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的沉靜。
楊小陽坐在那裏,心裏覺得奇怪……這老頭……在想什麽?他剛才,已經說了,說了要求,說了想法,說了計劃。他說他們現在于北方,開了一個叫東伯利的公司。這個公司,現在要涉足賭業。當然,不是在南方,南方有澳門,誰開賭,都是和何老爺子過不去。
他們做生意,來找何老爺子,是爲了交朋友,是尋幫助,不是找仇家,不是來結怨的。
在北方開賭,不會影響到南方。
就算是有了影響,那影響,也是微乎其乎的,就算真大,也大不到哪兒去。
因爲澳門有固定的賭源,除了南方的那些巨富,就是香江。
你說那些人,腦子不好了,都是賭,爲什麽冒風冒雪,坐船跑北方來賭?這不是神經病麽!唯一的一點,就是有可能,會有一批,華夏政府裏的貪官,會去那裏賭。這是一個方面。但這樣對何鴻生來說,更好,可以說最好。爲什麽?因爲這些貪官,在這裏賭,其實也是在變相的給何老爺子壓力。這是一個定時炸彈,現在國家政府不說什麽,因爲一抓一大片,還不太嚴重,又有人情關系等等,是以不好下手。
可哪天,政府受不了了,要下手了,他的賭場,就首當其沖。
好在,這些事,看來,還很遙遠,不必現在就想。
既然有東伯利這個傻頭傻腦的公司,要賺這筆神經病的錢,那就由他們了。
不過,雖然如此,也不能一口答應了。
“這件事,我要考慮一下!”何鴻生的顧慮是很多的。
他固然因爲葉漢的死,省了很多的麻煩,但葉漢留下的東西……太那啥的了。
如果他現在答應,上來就上手,會給人一種,他在排除異己的想法。
他現在老了,對于身後聲名,越來越重視了。年青人,隻爲了事業,可以不計較,不在乎身前身後名,但他現在功成,名就,就很看中了。如果他死後,因爲這事,給人叫了一個排除異己,不擇手段,那就太難聽了。
“嗯?”不是直接答應,而是要考慮一下?年青人就是年青人,楊小陽不樂了,他道:“何爺爺,這事您還考慮什麽,答應下來,咱就是朋友了,您也可以省卻一大堆的麻煩不是!”
“年青人,到底是年青人……”何鴻生看向這個男孩,他太年青了,他得看看那個劉郁劉布雷,前兩年還是一個給人打拳的角色,現在一下子小鳥變大鵬,成了一方豪主,大老闆,這個變化太大了,他得要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那麽出色,是不是真的變成了一方雄主。
如果是,那他可以和這個人合作。
如果不是,惹事惹禍的家夥,他可不怕得罪。
“這樣吧,你說的不大清楚,你讓那個,劉郁的,自己來和我說,我累了,先走了,你要願意,就多玩兩天!”言下之意,不願意,就趁早走人!老頭說完,就走了。
兩老媽子扶着他,雖然慢,但卻堅定不移,不容置疑,說走就走,天下間,現在還有誰,可以攔住這個老頭?楊小陽目瞪口呆,發現自己的嚴重不足,隻是這麽一點點說說就行的小事,他都沒辦成,這真是……太糟了!
得,回去吧!
他回去了,楊小陽就是楊小陽,他本來打算要去香江的。但吃了上次做事太過急進的錯誤,他學乖了,既然這件事失敗,就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事情有什麽法子解決。
商談結束。
兩百億丹的東瀛币,最後被換成了二十億美刀,以如此巨大的代價,稻川會才算是把人質給贖走。
而且,他們還是失敗了。
雖然贖走了人,可那些人質,并不憎恨劉郁一衆,反而是……敬畏有加。
如果是華夏國的憤青,八成會說東瀛人賤骨頭發作了,就好似美帝斯在東瀛人頭上丢了兩顆原子彈,搞得現在東瀛成了美帝斯身邊的一條狗,叫往東不敢往西,叫簽廣場協約不敢不簽約。但其實,這隻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抓住敵人,在他們面前顯示霸道,殘忍,恐怖,可怕,強力,陰森的偉力。卻在對待他們的态度上,顯示出優雅和美好,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到他們的心。
劉郁閃電襲殺,強力的占領了吉祥丸号。
他殘忍變态的拿人釣鲨魚玩。
他恐怖無情的下令射殺多餘的人。
這一切,深深的映在了人質們的心裏。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位,他該怎麽樣的對這些人質呢?人質們會理所當然的想,我會很慘吧!可是,下場卻是另一回事。劉郁隻是把他們東趕趕,西趕趕,并沒有殺他們,對于其中的女眷,也沒有進行污辱和強間。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這些人質覺得……強盜還不錯。居然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想法,也就是他們這些中産階級,高産階級,有錢人,富豪,銀行家,政治家了。
這樣說,也許很多人不理解,你的同情心呢?你的善良呢?都跑哪兒去了?
但我們可以用這樣一個例子來說明,在美帝斯,有一個強間殺人犯,殺了很多姬女。
這樣的一個人,殺了十幾個,甚至更多的姬女,他被抓到,在辯護律師的幫助下,隻要到精神病院裏治療,一般也就沒什麽事了。爲什麽?爲什麽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因爲……法官大人不是姬女,陪審員不是姬女,罪犯不是姬女,聽審的也不是姬女,辯護律師同樣不是姬女,那些警察,檢察官,更不是姬女。
因爲他們不是姬女,就不會占在姬女的位置上考慮問題。
而姬女,又是一向被看不起的角色。
比如我們問一個普通人,你覺得一個乞丐被殺,是一種什麽想法?
你八成會覺得,一個乞丐,反正隻是一個乞丐,死就死吧,又不關我的什麽事。
沒錯,就是這麽樣子的。
所以對那個罪犯,也僅僅隻是罪犯,從輕發落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根本沒有人會對此注意。
也就是這樣了。
而……這個罪犯,他殺的是一個有工作的人,是一個職業者,是一個白領,是一個法官,是一個律師,是一個警察……對不起,你麻煩大了,想進精神病院?做夢去吧,有張電椅子在等你。不會有人說他是變态,是神經病,隻會說他是殺人狂,是兇手,哪怕他隻殺了一個。
那些人質,都是有錢的,有産的,有财的,他們才不會在意那船上其它人的利益呢。
隻要他們這些賭客的利益沒被侵犯,就不錯了。
遇到這種事,本以爲會死,而且是那種慘不可言的死。
現在變得,無事一身輕,隻不過是損失一點點錢,這真是太好了。
錢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們是有産階級,錢不是問題,命才最重要。
保住了自己的命,至于别人的命,管他的。
所以人質們很高興,回家了,兇手很紳士,很講職業規則,沒有向他們下手。
但他們恨稻川會。
無能,廢物,一無是處,讓我們淪落入這樣的境地,淪落入這樣的下場。
稻川會總部。
清田會長坐在那裏,面前擺著清酒,他的心情居然還不錯。
本來嘛,在他看來,這件事件,可是會讓稻川會滅亡的大事,但可以用錢擺平,就不錯了。損失,當然會有,而且很大,可是,稻川會的根本未失,底氣尚在,錢隻是一個小小的問題,積累,也就回來了。現在可以放下包袱,繼續前進。
這就是大人物的心态。
一個大人物,最大的特點,是在逆境中求進。現在情況不好,但并非真格的就一點餘地也沒有了,隻要還有一線的機會,就可以把握住,将之扭轉,繼而改變。
所以,他現在有了決定:“高城,這次的事情,你辦得很好,現在我任命你接手稻川禦林軍,升組長級别爲一家總長!”
地方勢力,先組後家,組。隻是小組,小組是臨時機構,你在,這個組在,你不在,這個組就沒了。高城家,也是一個組。是個組級别。現在,清田把他提拔到了總長級别,這就意味着,這個組織,可以流傳下去。高城家,是高城家,但他的幫會組織,過去隻是小組級别。往外說,得叫高城組長,現在可以叫高城總長閣下了。
而高城死後,除了他的指定,他的後人,也可以繼承這個幫會。
這是混黑道,很多小弟,小頭目,夢寐以求的好事啊!!!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而是那個……稻川家禦林軍。
沒錯!
禦林軍,是稻川聖城在位時,爲了保護政治家,右翼分子——兒玉譽士夫,保護他,所建立,成立的。
兒玉譽士夫可是東瀛名人,你放到華夏去,他也是名人,而且是大名人,侵華戰争,有他一位,可以說是名地道的戰犯。不過他運氣好,戰後沒有事,還當了黑社會。
加入黑社會後,他用大量金錢在幕後操縱政、财界人物。
鸠山一郎是他資助才當上首相的,甲級戰犯重光葵提前出獄,重出政壇,是他的手筆。
此外,還有佐藤榮作、岸信介、吉田茂、田中角榮、福田赳夫、中曾根康弘等。
這些政治名人,都是他扶上去的。
此外,他還利用在滿洲建立的人際關系,和南苔藓總統樸正煕促成了東苔和睦。
一直到日活電影公司、效忠天皇的男脫星演員、二十九歲前野光保駕駛輕航機攻擊兒玉譽士夫家宅,飛機挂布條上寫“國賊”二字罵兒玉,這老東西因此中風送醫,才從權利的巅峰上下來,後被以“逃漏稅”罪名被東瀛檢察官提訴,因病死而撤案。
兒玉譽士夫可以這麽的活躍,就是因爲他身邊有一支禦林軍,就是稻川聖城爲他建立的這支部隊。當兒玉譽士夫完蛋後,稻川入獄,從獄裏出來,重新崛起,就是有這支忠心耿耿的禦林部隊。此後,這支部隊,就是稻川家最強武力。隻有會長和有機會成爲會長的人,才可以接手這支部隊。
高城成爲禦林軍總長,這意味着……他将成爲,繼清田之後,稻川會未來的,下代會長。
“這個……真是……”高城淚如雨下,你說表演也好,但這卻是必要的。
清田讓高城擡起頭,給他白色的手帕,讓他擦擦,這一臉淚和鼻涕的,的确不好。
“不,你冒着生命的危險,把這件事解決了,這點,就足以讓你上位!”
是的,這次的談判,有一個要點,那就是,得有人去談。一般人,誰去?面對一群不知來曆的,去了可能就會死,到時,錢失,事未成,人還死,慘不可言。試問,誰受得了?
高城能去,還把事情辦成了,雖說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卻也在清田理解範圍之内。
這就夠了。想要上位,就得這樣,冒一次險,受終身惠。
“可惜,不能知道是誰策劃的這種行動,但我可以肯定,日後,誰要在公海進行賭博,那個人,一定和這次的行動主使者,有不可分割的關系。”高城提出了他的判斷。
“我也沒想到,是有人盯上了公海賭博這一塊的利潤……”清田仰天長歎。失策,太失策了。因爲環境問題,這種生意一般人吞不下去,但若以爲永遠沒有人會吞,卻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