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言手中隻有一個指揮三百人,但是征城内壯男壯女當戰當運,加守城器械,來,千人以都不見得能成。更不用說在外圍還有一些其他的軍營戍守了。
林言的責任本來就是安頓收拾營寨的餘燼,誰也沒有想到河東軍居然有這膽色,撤退之後,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敢直逼營下,而且動作如此之快!被這些人馬,一直混到城下,城外的重重防禦體系,加遠距離就可以使用的守具一時都失卻了作用。
對方射手一直逼到城下,又是有心算無心。一時間雙方可以說是共險。這個時代軍隊攻城,除了殘酷到了極點的蟻附攻城法,沖到城腳下拉近距離的這段路程,向來是厮殺最爲殘酷,付出傷亡最爲慘重的一段路,哪怕有完善攻具掩護也是一樣。要克複地形的障礙,還要忍受城牆守軍的各種火力。
往往都是傷亡一大堆,然後半途而廢。
而李存孝他們,不僅來得突然。而且從難開始,他們就已經在城腳下了!大雨又限制了許多守具的使用。這時僞齊軍守軍大意,守軍人數不多的缺點,更是暴露無遺。
根本難以有效壓制這些就在腳底下的死士,他們現在也隻有拼性命了。完全顧不得掩護自身,隻是拼命的用弓矢,用木頭石塊向下投射!城頭拼命,底下也紅了眼睛。李存孝隻是一言不發,看也不看落在身子周圍的箭矢,隻是一箭一箭的朝城頭還去。每一次弓弦響動,總有人踉踉跄跄的倒下。
營寨下,呼喊的聲浪,幾乎混成了一團。所有能扔下來的東西,似乎都在這一刻拼命的丢了下來。李存孝被夾雜在人群當中幾乎雙腳離地,隻是跌跌撞撞的朝更多的羽箭落了下來,有的透過木頭之間的空隙,嗖嗖的直鑽進人體裏頭。中箭的人松開了手,卻被夾着倒不下來,還被湧着朝
蓬的一聲碎裂聲音,卻是不知道什麽落在木橋頭碎了,液體混雜着雨水滴落下來,落在蕭言臉,一股油腥味道。
突然城牆爆出一聲歡呼,在大雨之下,這撞門的柱子被點燃了,可是柱子之下,卻沒有一個人松手,有的人手掌被燒得滋滋有聲,卻隻是忍住!前面傳來了李存孝悠長的喊聲:“直娘賊,給我撞!”後面的人頓時用力,前面的人拼命支撐住,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将吃奶的氣力都用出來了。
李存孝隻覺得自己頭頂突然一亮,接着就看見木石羽箭朝着自己這堆人飛過來。頓時就有人一聲不哼的軟倒,卻又更多的人将李存孝拼命朝下撲,擋在他的身前!
而在大雨當中熊熊的燃燒的那座木柱子已經架在了營寨下,離垛口尚有一人高的距離。撐地的一頭有人在拼命刨土讓這木柱子靠得更牢靠一些。
李存孝被人群擋住,隻能看見縫隙當中,幾條人影,已經沿着木橋朝搶!
隻聽見了河東軍諸将的的呼聲,這個時候卻看到了李存孝熟悉的身影,他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半截斷了的撓鈎,幾乎是一眨眼就已經搶到了木橋緣,燃燒的油火已經将他衣衫點燃,他卻渾然不顧。
李存孝身還帶着一隻羽箭,動作敏捷有力,卻如沒有受傷一般,他隻是右手撓鈎抛出,這麽短的距離,再不至于失手,轉眼之間,已經搭在了垛口,偏偏此時,僞齊軍大隊人馬已經趕到營寨上,鋪天蓋地的箭矢對着李存孝射來。
李存孝隻得跳下剁口,狼狽的一個驢打滾,有一次進攻宣告失敗。
此時此刻,段明玉帶領大隊,攻打黃巢周圍的小營寨,身後寨門,突然打開。大隊人潮蜂湧而出。
這等雜湊起來的營盤,自然沒有可收放木橋這等高級貨色,一幫人手忙腳亂的就去搬橫在寨門口的木橋,無數雙手都在用力,想以最快度将木橋收起來。跟在這大隊步卒後面的是十七八名騎士,不論坐騎還是身上甲胄,手中兵刃,全都一無足觀。
轉瞬之間,木橋就已經之前就已經跑過來好多被段明玉踏翻營盤的敗兵,這些敗兵他們幹脆丢下了馬,跑過壕溝。而大隊步卒操持着亂七八糟的兵刃,湧過壕溝,遮護住他們身形。
這個小營寨的将領望着段明玉兇狠狠的大軍,頓時驚呆了策馬就踏上木橋:“快撤,都他娘的快撤,俺當不住的,穿營而過,到其他營盤去”
在敗兵過木橋之際。段明玉所部追兵,已經一頭撞進了才過橋的亂紛紛的步卒當中沖擊力道如此之大,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才過了木橋,準備迎戰的這些僞齊軍士卒,慘叫着翻落壕溝。
段明玉沖在最前面,當然看見了眼前一切。看着狼狽的敗兵一聲呼喊就喚動營盤,看着營寨内亂紛紛的人馬湧出。段明玉臉上,半點動容之色都沒有,胯下馬,也沒有減緩半點身後馬蹄急響。
卻是落後半個馬身的王愛卿趕了上來,他一臉焦躁神色,伸手就要去搶段明玉缰繩:“節帥,退後,俺們保護節帥撤回去!”
段明玉轉頭,眼光如電,語調又急又快:“怕死?這群敗兵逃到天邊也要追上,一營出兵,就破一營,老子就沖在最前面!”
短短兩句對話,段明玉就已經快沖進了攔在眼前陣中。王愛卿咬牙,大吼一聲,已經挺着鋼刀沖在了身前,兩邊更有不少的親衛湧上,将段明玉遮護其間。幾十騎人馬,毫不停頓的就撞入了才越過木橋的百數十複僞齊軍步卒隊中。
後邊一萬多人馬緊随其後,哪怕此處營盤那名将領反應再快,畢竟留給他的時間太少,過橋步卒連薄薄的一列都談不上,不過猬集在木橋橋頭而已。他領着自己最爲心腹精銳的十幾騎,也不過隻有幾騎才上了木橋。
羅侯當先高沖入,在骠騎軍披甲騎士沖擊下,這一點人馬就象薄紙一樣被立即撕開,連一點阻礙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