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人家年紀不小了,瞅着,也不知道哪天,就會閉上眼睛,今天脫下鞋和襪,就不知明天是不是還會能穿上。三老……太老了。
但還有中堅一倍,他們是孫春绮、唐雲祿、尚玉強、李文冰、李仲強,這些人都是四五十的年紀。有的老點,五十,有的小點,四十多。
最後,還有年輕點的,比如巅、瘋、熊、酒四人。
巅道人年紀最大,其實也有小四十多了,但他從來腦子不正常,瘋瘋癫癫的,不過手底上卻見真章,嚴格來講,他走的,也是汪洋的那路數,隻是他沒得成功,功夫沒有成功,拳意不夠凝練,隻搞出了個癫來,當然,他不好言癫,以颠來替之,反正就是這麽個頭腦不清楚的。
往下,是瘋道人,此君三十來歲,人稱拳瘋子,打起拳來無休無止,不得不被拘于山上。
這樣的拳瘋子放到世俗裏去,那不知要打死多少人。
至于熊道人,本名叫米有熊,是一個小乞丐,入了形意門,拳數見長,現在已經捧得了熊形金尊,他的熊形拳打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爲了武功,他甚至終日閉眼,爲的就是領悟熊視力不好後的反應動作。
還有一個是酒道人,他和峨眉派的醉道人并稱醉酒道人,兩人一般的是噬酒如命。
但,酒道人喝酒,并不是真正的要喝,而是他愛耍醉拳,人在半醉半醒間,有一個朦胧的狀态,把握好了,那感覺是十分重要的。其實醉拳功夫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拳術,江湖上,武林中,怎麽還有那麽多人喜歡呢?就是因爲,這個朦胧的狀态,可以有助于人突破自我。
酒道人喝酒,主要的目的,是覺得這個酒啊,可以提升他的功夫。
當然,這個……是不是真的可以提升他的功夫,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除了四大道人之外,還有形意門爲了響應國家号召,搞出來的形象工程,收女弟子。
目前,形意門召收了四名美少女弟子。
她們是董荷貞、刑媛可、趙芷筠、單薄虹。
四人中,董荷貞十八歲,是衆人之中的大師姐,刑媛可十六歲,是二師姐。
趙芷筠小妹妹隻有十一歲,是地道的小妹妹,最後是單薄虹,她才九歲。
由于形意門多數男子,過去的形意一支花孫春绮亦成了大媽級人物,年紀大了,吸引力也就下降了,所以形意門不得不考慮一個門派的形象問題。
少林寺最省事,他們全是光頭,又最聽政府的話,什麽武術表演搞得一套套的。
至于武當,武當隐起來了,但亦有一些美女弟子行走江湖。
峨眉派更是出了峨眉雙秀,原本就有四大美女,現在又搞了兩個,一個是蘇顯鶴,一個是張淺白,都是凝萃了峨眉秀美菁華的絕頂人物。
八卦亦有很多美女,每年,董海川先生的忌辰,都不知道有多少海外高人來拜祭。
至于太極就别提了,一幫太極妞穿白色寬大的功夫服打太極,往外說仙女都有人信。
正是如此,身爲六大派之一的形意門就要抓緊了,你既不是少林寺,就得有美女。
别人都有,你沒有,你好意思和别人說,我也是六大派之一的麽?
而且國家武于舞的号召,還是要響應的。
不說不知道,說了吓一跳,形意門招收美女弟子,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一下子招到了四個,也就很難顧及到年齡的均衡問題了。
如往常的規矩,拜了三官,再拜祖師爺,諸禮已畢,衆人來到了殿前廣場。
怎麽回事?
收了四個女弟子,多多少少,是要考校一下武技的。
幾下分說,是孫春绮,說過之後,就是諸女比武。
還是往常的,董荷貞對戰刑媛可,趙芷筠挑戰單薄虹。往年,一般是董荷貞勝刑媛可。趙芷筠勝單薄虹。哪知道,這一年多多少少有點不同,董荷貞一如往常勝了刑媛可,可那趙芷筠卻是敗給了年方九歲的單薄虹。小姑娘臉色潮紅,卻是興奮不已。
把個趙芷筠氣得夠嗆。
孫春绮訓斥幾句,讓趙芷筠在這裏留下訓練,自己拉着單薄虹到偏殿開小竈。
老頭子們退下,隻餘李鈞烈、唐雲祿、尚玉強、李文冰、李仲強,他們,在形意門,并稱五老。形意門三上五老,三上是指耿記山、耿文才、董竹生。五老就是說他們了。
說話的不是李鈞烈,而是唐雲祿等人,就聽他道:“這個……還請掌門見諒,郭老一心爲了兒子,行烈那個小子毛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這個……”
尚玉強也道:“是呀,先念脾氣就是這樣子的,掌門,你就看開點。”
衆人紛紛說情,李鈞烈也無複可言,他道:“我不是不知道他郭先念的苦處,這些年個,他天天自苦,我也郁悶啊!我恭爲掌門,一心爲了門派發展,隻是……唉!!!”
怎麽回事呢?原來,在形意門,還有一尊大佛,那就是郭先念。
郭先念是一個大能,他是前掌門李習烈的師弟,也是僅次于李習烈的人物。
當年,郭先念曾和李習烈争過掌門,不過後來沒成,李習烈上位後,對郭先念,不可避免的,有點打壓的動作。好在,畢竟都是同門,他們的争鬥,還屬于同門的範圍,沒有鬧大。一直到郭先念的兒子郭行烈出了事,這才把郭先念的野心玉望打破,他才開始放棄一切。但一放棄,也就真放棄了,什麽都不要了,他的房間清苦的可以讓修苦禅的弘一和尚苦死。
弘一和尚是佛門著名的苦禅修行大師,那叫一個苦啊!但他的苦和郭先念比,就沒得比了。郭先念的苦,真是清苦的沒了邊,他年紀大,又這般的苦,門内,對李鈞烈沒少說詞。
李鈞烈歎了一會兒氣,道:“若是可以,我都想把這個掌門讓給郭師伯了,這……唉!!!”
衆人連聲再勸,這才算無事。
不提形意門的那些瑣事,董荷貞、刑媛可兩女卻是小跑着來到了山下。
兩人心裏快樂,進入形意門,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說練功夫,那真是太醜了。
很多人可能會覺得奇怪,怎麽學形意拳的女孩這麽少?
主要就是,形意門的功夫,很多的時候,姿勢是很醜的。
比如形意的樁功,還有形拳的形拳,那些東西,姿勢一個個都暴醜。
一般的門派,站樁,比如說馬步吧,講的是,站出一匹馬來。
但形意門的樁功,講的是,要站出想要拉屎,拉不出來,想要小便,小不出來的感覺。
僅這一點,就可以讓很多女孩子們望而卻步了。
兩女進入山下鎮裏,尋了那賣冰糖葫蘆的,一人一串,嘴裏吃着,邊走邊看。
這小鎮,委實是小,并不大,連錄像廳都沒得見,兩人走得無聊,便要去看看衣服。
她們兩人,雖是美女,但身在六盤山這樣的道門之家,又焉能還做平常女子的打扮,什麽茄克衫,牛仔褲,皮鞋靴子,都要丢在一邊,隻能是道裝道袍裹身束腿,便是腳下,也隻能是布襪布鞋,用她們女孩子的觀點,老土的很。
“對了……”刑媛可問道:“姐姐,你怎麽想到,跑到我們山上來學武功的?”
董荷貞沒好氣的歎道:“有什麽辦法,我老爸硬是讓我來的呗,他說的有道理,我也就聽了!”刑媛可道:“你老爸?”董荷貞道:“哦,他是一個警察,我們家是警察世家,我爸是警察,我哥也是警察,到了我,他們也是想要我當警察。别說,當警察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正常不會落到我們頭上!也算有一點點特權吧!”
警察也有不同,不管是怎樣的位子,但要是公職,都會有一點私權上的便宜。
不是說,要貪污什麽的,而是這個位子可以讓你免去一些意外的麻煩。
刑媛可點點頭,道:“那……爲什麽一定是形意門?”
董荷貞聽了笑道:“那去哪兒學功夫?小丫頭,學功夫是很小心的,不是你在什麽地方都可以學到功夫,而且,學的,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功夫。方今世上,六大門派,少林隻教光頭,我可不想當尼姑,所以就不能去少林寺,武當是講資輩的,在那裏,我一個外人,還是俗世之人,能學得什麽功夫?還不如去他們的武校呢,但那裏也不教真正的功夫呀!最後是峨眉、太極、八卦。峨眉太遠,四川呢,再說他們前段時間招收了不少人,現在也不缺人,我再去也沒用,遲了。還有就是太極和八卦,這兩門,太極十年不出門,那就算了,八卦雖好,但宗族成風,說來說去,還就是形意了,怎麽說,形意一年打死人,這也不是吹的,将來,我在外頭,當個警察,不要身手多好,對付一般的小偷大賊,也就夠了,天下畢竟不可能到處都是武林高手!”
刑媛可聽得連連點頭。
董荷貞道:“那妹妹,你又是怎麽想到來學功夫的?”
刑媛可道:“哪兒呀,都是我老爸啦,那個死老土的,我們家是當地的,我呢,是想要學舞蹈,我爸就說了,媛媛,學舞蹈有什麽用,還不如學功夫,就這麽,把我送到門裏來了!”
董荷貞道:“那你怎麽……”
刑媛可道:“我爸說至少得三年,三年才會放我自由,反正,就差一年了。”
董荷貞道:“那一年後……”
刑媛可道:“我爸說了,隻要我學滿三年,一年後就放我去北平報考中央戲劇院,這樣我就可以當大明星了!”
董荷貞道:“那我可等你的好戲了……”兩女說說笑笑,正自開心,就見前方一點金光。
那個金光,不是什麽真正的光,而是一個人的頭發。在這個六盤山下的小鎮裏,有這種頭發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金毛強,刑媛可道:“這個金毛強,在這裏,八成又是要欺負人。”六盤山不是什麽武林聖地,但在這裏亦有不少的形意拳愛好者,金毛強本名張強,在形意門學過功夫,他是外門弟子,由于品行不端,很快就給開革了,就他這種愛打架鬧事的脾氣,哪個門派,那位正宗路數的,都不會把功夫傳給他。
但金毛強還真有些本事,學東西時間短,但領悟能力強,居然上手了一套不錯的功夫。
你說他遇到那些真正的高手達人,比如董荷貞、刑媛可兩個形意内門的弟子,那是不消說了,肯定白給,但對付起普通二三流的人物,還是沒問題的。在這小鎮裏,金毛強收攏了一些手下,專門遊手好閑,欺負往來的人,看到漂亮的女孩,欺上前去,擰把屁股,說些下流話,占占便宜什麽的。這種現象,很是常見,哪裏,都會有這種流子不是麽。
一般遇到金毛強,沒看到也就算了,但看到了,董荷貞、刑媛可就會上去說道兩句。
至少,也要讓他小心點,不要再做什麽惡事了。
哪知兩女剛剛過去,就看到金毛強一夥人,被打得飛起來,金毛強本人,更是一下跌得仰後,很是危險啊,這種頭朝後的跌姿,正常不會有,是人家故意把金毛強擺成這個樣子的。
使得金毛強的頭一下子後磕在刑媛可的腳背上。要說刑媛可,也算是倒黴,她穿的是布鞋子,布面兒薄,腳背肉雖少吧,但比地強,卻免了金毛強的一個教訓。
回頭起來的金毛強一看到董荷貞、刑媛可,立刻變了臉子,他知道董荷貞是警察,刑媛可又漂亮一些,感覺上的,就抱住刑媛可道:“姐姐可算來了,姐啊,這群外來的欺負人啊!”
董荷貞和刑媛可哪裏不知道金毛強是什麽人物,刑媛可怒道:“起開!”一抖腿,就把金毛強抖到一邊去。再看那群人,果然是一群的,一共有五個,兩個老頭,束手站在後頭,一個穿道裝,一個和普通農民似的,戴頂解放帽,鬓角盡是白霜。
另外三個,兩個站左右,那左邊的,是一個高佻個的美麗女子,挺時髦的。
她正一臉的怒容。
還有兩個,一個傻乎乎的男子,捧個長條的盒子,抱在懷中,死不放下。
另一個,也是道袍男,但這個人,讓人看了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怎麽說呢?這人穿着道袍卻不似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