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果然是一個人情,楚喬想聽冷大人慢慢說起,話題已經引出,想知道下文,就沒那麽難了。
“李大人借一步說話。”
冷大人四下看了一眼,前頭帶路,走到了一個僻靜之處,才轉過身,待楚喬走過來,壓低了聲音說。
“太醫院曾經有一個有名的禦醫,叫雲重錦……”
“雲重錦?”
雖然楚喬有了充足的心裏準備,可聽到了這個名字,還是驚了一下,姓冷的怎麽提到了舅父的名字。
“這個穆貴妃,是和犯了弑君之罪的雲重謹私通的,你這樣去看到,小心沾染了禍事,這事兒雖然過去了,卻還很敏感,多少人盯着呢。”
原來冷大人提醒楚喬,就是因爲這個?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能因爲楚喬去給穆貴妃診病,就惹了什麽麻煩。
“這件事兒,我也聽說過,倒沒大人說的那麽危言聳聽,我不過是幫她診病而已。”
“此言差矣……”
冷大人看了一眼周圍,說話的聲音更小了:“冷某能說的也隻能是這些了,他們若是普通的關系也就罷了,可其中偏偏牽扯太多,我這麽說,也是提醒大人,爲了大人好,将來大人鴻途不可限量,切不可走錯了路啊。”
“謝謝冷大人。”
楚喬擡眸看向了冷禦醫,心中越發懷疑,他可能知道什麽,如果她給他一點點甜頭,不知道他會不會多說一些,或者将一些秘密和盤托出。
想到了這裏,楚喬微微一笑說。
“我才聽說,冷大人因爲惠妃娘娘的關系,被撤掉了内醫正的職務,這真是冤枉,别人不清楚,我怎麽會不知道,大人隻是幫惠妃娘娘診病,開藥,調理身子,沒有參與什麽是是非非,若是以往,我沒什麽資格說話,這會兒得到了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器重,有些話,說出來也是有些分量的……”
楚喬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冷大人的表情,冷大人的臉上立刻現出了喜悅之色。
“那冷某不客氣了,請李大人在皇上和皇後娘娘的面前多替冷某說些好話,就像李大人說的那樣,我真的隻是去診病,不知内情啊。”
“雖說大人不知内情,可春香去說了,也是冒險,畢竟皇上和皇後娘娘還在氣頭上,誰願意這個時候提及惠妃娘娘的事情啊……”楚喬的嘴角一挑,再次露出來一絲漠然的微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想官複原職,就必須付出一點代價。
冷大人立刻明白了,他垂下頭,湊了楚喬。
“大人,我在宮裏,領了多年俸祿,多少也積攢了一些,若大人幫忙說話兒,冷某一定不會讓大人白忙活的。”
冷大人說完,掏出了幾張銀票,遞給了楚喬:“暫時身上就帶了這些,少頃,我回去再拿……”
“不,你誤會了。”
楚喬将冷大人遞過來的銀票推了回去,心中一冷,這厮看來經常用銀票讨好官員,才會在楚喬一句提示之下,直接拿出銀票了,可惜楚四小姐要的可不是什麽銀票,而是他嘴裏的真話。
“我幫你,你也幫我,這樣才算公平。”
“我幫你?”冷大人有點聽不明白了,他能幫李春香什麽,現在他大小算是落魄了,除了診病,沒什麽權利。
“我想知道你剛才說的事情,關于穆貴妃和雲重錦的,确切地說,我想知道先皇是怎麽死的?”
楚喬這話一出,冷大人的臉色變了,驚愕地問了一句。
“李,李大人,您,您問這個做什麽,這可是殺頭的……”
“我已經距離皇上和皇後娘娘很近了,午後還要親自去參見皇上,有些事情,若我不提前知道,不了解真相,将來說錯話了,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肚子裏知道的事情多了,才能保證自己的嘴巴不招惹禍事,你說呢?”
“這個……”
冷大人很是贊同楚喬的話,若他知道惠妃娘娘敢這麽大膽妄爲,和表兄廖大人私通,他說什麽也不會主動要求給惠妃娘娘診喜脈,保胎讨好了。
“說吧,或許不出幾個月,你又是内醫正了。”楚喬用這話點着冷大人,有些話,私下裏說了,也就說了,有人能證明這話是出自他的口呢,一番話,換回一個内醫正,他可是很劃算。
“那,那好吧,李大人跟我來。”
這裏雖然僻靜,可不适合說一些隐秘的話,冷大人小心謹慎,将楚喬帶到了禦藥房,将幾個正在幹活兒的醫女大發了出去,才關了房門。
房間隻有楚喬和冷大人兩個人的時候,他才肯開口說話。
“冷某隻記得一些狀況,卻不敢妄下斷言,我記得當時先皇感染了風寒,病情較重,先皇的身體一向都是雲重錦照看的,所以那次也不例外,雲重錦診病,開方,熬藥……可先皇卻喝了湯藥之後,駕崩了,後來我們都去查探,診斷,确定先皇不是死于傷寒,而是中毒,當天大理寺抓走了雲重錦,接着穆貴妃被打入了冷宮,我聽說,是雲重錦私通穆貴妃,心裏記恨皇上,才在湯藥裏下了毒……”
冷大人說着當時的狀況,較爲仔細,楚喬聽得膽戰心驚,好像當時的一幕幕在眼前再現一樣。
“這麽愚蠢的事情,雲重錦也敢做?”楚喬的臉白白的,深吸了兩口氣,楞是裝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來。
“爲情沖昏了頭腦吧……好像平素穆貴妃的身體不舒服,也喜歡叫雲重錦診病的,這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也不一定呢。”冷大人推測着,似乎對于一些詳細的内幕,他并不知情。
楚喬很是失望,就在她打算放棄繼續追問這姓冷的時候,他竟然又多說了一句。
“先皇一死,這事兒就亂了。”
“亂了?如何的亂?”
楚喬皺起了眉頭。這皇上死了,自然就是新君繼位,俊胤現在不是當了皇上嗎?其中還有什麽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