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是很好。
本就是陰沉沉的天,應景的開始下起了雨,不是什麽大雨,但這種陰綿綿的小雨,卻讓很多人不喜。除了一些心懷浪漫的癡男怨女,神經病的在街上遊走,享受這清涼的細雨,舒發自己無聊的才思,大多數人,臉上都不大好看。
華夏武術協會。
青萍道長從外頭進來,在他的辦公室裏,坐着他的好朋友,多年老友。
李雲。
青萍道長和李雲見面的次數,說起來,其實不多,但他們的私人交情,卻比誰都深厚。
看到老友的這個樣子,青萍道長搖頭歎氣,他自然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樣的事,攤在誰的頭上,都會如這位老友吧……想想看,如果是自己,隻怕還不如這位老友。
“斯裏蘭卡的咖啡,怎麽樣?”他坐過來,細心的問。
“還好……”李雲平淡的說,但誰都看得出來,那咖啡,他其實并沒喝多少。
青萍道長長歎一聲,靠到椅子上,這椅子很舒服,但青萍道長一點也不覺得舒服。
他的心因爲這位老友,一樣是沉甸甸的。
過了一會,他道:“很多事,我不能說的!”李雲點點頭,他抖動的手,拿出了煙!
青萍道長一把将煙奪過,道:“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了,你是一個武術家,抽煙?”
李雲道:“哦?啊……我……我抽煙了嗎?呵……我居然沒有發現到!”
青萍道長歎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什麽也沒用,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八成是想你的那個徒弟一掌把你打死,還清因果!”
李雲抱頭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擡起頭臉,老淚縱橫,道:“如果我肯多信他一點,我相信他,不打出那一掌,不想去廢他的功夫,他會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到時一家子,宗超妻賢子孝,多好!我還可以爲那小子完婚,什麽都不會發生!可是我……我……我偏偏不信……我……我……我偏偏打出了那一掌……”
因爲李雲打出那一掌,結果誤殺了劉峰。
殺劉峰,其實并沒有什麽,但劉峰的死,引發的連鎖反應,卻是太大了。
原本劉郁意志力強大,他雖是被陳精暗中下毒,惑亂他的神經,紊亂他的思維,卻還不至于一下子就發生,總算是可以克制住的。卻因爲劉峰的死,激化了劉郁,讓他發病。
劉郁發病,打死人。
這更是一件小事,小到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時大概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如果有人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許就解決了。
偏偏國家的方針政策是武于舞,對于劉郁這樣學真功夫的,一定要抓住機會打壓。
你學了這樣兇狠的國術,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抓起來,絕不姑息。
誰想劉郁在監獄裏,沒有心理指導,在心理錯亂下,開始進行人格分裂。
後來一連串事件,使劉郁徹底的精神方面,人格分裂,變成了一個心裏變态,出手狠辣,絕情絕義的變态狂人。
他再無開始的顧忌,殺人不留情,一連造下無邊的殺戮。
使本來可以解決的事情,到了徹底不能收拾的地步。
而這一切的起源……就是李雲殺了劉峰。
他後悔,悔恨得想死。
可是,世上什麽藥都有,但卻沒有後悔藥。李雲再後悔,也是于事無補。
“好了,好了,人啊,還是要向前看,你老是……”青萍道長拿出戒煙糖吃了起來,道:“放心,你那個弟子,他正常該不會死的!”
李雲道:“真的?”
青萍道長道:“我算是把規矩給破了,好了,我已經跑得腿快斷掉了,總算是給他跑出了一條生機。”
李雲道:“怎麽樣?怎麽樣?”
青萍道長道:“隻要這個小子,能夠逃到國外,不再回國,國家就不會再針對他了。”
李雲道:“這不是廢話麽,你們這麽多人對付他,不說别的,隻要峨眉、武當稍微認真點……嗯?你是說……你們武當?”
青萍道長笑笑道:“我們武當吃了虧,但也不過是丢點名氣罷了,堂堂武當,内門弟子過十萬,是這種小事可以影響的?出了事,我們不過是讓李白飛出馬,他那個人,你在江湖上,也不是一無所知,還能不了解一二?”
李雲道:“李白飛好酒好色,風流不下流,行事自由散漫……雖則他的武功是很高,但的确不是認真做事的人。可是你們武當不出馬,還有峨眉,還有少林……”
青萍道長道:“峨眉和我們也有很深的交情,上次峨眉死了人,不管怎麽說,都是要伸手的,但他們也會有些分寸,我們都是武林人,在武林上的兇險,大家又豈有不知?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究其窮盡,非是善了,搞不好,還會鬧大,峨眉派的人,你也該了解點,他們一向心行平和,不喜歡什麽争鬥,若非如此,三大宗門,他們豈會落後到現今的這個地步!雖然現在有年青一批的成長起來,也不是說變就變的。特别是峨眉女宗,内人和他們還是可以說得上話,他們已經承諾,隻要劉郁表現的不是太差,讓他們連放水的餘地都沒有,他們是不會下死手的!”
李雲道:“但還有少林!”
青萍道長道:“老兄,我是武當派的人,我可以說得動峨眉,少林的那幫秃子,是我能左右的嗎?算了!我是遞了話,不過八成不起作用。但如果那小子厲害,真行,跑還是可以跑掉的。”
李雲道:“原來這樣……唉,我的事,真是麻煩你了!”
“哪有!”青萍道長徐徐道:“我亦很想看那個小子真正成長起來,是否是另一個武林神話。”武林神話,這百年來就指一個人,那就是創出攻擊力天下第一的武林神話華頂華通天。
劉郁是華頂的弟子,很多高手都想看看,他能否達到那絕頂的高度。
這一點,也就是現在。
換了過去,絕對不行。
在現代,華夏政府搞武于舞,不讓武林真正的發展,使很多武林人失去了争強鬥勝的心。
你功夫學得再好又怎麽樣?
現在不是過去了,你還能如過去那樣,挾技行江湖,到處打架,踢館子,和人比武,動手?一個不好,打死了人,立馬就是人命官司。這和過去可不一樣,過去官府怎麽管,但對武林,都是開一面。在武林裏,動手,打死了人,官府都交由武林人自己解決。
但現在,不管你是怎樣的情況,你打死了人,就是打死了人,遇到無賴的,哪怕受傷都跑去告你,打一場漫長的官司。這般下去,武林人學武,卻無用武之地,誰還有那争勝心。
你劉郁可以邁向最高峰,他們也就是看看,卻再無過去那種,我不行,也要破壞你的心理了。這,或許是華夏武于舞化,對武林最積極正義的一面了。
卻說劉郁,再次面對峨眉的高手。
他真切感覺到,峨眉派真是他的克星。
錯非他手上有這把赤血劍,他隻怕第一回合,就給這四人,拿劍逼死了。
當年李書文一杆大槍何等的厲害,那麽的牛逼,打遍天下無敵手,拽得個十萬八千裏。
但他和李景林比武,三下兩下,就給李景林一劍封喉,逼得他不得不退出了國術會館。
這就是劍術的厲害。
劉郁面對這四人。
如果他不是第一招,第一個接鋒,一個照面,以赤血劍之利,削斷了他們的劍尖。
這四人采站的方位,就可以如李景林那樣,把他給逼到死。
一人一劍,怎麽敵四人四劍。
特别是峨眉派這種,劍法,輕身,都出類拔萃的門派。
而且徐劍、司徒、華貞絮、慕容荻雲都是峨眉派最傑出的種子高手。
遠非上次可比。
在這四人面前,劉郁能一劍不敗,勉強支撐下來,殊不簡單了。
“滋!”
劉郁把衣服撕下一塊,把手和劍包住。
後面,一衆的東北武林衆,二三十人追上來。
原本,有五十多人的東北武林衆,現在,僅餘了二三十人,十數人,在追劉郁的過程中,被劉郁打敗,打倒,打傷,甚至直接被殺掉了。不過,慘烈的場面,随即就被收拾了。你看那随後跟來的汽車,上面的人拿着攝影機,擺明了是把電影拍攝到底的。
平民們就在這假象中,相信這是一場戲劇。
劉郁……走投無路。他萬萬沒想到,峨眉派的人這麽厲害,他若是可以暴明勁,發暗勁,也許可以拼一拼,抓住機會,從空隙裏,逃脫出去。暴明勁,發暗勁,都不是他可以付出的。隻要做一次,這輩子,他就無法攀登上武道的巅峰,抱丹……難了。
爲了抱丹,要死麽?
卻在這時,徐劍道:“你别急……”他的聲音很小,但傳到劉郁的耳中,卻是大。
“我們也不是非要你死不可,大家都是武林一脈,你雖殺人,情有可憫,當初,你也是蜀秀峰上十少年,我們并不想把你往死裏逼。隻要你和我們過過招,也就算了!”徐劍的話,讓劉郁一怔,就見徐劍道:“首先,是我!”
打,是一定要打的。
不然,你劉郁逃出去,還當這是你自己的本領呢。
但看徐劍,往後退了一步,他這一退步,司徒、華貞絮、慕容荻雲三人一起跟着退。
原來,徐劍是要暴勁。
他的這暴勁,非同一般,是一種絕學,這一招,名喚國破山河碎,是徐劍修武學劍,自創的招術。以明勁,和暗勁的融合,把自己手上的劍器,掰成碎,擊打向别人。
“梆梆梆……”
好一個徐劍,說出手,就出手,一點含糊也沒有。畢竟,這不是真正的拍電影,高手過招,說幾句,話到了就行,哪裏還會在那兒等着,讓你反應思考。大家都是武林一脈,武林中人,武林高手,動手才見真章。武林人有語,不打不相識,打過才知道。好朋友,打出來的,不打大家怎麽當朋友!
劉郁和峨眉怎麽說也有幾分的交情,這個交情,你說淺,那就淺,你說深,卻也不簡單。
峨眉出于種種原因,和武當一樣,不想和劉郁死打硬拼,沒必要。這在過去的武林界,是不可想象的。過去的武林,要的是臉,長的是面子,另要面子,不要裏子。可是,那是過去了,過去的武林是這樣,但現在,誰讓華夏政府搞安定團結,和諧穩定呢,武于舞的結果,就是讓大批的武術家,變成了舞蹈家,讓大家的武林高手,變成了套路表演家。
讓本來血氣方剛的武林,變得講交情,講因緣,大家動手,少下死手了。
徐劍這一招,是自己打碎自己的劍,彈射敵人。
在這樣的打擊下,正面的射擊,任何人,都會猝不及防,被其左右。徐劍當年學創此招,準備百把峨眉劍。他創招用了三十把,練熟用了五十把。現在還餘二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