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整個蒙古高原都是一片春色明媚之色,但是在庫倫城中央的活佛宮卻仍然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活佛宮中百年不熄的油燈散發出昏暗地燈光,此時的活佛宮中籠罩在一團詭異的空氣之中。
庫倫位于蒙古高原中部,肯特山南端,鄂爾渾河支流圖拉河畔,庫倫南北兩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清澈的圖拉河從城南的博格多山腳下自東向西緩緩流過,東西兩面爲廣闊的草原,城市主要街區坐落在圖拉河北岸。它始建于1639年,當時稱“烏爾格”,蒙語爲“宮殿”之意,爲喀爾喀蒙古“活佛”哲布尊巴一世的駐地。“烏爾格”在此後的150年中,遊移于附近一帶。1778年起,逐漸定居于現址附近,并取名“庫倫”和“大庫倫”,蒙古語爲“大寺院”之意。
作爲蒙古人的宗教精神領袖的喇嘛教的“活佛”哲布尊丹巴,此時的目光呆滞,全沒有六年前獨立時登基時地那般地意氣風發。因爲糜爛的生活導緻身染性病地原因,便坐在活佛宮殿的寶座的哲布尊丹巴,雖然在那裏靜座着。下身傳來的難以忍受的騷癢感,讓這位活佛坐立不安的不時扭動着身體,以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在哲布尊丹巴面前,站着三個人,他們是蒙古親王杭達多爾濟、俄國領事呂巴和日本公使高杉連野。
“活佛,陳毅三天前就駐在城外的紅房大營裏,現在紅房大營裏的漢人士兵每天都出操訓練,萬一有變,漢兵随時都有可能打到活佛宮來。”杭達多爾濟親王神情謙卑的在活佛面前彎着腰。
俄國十月革命,推翻了沙皇俄國的專橫統治。“自治”的外蒙古随着沙皇的倒台也失去了“保護者”。“自治蒙古”本來是沙皇俄國趁中國滿清政府崩潰之機,向中國政府進行政治要挾的産物。當時的中國政府由于面對國内的嚴重危機形勢、幾乎無力反擊。在沙俄的壓力下,北京政府在保證外蒙古爲中國領土一部分的前提條件下,允許外蒙“自治”。可以說,沙俄是“自治”蒙古的保姆,它一手控制着蒙古的政治、經濟、外交事務,哲布尊丹巴政府隻不過是沙皇俄國的傀儡而已。
而俄國十月革命的爆發,對“自治”來說,好比是釜底抽薪。沙俄的倒台“自治”蒙古喪失了自己的靠山,在社會各個方面喪失了的依托,哲布尊丹巴面對這種突然出現的國際形勢盲然不知所措。
哲布尊丹巴沒精打采地擡起頭,看着杭達多爾濟親王,“漢人怎麽了?我擔心的是如果俄國的革命烈火燒到蒙古,那我們就全完了!俄國的革命,革的就是他們當中那些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的命!他們新建的政權,全是爲窮人說話的,象我們這樣的人,肯定是革命的對象。不管怎麽說,俄國人是再也靠不住了。”
俄國公使呂巴微微欠身,說道:“尊敬的活佛閣下,蘇維埃在俄國的勝利隻是暫時的,請你不必擔心。現在以恩琴将軍爲首的沙皇俄國的軍隊。仍然在同蘇維埃的叛亂分子作戰,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沙皇的帝國會重新崛起。沙皇對蒙古的“自治”與“獨立”也将竭盡全力。”
哲布尊丹巴以感激的微笑看了這位已經喪家的沙皇走狗,并不冷不熱地說:“多謝貴國的關照。”
日本領事高山連野上前一步,以一種傲慢而又溫柔的語調對哲布尊丹巴說:“閣下高見,眼下沙皇的帝國已經不比昔日了,而蒙古的地位也處處于危急的關頭,如果弄不好,蘇維埃的勢力插入進來,隻怕到那時,蒙古的王公貴族和喇嘛僧侶們的性命都保不住。”
這時的東北亞地區,成爲新生的蘇維埃政權同日本帝國主義,以及英、法、美、沙皇殘餘勢力、中國北洋軍閥和“自治”蒙古封建主的對抗的地區。日本想在這次對抗中擴大自己在遠東的戰果,中國則想趁機把外蒙古收回,取消自治,重新畫入自己的版圖。而外蒙古貴族們在這種局勢面前,不得不屈從中國,同時投靠日本。
在這麽多雞蛋上跳舞,實在讓哲布尊丹巴的腦細胞有些不夠用了。他閉上眼睛,擺了擺手,說道:“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哲布尊丹巴雖然政治能力不怎麽樣,但是心裏卻很清楚,清末外蒙的獨立,是駐防将軍、大臣幹涉盟旗行政,折辱庫倫活佛,強力推行新政,增加人民負擔,引起蒙人不滿,再加外力誘惑而造成的。但自獨立以來,俄國人的勒索和幹預,反較清末的大臣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俄國人自身難保,正是蒙古拜托桎梏的好機會。可是,蒙古的實力如何哲布尊丹巴也很清楚,單靠蒙古自己的實力,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哲布尊丹巴雙手合十,做祈禱裝,“萬能的佛啊,給我啓示吧。”
走出宮殿,杭達多爾濟和日本領事公乘一車,俄國領事呂巴隻能無奈地搖着頭獨自返回領事館,當天晚上,他就下令把領事館裏的人員和物資統統運到了俄國兵營裏。
“有日本帝國的大力支持,你們一定能建成嶄新的蒙古帝國!”日本領事高山連野說道:“你們不應被中國的統治者捆住手腳,也不應被俄國的勢力所壓服。你忙呢們應該弘揚祖先成吉思汗的遺志,用我們自己的力量,在鄰邦日本的協助下,重建自己的大蒙古國。”
杭達多爾濟聽了這話覺得很提氣,但是随即又擔心道:“但是中國的軍隊已經到了烏蘭托羅海了,閣下的承諾有些遠水不解近渴啊。”
高山連野很有信心,他說道:“不怕,支那軍隊隻是一群用來鎮壓老百姓的武裝,和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隊比起來,根本就不是在一個層面上的。隻要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戰士發出怒吼,他們絕對不敢進攻庫倫。否則,大日本帝國的千軍萬馬會一齊殺到支那,打進他們的京城。”
結果,高山連野的話說了還不到三個小時,駐紮庫倫的一支日軍小隊指揮官川口江上就向他報告,說接到來自安蒙軍的電報,要求他們在24小時之内,将駐紮在外蒙境内的3000名日軍立刻撤離庫倫,否則就強行繳械。
高山連野很生氣,說道:“這些支那人太嚣張了,要讓他們知道大日本帝國的威力。川口少尉,你是怎麽回答支那人的?”
川口江上很傲嬌地答道:“我回答他們:我們駐蒙的300勇士等着他們來。”川口江上自以爲回答的很得體,哪知卻引來高山連野的痛罵。
“笨蛋,白癡,馬鹿。你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支那人,我們隻有區區300人嗎?”
“呃?”川口江上醒悟過來,立刻低着頭認錯,“嗨,是我愚笨。”
“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麽用?”高山連野喝道:“你們要随時做好撤離庫倫的準備。”
川口江上不解,“領事先生,難道我們真的要撤離?”
高山連野說道:“這次來的不是北洋系的軍隊,而是那個帝國的敵人、狂熱的民族主義者李默涵的黨衛軍,他可不怕與帝國爲敵。”
川口江上不屑道:“那我們也不能連敵人都沒見到就撤退吧?這有失大日本帝**人的威嚴。”
高山連野搖頭,說道:“沒錯,爲了大日本帝國,我們随時可以付出生命。但是,這樣的付出必須有價值,我們不能毫無意義的死去。”
“我明白了。”川口江上整了整軍帽,立刻傳達命令去了。
俄國人和日本人一撤退,庫倫就幾乎成了不設防的城市,肖文龍帶着一個師的黨衛軍部隊大搖大擺地進了庫倫。
一進城,肖文龍就立刻發布了多條命令,這些命令中,有兩條是死令,完不成任務的必斬無疑。一條是把“内閣總理”巴特瑪多爾濟請來,一條是包圍博克多格根的宮殿及幾位重要王公的官邸,把他們牢牢軟禁起來。
巴特瑪多爾被“請”到肖文龍面前裏時,渾身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肖文龍說:“巴特馬多爾濟閣下,本人此次受中央政府委派,專程來解決蒙古問題。以前,總督陳毅陳大人曾跟你們商議過此事,但遺憾的是未能妥善解決,故總理李默涵大人特派我來查問此事。中國有句老話:‘敬酒不吃罰酒’。面對國際國内形勢,我希望巴特馬多爾濟大人以國家大局爲重,棄小利而全大義,自動宣布:你們自願無條件放棄自治,并請求将外蒙古收歸中國版圖。限你一天之内,立即呈遞由哲布尊丹巴簽署的呈文。否則,格殺勿論。”
肖文龍這通最後通牒式的話,吓得巴特馬多爾濟渾身直哆嗦。急急忙忙逃回到政府辦公室,誰知肖文龍早已派兵包圍了哲布尊丹巴的宮殿以及大臣的官邱,把他們通通都軟禁起來。
巴特馬多爾濟見此情形,更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連忙請求暫布尊丹巴作出決定。哲布尊丹巴氣憤地對他說:“哼,當初我勸大家聽我的話,自動取消自治,那還可以保留我們的各種特權。可是你們這些混蛋拒絕接受我的主張,結果怎麽樣,招來了殺身之禍!活該!”
杭達多爾濟說道:“我聽說黨衛軍也是要分田地的給窮人的。”
巴特馬多爾濟說道:“這個我也聽說了,但是據說隻要你拿出一部分土地,用來交換什麽工業股票,然後再少收佃戶的租子,他們也不會爲難你。但是,如果反抗,隻有死路一條。”
哲布尊丹巴歎了一口氣,看着那些束手無策的大臣們,無奈地說道:“事已如此、隻好聽天有命。我們還是立即簽署命令,無條件地取消自治,接受中華民國的領導吧!”
這句話象一顆定心丸,使巴特馬多爾濟重新來了精神,他激動地對哲布尊丹巴說:“活佛高見,小的立刻就去照辦。”
“不可以!”一個女人闖了進來。這個女人名叫那仁高娃,她是沙俄的間諜,人稱黑桃皇後。同時也是前清庫倫辦事大臣樸壽多次上表朝廷口中的的那個沙俄“以狐媚手段,行其狼吞之心”的女人,“女弟子既生佛爺,俄人亦獻一女子,事于活佛,諱之曰乳母,以爲聯絡活佛之手段。”這個女子自從1895年來到庫倫之後,通過**的手段俘虜了哲布尊丹巴。眼下,這個女人對哲布尊丹巴的影響力遠甚于他人。
“那你說怎麽辦?”哲布尊丹巴擡眼看了看那仁高娃。仍然是那副讓自己迷戀着的妖而不媚,美而不豔的模樣,寬大的蒙古袍掩蓋不住地她高高聳起的胸脯和苗條的身材。一直以來無論是政務大事,還是生活瑣事,哲布尊巴丹都毫不隐瞞那仁高娃。而那仁高娃還經常給他提出一些高明的計策,所以在大多數時候每逢有政務要事,哲布尊丹巴便要請那仁高娃一同商量。所以那仁高娃相信活佛絕對會同意自己的意見。
那仁高娃說道:“我們應該逃到俄國領事館去,呂巴先生會保護我們的。”
“活佛,你不能聽她胡說。”這時候,又一個身穿華麗蒙古袍子的女人闖了進來,她是沙拉扣肯,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八世作爲居士在清末娶的第一任妻子。喀爾喀蒙古人,俗名沙拉扣肯,法名敦都克拉穆,被外蒙古尊爲女活佛,宣統年間,清政府以她是哲布尊丹巴的女弟子的名義,加封她“察罕達拉”名号。待看到殿内還站着那仁高娃的時候,臉上立刻露出憤怒的神情。
她手指那仁高娃,罵道:“你這蛇蠍一樣的毒婦,弄髒了馬奶酒的馬糞蛋。如果你們俄國人能保護活佛,呂巴就不會逃走了。”
“什麽呂巴已經逃走了?”那仁高娃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