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洛茨基拒絕滿足德國的條件,并且宣布了他的“不戰不和”的政策之後,柏林增強了壓力。向前推進隻遇到微弱抵抗的德國部隊,于2月份占領了波羅的海諸省,進占烏克蘭和基輔,甚至深入克裏米亞和高加索。随着“白軍”反對“紅軍”,俄國爆發了内戰,全國一片混亂。彼得格勒受到德軍前進的威脅,列甯把首都搬到了莫斯科。投降已不可避免。
3月3日,俄國人簽訂了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約即布列斯特和約。這是附有苛刻條件的和約。波蘭、波羅的海諸省,以及芬蘭都從俄國分離出去了。土耳其得到了高加索境内的卡爾斯、阿爾達漢和巴統地區。一個烏克蘭獨立國——實際上是德國的傀儡、柏林的大糧倉——宣告成立。俄國喪失了領土的百分之二十六,耕地的百分之二十七,“鐵路的百分之二十六,紡織工業的百分之三十三,鋼鐵工業的百分之七十三,煤礦的百分之七十五”。這些損失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後來因德國戰敗而取消。
結果,中國的參戰軍還沒來得及到達東線,東線的戰争就結束了。這本來就是李默涵預料之中的事情,即便如此,李默涵依舊通過向俄國出兵的條件從列強那裏得到了停止支付庚子賠款,以及獲得全部鹽稅來充做軍費的書面承諾。俄國已經退出了戰争,但是戰争狂熱仍在俄國盛行。反布爾什維克的軍隊在許多分散的戰線上與赤色分子進行鬥争。一個約4萬人的龐大集群——由奧匈軍的逃兵和俘虜組成的捷克軍團,參加了最後一次克倫斯基進攻。它反對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約和布爾什維克政府,決心與西線的協約國一起戰鬥,并在一次史詩般的進軍中開始穿過俄國的腹地向符拉迪沃斯托克前進。這群人不久就搶占了西伯利亞大鐵路,并在西伯利亞點燃了反布爾什維克之火。它的部隊接近烏拉爾的葉卡捷琳堡,這裏是沙皇及其皇室成員于7月16日被布爾什維克囚禁的地方。
蘇維埃擔心沙皇複辟,于是下令并監督把羅曼諾夫皇朝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妻子、孩子以及所有他們那時少得可憐的随從處以死刑。讓他們在一個鄙陋的地窖中一死了之,這是最省事不過的。
眼下,雖然歐洲戰場的戰事還沒有結束,列強們已經開始對俄國的紅俄政權開始忐忑不安了。
1918年年初,将近4000名中國陸軍在五色國旗的引領下,開進了海參崴、開進了西伯利亞,開進了這片曾經飄揚着黃龍大旗的林海雪原。
當這支先頭部隊越過邊境,開進海參崴的時候,隻見街道上到處是俄文書寫的标語紙片,大風将那滿地的紙片吹了起來。然後又飄落。街道兩邊到處是殘垣斷壁,随便走幾步路就能踩到一腳的子彈殼。沙包壘起來的街壘邊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神情麻木呆滞的傷兵。那些填滿泥土和沙子的麻袋上還能看到暗紅的血迹。街上行人稀少,偶見幾個人也是低着頭一路小跑,見到拿槍的人好比是見了鬼。
終于,這支部隊的團長謝樹新帶着警衛排來到海參崴華商會的會館前,大聲叫門道:“開門,我們是中**隊。”
敲了大半天,才有人從樓上窗戶探出頭來,一見五色旗,那人便帶着哭腔對樓内大叫:“老少爺們,大總統和總理派兵救我們來了~”說罷,他又對謝樹新喊道:“這位軍爺,大門從裏面堵死了,您稍候,我這就安排人開門去。”
很快,海參崴華商會的會館就成了“中國在俄僑民海參崴接待處”的辦公大樓。中**隊在會館周圍的幾個街區重新築起街壘,架設鐵絲,架起機槍,把會館變成了一座要塞,海參崴華人紛紛湧入這片區域避難。
海參崴華商會會長丁一鳴領着華商中的代表來勞軍,謝樹新堅持不收他們的禮物。“江會長,我們是有軍法軍紀的。收了你們的禮,回頭我可就變營長了。”謝樹新笑着婉拒。
丁一鳴笑道:“早就聽說李默涵總理治軍有方,謝團長禦下又嚴,今日一見,尤勝耳聞。不過這些也不是什麽金銀珠寶,就是一些燒酒幹糧,海參崴天寒地凍,權當給将士們暖暖身子。算不得違反軍紀~大夥兒說是不是?”
衆人一起稱是
“那好~”謝樹新說道:“就算這是我們團向各位征用的,回頭我讓人把收條送到各位手上,将來可以到總後勤部兌現。”
丁一鳴說道:“宋團長太客氣了,其實我們在此處經商多年,這點東西别說九牛一毛,連半毛都算不上。若是謝團長你們早幾天來,我們的損失就小得多了。”
謝樹新說道:“世道不太平,你們生意人也難做啊。”
丁一鳴說道:“誰說不是呢?就拿海參崴的俄國人來說吧,官兵剿匪不力,就會欺負我們中國人。海參崴的俄國将軍卡西耶夫就專好欺負中國人,一個月前,他說華商通紅匪,就沒收了華商們665萬盧布的高額現金。半個月前,他又沒收了華商們1000多萬盧布的貨品。這次更絕,什麽理由都沒有。”
管理遠東地區的“白衛軍”高爾察克政府,爲了備戰,積極搜刮民間财富,而華僑、尤其是略爲富裕的華僑,成爲主要的盤剝對象。白俄政府不斷要求華僑換領“居留票”,進行勒索,1盧布的“居留票”,對華人卻要收取10盧布,軍警嚴厲盤查,無票和過期者将被罰款甚至監禁。華人離境,隻能攜帶500盧布現金,超額的一律沒收。
一個華商歎了口氣,說道:“光是搶東西也就算了,可俄國相互對立的武裝派系,都強拉華僑的壯丁,套上一件髒兮兮的軍裝,這些隻聽得懂“烏拉”的中國人,就被投入到了槍林彈雨之中。即使未被強拉壯丁的,也在一撥撥穿制服的強盜面前,宛如待宰的羔羊。”
“欺人太甚~!”謝樹新怒道:“我即可将此事上報師部,咱們現在可不是前清了,容不得被人這樣白欺負。”
謝樹新很快得到了來自師部的回電,這份轉述自由國防部發給宋煥章第九師的密電中,授權宋煥章在必要時可以動用包括武力在内的手段保護華僑。同時,中國派遣軍艦“海容”号巡洋艦赴俄護僑。
但是此舉激怒了日本。此時的日本,正緻力于建立中日的共同防衛體系,以便攫取自己在“北滿地區”的特權。中國的單獨行動,大大打亂了日本簽訂《中日共同防敵軍事協定》的計劃。可以說,“海容”号奉命赴俄,因力量依然單薄,對護僑來說,實際意義并不大,但這不僅是中國執政者第一次通過武裝護衛的方式表示對海外僑胞的關切,更是在當時的弱勢環境下,對日本逼迫的一次“軟”對抗。
盡管有日本外交壓力,但是作爲仇日的民族主義者李默涵一邊盡力敷衍日本,另一邊敦促“海容”号盡快成行,将生米煮成熟飯。外交部不斷催促海軍部,“即日開駛”,并電告海參崴總領館,切實做好“海容”号的煤炭、淡水、食品等補給供應。4月9日,在日本的一再刁難下,“海容”号駛離國内軍港,4月16日在華僑們的歡呼聲中,進入了海參崴港口。
此時的海參崴港口中,已經有了另一艘懸挂中國五色國旗的商船“飛鲸”号。“飛鲸”号屬于國有企業“輪船招商局”,此次奉派前往海參崴撤離華僑。這也是中國政府第一次動用民用交通工具從海外撤僑。早在确定了“海容”号巡洋艦赴俄的同時,中國外交部就要求交通部和東三省地方,緊急加派機車、商船,從陸海兩路加快撤僑。“飛鲸”号于4月10日出發,先期到達了海參崴。
“海容”号巡洋艦抵達後,“飛鲸”号的撤僑工作得到了巨大的支持,當俄方禁止華僑們搬運兩具棺木上船時,在外交交涉無效的情況下,“海容”号巡洋艦應總領館的要求,“派兵四十名,登岸排立”,在武力面前,俄方邊檢人員也隻能退讓,“始得将樞裝運”。“海容”号巡洋艦抵達後的第三天(4月18日),“飛鲸”号就滿載了1165名華僑,起錨返航煙台港。
“海容”号巡洋艦在海參崴,還多次派兵登陸,前往保護因争奪工作機會而被當地人包圍的華工。但是,戰鬥民族老毛子不是吓大的,于是幾次三番武裝示威無效後,宋煥章下令各級軍官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決定是否使用武力。早就憋久了的官兵們對着暴民們毫不留情地播散彈雨,中彈沒死的全部扔進了黑龍江裏。
中**隊的到來,大長了華僑的志氣。駐俄部隊不斷派出小分隊,應華僑的要求,前往執行拯救和保護任務。而在駐俄部隊無法駐守的城市,華僑們開始成立自己的民兵組織“商團”,領事館悄悄協助他們購置槍支彈藥,增強自衛能力。在駐俄部隊的壯威下,在内戰最爲激烈的伊爾庫茨克一線,中國外交官員不畏艱險,從莫斯科和哈爾濱聯系調運火車,全程護送,搶運出3 萬名被困華工華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