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對摸脈這種技能不太擅長,舅父教她的時候,雖然說了很多脈象,可她都聽得一知半解,後來舅父還給了她一本他親自書寫的醫書,裏面都是脈象的說明,因爲她當時沉迷香料,隻是大體看了一遍,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
楚喬的舅父曾經說過,脈象包括頻度、節律、充盈度、通暢、動勢的和緩、波動的幅度等,脈象的形成,與髒腑氣血關系密切,隻要身體發生了與髒腑氣血相關的病症,都能診斷出來。
别小看了這幾根手指的感覺……
待楚喬的手指搭在崇奚墨的手腕上,崇奚墨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手型和姿勢……她好像不是一個門外漢。
“你會診脈?”
“我學人的姿勢很快的,看幾眼也就會了。”
楚喬的嘴角一撇,笑了一下,手指肚觸碰到崇奚墨的肌膚時,一股熱量直襲而來,讓她的心猛然一顫,他好像在發燒。
原本楚喬隻想簡單摸摸,可這手指的感覺……
漸漸的,她皺起了眉頭,手指又換了一個位置,眸光的疑惑越來越濃了,怎麽這脈象這麽奇怪?好像舅父曾經說過……
崇奚墨突然臉色一沉,一把将楚喬的手打開了。
“行了,别摸了。”
他微微地喘息着,似乎怕什麽被楚喬發現了一般,有些緊張。
“不對,你再讓我摸摸。”
楚喬再次抓住了崇奚墨的手腕,可還不等她将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崇奚墨便将手腕又大力地抽了回去。
“我說了,别摸了!”
這次他的聲音很大,眸光兇銳,幾乎是吼出來的,人也因爲生氣站了起來。
楚喬的手一抖,不敢再伸出來了。
“你還敢說你不會看病?你說,你到底是誰?”
崇奚墨一把抓住了楚喬的手臂,将她拽到了身前,眸光直射在了她的臉上,她是誰?到底是誰?懂香,懂膳食,還會醫術,她怎麽會是一個普通的宮女?
她的聰穎絕非一般女子能具備的,她肯吃苦,不辭辛苦,這些行爲和其他那些宮女截然不同,似乎那些人更願意讨好娘娘,接近皇上或者大臣,可她呢?她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無疑,在這個女人的心裏,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楚喬驚恐于崇奚墨的懷疑,她用力地抽着手臂,懊悔剛才診脈的時候太專注了,竟然被崇奚墨發現了倪端。
可他剛才的脈象……讓她實在擔心,崇奚墨不是僅僅受一點點傷那麽簡單,他的身體有十分嚴重的疾病,可能會危及了他的生命。
就在楚喬感到窘迫的時候,崇奚墨接下來問出的一句話,讓楚喬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來自青州!”
“青,青州?”
楚喬張大了嘴巴,重複着這個地名,幾乎忘記了掙紮,爲什麽他會提及這個地方?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呆呆的,楚喬的眼睛都不會轉動了,直勾勾地看着崇奚墨,他怎麽這麽肯定她來自青州,難道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你怎麽,怎麽知道?”楚喬費力地喘息着,他能這麽确切說出青州兩個字來,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就算否認,也是徒勞的。
心中猛然一沉,楚喬感覺這次的計劃要落空了,假如他知道她是楚四小姐,會看在曾經訂過婚的情分上,放了她嗎?
不會,一定不會,他是一個那麽剛正不阿的男人,會秉公執法将她送到刀斧手的鍘刀之下,可她還不想死……
“你的名字也不叫李春香。”崇奚墨的眉頭聚成了一個“川”字,接着又說了這句話。
完了完了,連她頂替了别人的名字都知道,她這次死定了。
“你怎麽知道的?”
楚喬的雙臂無力地垂了下去,感覺死亡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衣服……”崇奚墨說了簡單的兩個字。
“衣服?”
什麽衣服?楚喬有點糊塗了。
“你包袱裏的衣服,是我送給你的……如果你的記性還好,我們應該在青州遇到過,你打劫了我的馬車,我給了你我的披風。”
崇奚墨一邊說,一邊看着楚喬的臉,那天在雅苑,他就發現了那兼暗紅的披風,他當時就想不通,他的衣服怎麽會在李春香的手裏,解釋隻有一個,她就是那個半路打劫他的女子。
可那件事發生在青州,李春香怎麽會去了青州。
當時帶着這份懷疑,崇奚墨離開了雅苑,并讓劉璋去查了宮女李春香的所有公文,今天一早,劉璋就将查來的結果送到了楚府,看到李春香的公文介紹,他知道現在的李春香和過去的李春香根本就是兩個人。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秘密,讓他忐忑不安。
“披風還有我的名字……”
“名,名字?”
楚喬咬住了春香,思索着,上面确實繡了一個“黑”字,“黑”“墨”差了一個“土”字,難道是下面的“土”被磨掉了?
毫無疑問,這是事實,那竟然是崇奚墨的披風。
楚喬怔怔地看着崇奚墨,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兒,她一直尋找的救命恩人,居然一直都在身邊。
“我一直在找他,想說聲謝謝,想不到,你就是……”
楚喬的眼眸失魂了,做夢都沒有想到,馬車裏的男人就是他?苦苦尋覓,一直期盼的人,其實早已近在咫尺。
“對,是我,看到了那件披風之後,我就在懷疑你可能不是李春香,我讓劉璋調查了李春香的身份,李春香根本不是什麽青州人,你不想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你到底是誰?”
崇奚墨的手指用力,楚喬覺得脖腔一緊,呼吸頓時不暢了。
“我沒想,沒想……”楚喬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幾乎語無倫次了。
“用不用我找李春香的家人來對峙?”崇奚墨這句話可是吓壞了楚喬,楚喬拼命地搖着頭。
如果真的找來了李春香的家人對峙,李春香已死的事實被揭發出來,葉雲芳和明珠哪裏有膽子敢站出來作證,大家不會将她當成了謀殺李春香的兇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