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紅了的宋州軍這些如狼似虎的甲士,群起暴喝一聲:“喏,末将遵命!”,衆人也舉起手中各式各樣的兵器,準備追随着王愛卿大幹一場。一句話說完,就看見,一馬當先的王愛卿,向着丘陵下疾沖而下。他們是屬于重騎指揮所部。沖擊過程中自然就結成隊列,轟隆隆的似乎能将這丘陵震塌了也似的沖下。隻留下十餘騎還在丘陵上,一邊作爲萬一接應,一邊看顧着現在還帶着的五六十匹備馬。饒是如此興奮激動的時候,這些騎軍作戰,還是章法不失。
王愛卿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身子伏在馬背上。刀拖在背後。盡力将馬的速度提到最高,因爲這樣沖力動力才能達到最大值。王愛卿耳邊忽忽都是風聲掠過,馬已經快得不能再快。丘陵之下,大道西側,這個時候迎着王愛卿他們沖來方向的尚讓所屬僞齊軍隊伍,也集結起約有百騎隊伍。仰攻顯然不是好辦法,他們也反應不及了。
這個時候就想後退,而軍陣當中的尚讓也急急傳令,想讓一部步軍迎上前去,以長矛陣抵擋王愛卿這近百騎的沖勢。隻要稍稍阻礙他們之後,就能夠再以騎軍從兩翼卷殺。不得不說,尚讓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調度應對辦法也不可謂不正确。可是畢竟是隻整練了一個月的軍馬,形勢上是整齊了不少,一旦臨戰,就看出底細來了。騎軍還好說,多是精銳軍馬出身,底子還算不錯。
在這種亂戰一起的時候,看不出太多破綻出來,小隊輕騎的哨探追襲也能控制得住。但是這以步迎騎,卻是最考驗步軍素質的。沒有長久編練,嚴酷紀律長時間的訓練,再加上一些實戰經驗,如何能輕易組織得起來?更不用說再此等變起倉促之間,馬上就要變幻陣列。号令是下下來了,接令軍将大聲答應着,對自己麾下下令卻是喊得不知所雲。就算這軍将号令正确,這些步軍士卒現在已經慌了手腳,隻能下意識的緊緊和大隊擠在一起,根本沒有半個士卒出列,結成矛陣以擋宋州精騎的那些骠騎軍。
外圍的騎兵騎軍後退沒有多遠,眼看就要和步軍大陣撞上,王愛卿已經追及了他們。王愛卿純用單手,鋼大刀就從背後甩出,冷電也似的一閃,刀鋒過處。兩名敵騎頓時翻身落馬,王愛卿另一隻手早已拔出後背上佩戴的長矛,純用雙腿控馬,貼身近戰又劈砍兩記,他勢大力沉,兩記劈砍,頓時又是兩騎了賬。
随後王愛卿一扭镫,戰馬嘶鳴着橫排着轉彎,後腿用力,已經轉向北面,沿着這大隊僞齊軍前行方向平行疾馳而出,幾乎在王愛卿轉向同時,後面大隊宋州精騎已經蜂湧而至。前後隊列分得清清楚楚。這些畢竟是重騎出身,沒有那些輕騎掠襲的本事。不敢貼着對方太近就已經轉彎。以十字連弩爲主的弓矢因爲此時雨後沒有晾幹的機會,一時間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場,還好大家身上多少還剩下幾支投矛。轉彎同時,就是一排投矛擲出。對面僞齊軍軍騎軍當中,頓時就是一片人仰馬翻。
第一隊緊随王愛卿轉彎過去,趕向這大隊僞齊軍前面,後一隊又接上同樣動作,一共排了三隊。就是三排投矛擲出。當面僞齊軍輕騎幾乎被一掃而空,不少投矛落入步軍軍陣當中,慘叫之聲,頓時不可遏止的在步軍軍陣當中響起。這近百宋州軍輕騎次第轉向,疾馳向僞齊軍大隊前方。
偶有不開眼的僞齊軍中軍騎軍阻攔,都被王愛卿的大刀砍落馬下。王愛卿不愛使馬槊,好用一口刃面和案闆也似的鋼大刀,厮殺起來,當真暴力得很。馬力加上他的揮砍之力,往往一刀掠過,能将對手劈開半截身子。再加上王愛卿身子結實,胳膊粗壯,這反震之力對他來說不算一件事情。
這樣一沖而過,也不知道将多少對手劈成了兩截,僞齊軍中軍的步軍大隊,縮集在一處,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失卻了反應的能力。隻能驚怕的看着這近百宋州軍甲士如狼似虎在他們軍陣旁邊掠過,轉眼就已經趕到前頭。接着又在那使精鋼大刀,殺得渾身血淋淋的宋州軍軍将的率領下調頭回來,再成三列,擺出架勢,意圖再掠襲回來。
馬上的尚讓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自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就算此刻棄軍而逃,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并不算太大。這是自己在戰陣當中,第一次丢下麾下兒郎。更有可能,這是自己最後一次還能領軍,一時間堅強如尚讓,甚而也想放棄了,可是胸中那點男兒壯志未酬的志向,讓他眼睛又猛的睜開,大聲對着自己心腹護衛下達已經之前秘密交代過的号令:“棄軍朝東走……”
随着太尉尚讓的突然一聲号令,護衛着他的幾十名披甲騎士同時動手,打馬就朝外沖。步軍擋在前面的就毫不猶豫的踏過,甚而動手劈砍。呼喊慘叫聲頓時就在軍陣深處響起。這支僞齊軍的軍馬行軍陣列,長徑大而寬度小,轉瞬之間就被他們沖開,衛護着尚讓向東面方向疾走,尚讓已經考慮好了,由此陳州逃到徐州,稍稍整頓,再下江淮之地,最後撤到到嶺南一帶蟄伏幾年,恢複實力之後,東山再起,又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