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慶熙問道:“爲什麽大帥對日本很是反感!”
李默涵笑了,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國運之争,日本從一個蕞爾小國成爲世界強國,有很多地方确實值得我們學習,但是,日本是一個島國,它要發展要強大,就必須向大陸擴張,而中國作爲一個傳統的大陸國家,将來又必定需要向海洋擴張,中日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既然早晚要大打出手,我們就要早做準備,生絲的就是我做的準備之一!”
1895年日本通過甲午戰争,踩着滿清的身體才獲得了一定的政治地位,最顯著的表現就是在1897年同俄,德,法,奧等國簽訂新約,完全廢除強加在日本頭上40年之久的不平等條約,在後面的1899年更是改訂關稅,将出口稅廢除,同時廢除原來一律5%的進口稅,講進口物品分爲有稅品,無稅品,禁制品三類,其中有稅品稅率約爲5%,40%,細分爲8種,工業制成品稅率一般爲20%,對于日本工業所需原料,譬如棉花的進口則實施免稅,對于酒等奢侈品則課以重稅,但是,這種改訂是不完全不徹底的,對于西方列強的主要輸出商品,譬如英國的棉毛織品,鐵類,染料等,仍保留片面協定關稅的特權,平均爲10%。
事實上,直到日本打赢了日俄戰争,獲得二等強國的地位後,才于1911年完全收回關稅自主權,制訂了新關稅,在新關稅設定裏,原材料通常是免稅,5%稅率,原材料制成品則是15%,20%,全制品則是30%,40%,奢侈品是50%,60%,此外,新關稅還對同日本國内工業發生競争的外國工業品實施30%,40%的保護關稅,當然,最重要的是,随着關稅自主權的恢複,使日本的财政收入得以大幅擴張,1913年日本關稅收入6800萬日元,比1910年增加了近3000萬日元。
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在日本的工業化進程中,進出口貿易一直是無可替代的生命線,在1910年進出口總額甚至高達工農業生産總值的41%,畢竟作爲一個島國,日本的外貿依存度相當高,而進行的産業革命則“所需要的機器設備幾乎全部依賴進口”,更别提甲午和日俄的擴軍武備基本大部依賴進口,所以,盡管從1894-1914年這20年間,日本的進出口擴張了4.9倍,但累計入超則高達9.2億日元,如何克服巨額外貿收支的赤字成爲日本面臨的“第一重大課題”。
盡管生絲貿易不再像1860年那般占據40%的出口份額,但在1908-1912年,生絲依舊是日本最大宗的出口品,更占據總出口份額的近3成,換句話說,假如日本的生絲出口被堵死,那麽在1912年日本的入超會猛增3.4億,從1911-1913年這3年内,生絲缺口帶來的入超就會超越近20年的貿易積累。
劉慕聖說道:“少爺的眼界心思,果然不是常人能比拟的,但是,這樣真的有用嗎!”
李默涵說道:“有一定的作用,中國的生絲主要是北方的柞蠶和南方的桑蠶,南方的桑蠶我們暫時控制不了,但是可以通過向南方賣化肥,提高南方糧食畝産的方式爲桑蠶養殖騰出更大的空間,南北兩面一起動手,就算不能把日本的生絲貿易擠垮,至少也能攪得他無法一家獨大,隻要日本沒有足夠的資金,那麽軍備發展就會拖慢,而中國也能多赢得一些準備的時間!”
笃笃笃
有人在外面敲門
“進來。”李默涵說道
吱呀一聲,秘書尚逸夫推門進來,他說道:“大帥,範旭東等人求見!”
“我等先告退了。”劉慕聖和段慶熙很識趣地告退了。
不多時,範旭東和侯德榜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嗯,怎麽了,兩位爲什麽憂心忡忡的樣子。”李默涵問
範旭東嘴唇動了幾下,還是沒說出口。
侯德榜也是躊躇了一下,像是下了好大決心似的,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大帥,是關于白磷彈的事情!”
白磷彈是李默涵交給他們化工廠的一個科技攻關項目。
“怎麽,有問題。”李默涵問
侯德榜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很順利,但是~~”侯德榜從口袋裏掏出一摞照片,雙手地給李默涵,“但是這種白磷彈太過兇殘了!”
李默涵接過照片大概看了看,照片上拍的是用動物做實驗的結果,這些豬、狗都被燒的面目全非,死狀十分恐怖。
白磷是一種無色或者淺黃色、半透明蠟狀物質,具有強烈的刺激性,其氣味類似于大蒜,燃點極低,一旦與氧氣接觸就會燃燒,發出黃色火焰的同時散發出濃烈的煙霧,可以用來燃燒普通燃燒材料難以燃燒的物質,其特點爲能夠在狹小或空氣密度不大的空間充分燃燒,一般燃燒的溫度可以達到1000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範圍内将所有生物體消滅。
白磷彈的危害性非常大,它碰到物體後不斷地燃燒,直到熄滅,因此,當它接觸到人的身體後,肉皮會被穿透,然後再深入到骨頭,白磷燃燒彈即應用此性質,是非常厲害的燃燒彈,沾到皮膚上的話很難及時去除,燃燒溫度又高,可以一直燒到骨頭,同時産生的煙霧對眼鼻刺激極大。
範旭東說道:“真是太造孽了,所以我和老侯才來向大帥請願,不要制造這種白磷彈!”
李默涵沒有正面回答,隻是把照片放到桌子上,問道:“你們知道毒氣彈嗎,當年八國聯軍入侵就使用過毒氣彈!”
清代的《西巡回銮始末記》中曾有詳細描述:“城内惟死人滿地,房屋無存,且因洋兵開放列低炮之故,各屍倒地者身無傷痕居多,蓋因列低炮系毒藥摻配而成,炮彈落地,即有綠氣冒出,鑽入鼻竅内者,即不自知殒命,甚至城破3點鍾後,洋兵猶見有華兵若幹,擎槍倚牆,怒目而立,一若将欲開槍者,然及逼近視之,始知已中炮氣而斃,隻以其身倚戗在牆,故未仆地!”
1900年7月11日,八國聯軍向駐紮在陳家溝和小樹林一帶的武衛左軍大營發射,幾發毒彈飛來,清朝軍隊還按以往躲炮彈的辦法,藏在掩體後面,但是,毒彈爆裂,綠煙彌漫,不論房前房後、屋裏屋外,聞者即死。
李默涵用手敲着桌子,憤憤道:“爲什麽洋人不覺得是造孽,我們自己卻覺得是造孽!”
範旭東和侯德榜無言以對。
李默涵說道:“因爲我們對洋人來說是外族人,不是自己人,所以他們肆無忌憚,所以,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白磷彈隻用在外族身上,絕不用在中華同胞身上。”說罷,李默涵在辦公桌前坐下,提筆寫了一道手令,然後蓋上大印。
李默涵把這道手令遞給範旭東,說道:“這道命令你們拿去,日後隻有在和外族人交戰時,作戰部隊才可以領用白磷彈!”
“是。”範旭東和侯德榜心裏還是有個疙瘩,外族人就不是人了嗎,但是,李默涵做了這樣的保證,他們的心理負擔就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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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晚上,李默涵的電台裏收到了一份通電,是湖南靖武将軍湯芗銘宣布獨立的通電。
湯芗銘和陳宦同是袁的寵臣,他在湖南殺人如麻,可是他的哥哥湯化龍卻是反袁的,這一段期間他的處境很苦,背叛袁世凱則不忠,背棄哥哥湯化龍則是不義,自古以來,忠義能兩全的人就是鳳毛麟角,更何況他湯芗銘。
而湖南本是四面用兵的孔道,湘西可以進兵川黔,湘南可以進兵粵桂,自國民黨二次革命失敗後,湖南軍被袁世凱解散,剩下來隻有地方團練性質的五個守備隊,每隊兵力三到五個營不等,裝備和戰鬥力都很薄弱,湯芗銘直接指揮的北洋軍隻有車震的一個混成旅,駐防長沙、寶慶一帶。
曹锟的北洋軍第三師駐防嶽州,不受湯芗銘的指揮,是袁世凱用以扼湖南咽喉的一支得力部隊,護國起義後,第三師調往四川,袁派第六、第二十等師到湘西進攻貴州,并調倪嗣沖的兄弟倪毓棻帶領安武軍十五營到嶽州,準備開往湖南進攻廣西。
此事湖南民軍紛紛起義,省城長沙風聲鶴唳,4月中旬廣西護**向湖南出發,永州鎮守使望雲亭于27日宣布獨立,廣西軍由永州向衡州移動,陸榮廷勸告湯芗銘獨立,要他放心,護**方面會支持他的湖南都督地位,而湖南的反袁人士趙恒惕、陳複初、曾繼梧等都前來湖南幫助湯芗銘收編各路軍成立湖南軍,受湯的節制,因此湯芗銘對袁的态度便由擁護轉爲中立,電請袁撤退在湖南的北洋軍,以免湖南化爲南北戰場,袁世凱表示可以接受,暗中卻指使在嶽州的倪毓棻就近監視湯芗銘的行動。
這樣以來,湯芗銘對袁世凱愈加反感,加上馮國璋和靳雲鵬等人聯名的通電發表後,湯芗銘于5月4日有支電反駁,湯芗銘說:“不能因大總統個人之行爲,而将民國四年來之曆史全行删去,轉而根據清室交付原案,則理論上終不爲通,故建議大總統宣告退職,以副總統繼任,較爲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