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
付宇持刀而立。驚愕的看着眼前這絕不浪漫絕不悲壯。完全充滿了血腥與醜陋的厮殺場呆。忽然人在他胯骨上了一腳。這一腳使力奇大。一腳便把楊浩踹的跌翻出去。他的身形跌出的同時。便見寒光一閃。堪堪劈中他才站立的地方。
把他踹倒是李存孝的貼身親衛胡不歸。胡不歸比他大不了幾歲。滿臉橫肉的模樣卻像一個年近四旬的山賊。平時也寡言少語。所以付宇雖與他同爲侍衛,對他卻一直親近不起來。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胡不歸見他舉着把刀站在那兒東張西望,一副欲進還退的樣子,倒沒有心生氣憤。他心裏明白這個道理,剛上戰場的人大多如此,但是隻要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次。下次再上戰場。他就會從一條看門犬變成草原狼了。
他正在與敵搏鬥。見一個滾鞍落馬的宣武軍軍士揮刀向付宇猛劈過去。胡不歸急忙搶前一步,一腳把付宇踹開,救了這個新兵一命。但是他那一腳收勢不及,被宣武軍戰士的鋼刀狠狠劈中。疼的他慘叫一聲。身形便向前一栽。
這些宣武軍騎士襲營。人人騎駿馬,背着铠甲弓箭。肋下挂刀,手持長槍。上馬使槍,下馬用刀,遠射弓箭,身穿甲胄。爲了盡量保存自己這支精銳的力量。康懷貞可算是煞費苦心。
在如今汴梁城内武備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夠拿的出這樣的裝備來武裝他們,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力量了,宣武軍全軍七八萬軍士,騎兵卻隻有這麽一點兒了。
然而他實在估錯了李存孝的反應能力,也沒有料到李存孝這支人馬軍紀竟然這般森嚴。在襲營成功之後不能未能造成炸營。而且憑着李存孝的一己威望,僅一聲大喝便制止亂勢。如今這六百壯士生還的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
但是康懷貞一手帶出來的這些虎贲之士俱都是敢死之士,雖知受困于敵營,主将又已離去,卻仍死不降。那武士一刀中胡不歸的腿,趁他身形一歪向前栽倒的機會搶上一步。手中刀順勢揚起。“噗”的一聲便斬斷了他的脖子。
不曾向他道聲謝,不曾給他一個友誼的笑臉。救了自己一命的戰友連一聲都沒就已分屍成了兩截,付宇不由癡呆了:這是戰場的殘酷與醜陋。然而誰說它沒有悲壯與浪漫?在血腥背後。對敵人的殘忍之中何嘗沒有一抹濃濃的袍澤之情兄弟之義?
他眼睛慢慢的發紅了,就像現在那些正在用盡一切手段亡命厮殺的戰士們一樣,露出噬血的瘋狂。他大吼一聲。揮刀便向那個宣武軍武士劈去。
暴怒狂奮之中,他渾身血液沸騰。胡不歸之死。似乎給了他無窮的力量勇氣和殺氣。他血灌瞳仁,每劈一刀都大吼一聲,勢若瘋狂。
但是他的靈台中仍保持一線清明。仍牢牢記着李存孝平日裏告訴他的那句話:“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占盡。所有事情都是同一個道理,使刀殺人也是此。每一刀你都須凝神注力。但是每一刀都須力留三分。唯此方能出刀收刀亦疾。刀勢連綿如狂風暴雨。叫對手連個喘息的空兒都留不下。”
付宇心隻記着李存孝的這句囑咐,現在什麽高明的刀法都不懂。自身的氣不算高明。但是仗着一股激憤之中的血氣之勇。謹記着李存孝對用刀運力的指點。一刀刀劈下去。竟是殺氣騰騰。刀法犀利。有如殺神附體。
那名北漢武士被他搶了先機,又身披盔甲,行動遠不如匆匆奔上戰場連輕便的衣甲也沒穿的付宇靈活。被他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連綿不斷的劈下來。一個失手,付宇已旋風般一刀斬下,在他頸上一劈一拖,“噗”的一聲人頭揚起,一腔鮮血噴出兩尺來高。
熱血濺了付宇一臉,他伸手一抹,便大叫一聲。舉起微微有些卷刃的鋼刀沖到了正壓住一名河東軍揮拳猛擊的宣武軍戰士身後。猶如劈木樁似的一刀劈下。“嗤啦”一聲就從那名宣武軍戰士兩之間的脊梁骨一刀劃到了尾椎骨上。刀尖深陷。自那人小股出來,距那名宣武軍軍官的下體隻有三寸距離。
那個河東軍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也被他這兇猛的一刀也吓懵了,火光熊熊中隻見付宇滿臉污血面目猙獰,那河東軍未及道謝,付宇就已然果斷的收刀,旋風般撲向下一個對手。
李存孝大營中混戰成一團,李存孝卻緊随着康懷貞殺出了大營。一開始還有幾名親兵想急急跟上。結果被混戰的敵我雙方一沖,便失去了主将的身影。李存孝在料定敵人不會重施故技,再度偷襲之後放心高枕。
結果卻等來了康懷貞的偷襲,這簡直就是在他的部下們面前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啊。李存孝又羞又惱,怒氣值已沖盈到了百分之一百二。他在康懷貞馬後窮追不舍,隻想殺了這個不開眼的宣武軍大将出一口心頭惡氣。
康懷貞馬至半途回頭一看,竟無一兵一卒被他帶回。不禁悲從中來。偏偏那個身穿布袍,手持雙錘的大漢還陰魂不散窮追不舍,口裏又嗚哇亂叫的。頓時心頭火起。他撥馬回身便與李存孝再戰。交手十餘合左肩被李存孝摘刀豁開一個口子。
康懷貞隻撥馬再逃,急不擇路的逃到一堵城牆下。前邊是又寬又深的拒馬戰壕。康懷貞翻身下馬,扔下馬跳下戰壕。李存孝不依不饒一邊喊着“直娘賊,賊厮娘。且莫逃走,你我生死一戰。”的叫罵聲。一面也躍進了戰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