭火的火力直至完全撤掉,随後用手動滑輪組勾住陶範上的鐵鏈将陶範連同裏面灌入的鐵水一起吊出來放在外面的空地上使其慢慢的冷卻,所有的工人包括那些老師傅都聽從一個穿着民軍制服大衣的中年漢子的指揮,在他的指揮調度下,盡管場面看上去很雜亂,人員也不少,但是卻沒有出現任何的亂子。
“李,你是打算讓我重溫中世紀?”辛慈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在二十世紀還能親眼目睹中世紀的鑄鐵煉鋼場景,在德國隻能在鋼鐵博覽館裏查閱資料才能看到這方面的一些圖片記錄。
“當然不是。”李默涵說道:“你知道這些煉出來的鋼是幹嘛用的嗎?”
“我象隻能制作一些原始的刀劍。可你們的軍隊早就不用它了啊。”辛慈搖了搖頭
“錯。是制作柴油機。”李默涵很認真說
“李,你在開玩笑。”辛慈說道:“這種原始方法煉出的鋼根本不符合現代工業的需要。”
李默涵得意的笑了笑,說道:“你不知道,這家看起來非常原始的煉鋼作坊裏做的是當前最新産品的重要部件,柴油機的飛輪和底座。”
“柴油機?這絕對不可能。”辛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李默涵說的柴油機是指12馬力單缸大飛輪柴油機,它具有幾個特點:比如第一維修使用超簡單,此機爲單缸設計,無電瓶啓動,無任何線路設置,無傳感器。啓動時隻需要将減壓閥打開,就能用手迅速搖動,當轉速達到你心裏認爲的轉速時,隻要松開減壓,該機就能自行運轉起來。而且超級省油,隻有20升的油箱可以供給12馬力拖拉機在拖拉的情況下,奔跑6-8小時。
第二能吃粗糧,此發動機雖然隻能加柴油,但是隻要是能稱做柴油的液體它都能給你燃燒。
第三該機造型簡直明快。尤其是油箱設計,直接頂機器上面,既可以減少機器震動,又能保證在冬天加不合格柴油以後在高頻震動的情況下不結冰。
第四外置大飛輪重量驚人且功能繁多。它不需要連接複雜的變速箱,更不用說pto輸出了。它的飛輪之重量能保證單缸柴油機在它那種特殊高的壓縮比下運轉,飛輪上多出的三根v型帶槽更是超經典設計,通過更換不同的帶子,你可以拿該柴油機帶動,水泵(一般就是澆地跟抽水),帶動拖拉機,帶動農用三輪車,帶動打面機,帶動玉米粉碎機,帶動通過簡單管道加入玉米或者大米就能出可作成休閑彭化食品的機器!反正這麽說吧,隻要能通過帶子帶起來的設備,它都能帶。
但是,受制于目前中國工業水平的底下,李默涵隻能因陋就簡,集合了一幫子土洋工程師将本身就是比較簡單的發動機進一步簡化。簡化的結果是這款柴油機的馬力降低到8匹,但是繼承了12馬力單缸195大飛輪柴油機所有的優點。除了機體和缸體以及活塞軸承需要精細加工,其他部件大多都可以直接鑄造,特别是飛輪底座等笨重的部件甚至連采用宋朝就有的抄鐵法和灌鋼法冶煉的鋼鐵,用陶範就能鑄造。
聽完介紹,辛慈立刻石化了,這算是中國人智慧無窮還是~~辛慈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合适的詞彙來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