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武魁聞言臉色微微一沉,随即笑着對林威武說道:“阿威,李老闆跟我們要賀禮呢。還不快去拿過來。”
“是,幫主。”林威武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吹了幾聲口哨。哨音還未消,就聽樓下街市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無數身穿黑衣黑褲,手拿鐵尺、短刀、斧頭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他們齊齊地彙聚到彙賢樓樓下,黑壓壓的人頭讓人頭皮發麻。
林威武在樓上喊道:“小的們聽了,把你們帶給李老闆的賀禮拿出來亮亮。”
“我們給李老闆送禮來了。”樓下的喽啰們高呼,雖然聲音一點都不齊,亂糟糟的很,但是動靜卻着實很大。然後,他們有用手裏的家夥互相敲擊,弄出巨大的鼓噪聲。
馬遷安嘴角翹了翹,雙手不自覺地慢慢往腰間摸去。李默涵确實鎮定自若,朝着得意洋洋的姜戎和謝武魁二人拱了拱手,說道:“兩位的賀禮确實很重,但是動靜太大。”
說罷,李默涵朝馬遷安孥嘴,說道:“遷安呐,讓他們安靜一點,我和兩位老大才好談生意。”
“是。”馬遷安來到窗口,看着樓下黑壓壓的人群,他也不廢話,拔出腰裏的槍,朝天連開幾槍。
呯呯呯——槍聲一下子就蓋過了人群的聒噪,樓下的人頓時安靜下來。
隻聽馬遷安在窗口大叫:“吵吵什麽?不知道三位老闆在談生意啊?沒規矩。”
不過樓下的喽啰們顯然不是那麽輕易買賬的,他們又大叫起來,“你他娘的是誰啊?瞎叫喚什麽?”樓下又嘈雜起來。
“喲呵,叫闆呐!”馬遷安一擡手,對着街對面連開三槍。子彈打斷了街對面幾塊店鋪招牌的吊繩,又大又沉的木頭招牌掉下來,砸中了幾個喽啰。
“誰他娘的再吵吵,老子就不打招牌,專打人了。”馬遷安吼道
喽啰們這才安靜了不少
姜戎一看沒鎮住,便笑了笑,說道:“我手下都是粗人,李老闆别和他們一般見識。柳掌櫃的,上酒。”
老柳是彙賢樓的老闆,聽到姜戎招呼,不敢怠慢,親自去樓下酒窖提了一壇十斤裝的白酒上來,當衆用菜刀撬開泥封,酒香四溢,連李默涵也都不由自主的嗅了兩下。
“拿酒碗來。”謝武魁聲如洪鍾,将桌上的小酒盅推到了一邊。
“拿碗!”柳老闆高喊一聲,夥計拿來一個大碗,姜戎瞅了一眼罵道:“這麽小的碗,怎麽喝酒!看不起我們還是怎麽的?”
夥計又颠颠的抱來一摞個大海碗,這回姜戎終于滿意,捧起酒壇子咣咣咣倒滿一碗酒,他的動作很粗犷,桌上濺了不少酒水。
姜戎端起酒碗,說道:“我來晚了,罰酒三碗。”姜戎端起酒碗,一仰脖連換氣都不用,直接就幹了,然後一抹嘴,亮出空蕩蕩的碗底,就這樣連幹了三碗酒,依舊面不改色。
謝武魁笑道:“姜會長好酒量。”說罷謝武魁又望向李默涵,說:“李老闆,此地風俗,酒要是不喝透了,那就是看不起做東的。”
這是要拼酒了,姜戎和謝武魁似乎是一心想把李默涵灌倒,在他們授意下,三點會、五湖幫的幾個小頭目輪番向李默涵敬酒。李默涵這邊也不含糊,馬遷安和幾個弟兄輪流上陣,推杯換盞,一來二去,牆角堆滿了空酒壇,酒桌上也沒剩多少人了。
謝武魁喝得臉色都變了,姜戎也是喝得臉紅脖子,反觀李默涵倒是一臉的輕松,喝酒象喝水一樣。要說喝酒,姜戎和謝武魁兩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當年李默涵在黒木時的俄羅斯戰友。
姜戎一看形勢不對,再喝下去就要倒了。于是趕緊說道:“酒喝得差不多了,咱們該談正事了。”
謝武魁也說道:“是啊,該談正事了。”
李默涵卻沒放下酒碗,微笑道:“我還沒喝夠呢。”
“夠了夠了,酒下回再喝。”姜戎趕緊擺手,乘自己還清醒,說道:“蘇祥生的地盤都由李老闆你接手了。那以後……”
李默涵接上姜戎的話茬,說道:“兩位是不是擔心我接下來會搶兩位的地盤?”
姜戎和謝武魁都是笑笑,心照不宣。
李默涵伸出食指,在兩人面前晃了晃,說道:“我本無意拿蘇祥生開刀,但是誰叫他先動手?我李某人在這裏撂下一句話,以前鎮上的生意怎麽做,現在還怎麽做。至于搶地盤什麽的,這種小事情,我沒有興趣,兩位大可以放心。”
各話入各耳,這番話在姜戎聽起來極是傲慢,在謝武魁聽起來則是有一股燕雀安知鴻鹄之志的輕蔑。但是不管怎麽說,對方既然講明了不是猛龍過江來搶地盤的,那兩人也就放心了。
至于你李老闆的志向有多大,那就跟咱們沒關系了。
姜戎用最後的一點清醒舉起酒碗,說道:“李~李老闆果然~是痛快人,幹~幹~幹。”姜戎連說三個“幹”,結果酒碗還沒送到嘴邊就躺倒了。
謝武魁也好不到哪裏去,哇的一聲,吐得一塌糊塗。
就這樣,彙賢樓的一頓酒,就劃定了焦作鎮三足鼎立的割據局面。
第二天,酒醒之後的馬遷安和李默涵就開始着手接手義合堂的财産。
蘇祥生在鎮上中山東街上的一處房産。李默涵讓人通知這些人,到中山東街上的宅子裏來報道。
今日新東家來接手,這些人還想在新東家手裏混飯吃,因此早早就來到了中山東街。
一進門,就見一個穿着白西裝白褲子的年輕男人雙手插在褲袋裏,坐在院子的一張石桌上喝茶。在他對面還坐着一個身穿藍綢短衫的壯漢,好不避諱地露出腰間的手槍。
來之前大家已經商量好了,推舉原來蘇祥生的賬房高祥出來說話。高祥年紀四十多歲,因爲前清的時候還中過秀才,因爲大家都尊稱他一聲高先生。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這些就是幫蘇祥生算賬盤賬而已,傷天害理的事情一點沒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