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已經畏罪自殺了,聽說起因是,若水前幾日犯了錯誤,被惠妃娘娘狠狠訓斥了,揚言要趕她出宮,若水懷恨在心,要趁機毒死惠妃娘娘。”安歌繼續說。
楚喬豎着耳朵傾聽着,覺得實在不合理,若水要毒害惠妃娘娘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呢,在重華宮裏就能下手了,卻跑到養心殿不是更加不靠譜嗎?
“她怎麽不在重華宮裏下手?”
“在惠妃娘娘的寝宮,怕出事了,她也難逃幹系,在養心殿下手,一來可以達成目的,二來可以找人受過,你就這麽被抓進去了。”
“就這麽簡單?”楚喬低聲問了一句。
“現在死無對症,不這樣,又能如何,好在你沒事了,隻是不知道這件事發生之後,你還能不能回到禦膳房了,尚食主管薛婉月因爲這件事兒,舊病複發,已經卧床不去了,多少和你有一些關系。”
安歌的話,讓楚喬心焦不安,同時也感到愧疚,她沒能幫助薛婉月解決燃眉之急,卻連累她重病不起了。
“我想去看看尚食主管大人。”楚喬輕聲地說。
“好吧,我帶你去。”
安歌沒有帶着楚喬回雅苑,而是去了薛婉月的住處,禦醫剛剛離開,宮女下去熬藥了。
小太監和宮女見安歌來了,都垂下了頭。
“帶她去見尚食主管。”安歌吩咐着。
“是。”
一個宮女前頭帶路,安歌留在了外面,由小太監斟茶陪同着。
房間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藥香,楚喬走進了薛婉月的房間,薛婉月正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微閉着眼睛,宮女輕聲地禀報着。
“李春香來了。”
“嗯。”
薛婉月睜開了眼睛,目光瞥向了楚喬,然後揮揮手,示意宮女們都出去,小宮女們恭敬地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了楚喬和薛婉月兩個人。
“我就知道,事情一定不是你做的,可發生了,卻沒法辯白,若是我也喝了那個馬奶酒,怕現在你也見不到我了,真是忽視……”
“大人,對不起。”
楚喬很自責,她确實很疏忽,沒經驗,不知道膳食出了膳房,會被人下了毒。
“走過來一點,我沒什麽力氣大聲說話。”薛婉月沖着楚喬招了招手,楚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邊,仍舊垂着頭。
薛婉月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說。
“可惜了你的才華,原本以爲通過這次國宴之後,就推舉你做我的這個位置,我可以輕松地養病了,現在看來,皇後娘娘是不會答應了,怕這次國宴你也不能參與了。”
“春香沒這個福氣,但春香仍舊得感謝大人的知遇之恩。”楚喬不奢望再給皇上和娘娘做禦膳了,隻想知道這次禍事之後,她還有沒有機會留在皇宮裏,就算這毒不是她下的,在所有人的心裏,她也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了。
“我會盡力和皇後娘娘說的,希望你還可以回到外禦膳房幹活兒,等過個幾年,事情平息了,你也長大一點了,我再讓你回來幫我,這個尚食主管的位置……我必須找個有能力、正派的人接替,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薛婉月深知皇宮裏娘娘們的明争暗鬥,若是尚食主管不能主持正義,這後宮的膳食就成了互相攻擊的武器,她不會讓自己畢生努力的,化爲烏有。
楚喬聽了這番話,明白薛婉月的擔憂。
“春香什麽都聽大人的。”
“你這是剛才大牢裏出來吧?”薛婉月上下打量着楚喬一眼,注意到了她的發絲有些淩亂,衣服也沾了一些草芥。
“是啊,聽說您病了,我回宮就過來了,這說起來,都怪春香淺薄,害了大人。”楚喬難過地抽了一下鼻子。
“别這麽說,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我也一樣,當初我犯的錯誤不比你少,可我一直堅持一顆公正的心,最終成爲尚食主管,你也會和我一樣的,因爲你有别人沒有才華、智慧和一顆純淨的心。”
薛婉月握住了楚喬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要放棄自己,不要扭曲自己的心,不然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春香記住了。”
楚喬點着頭,薛婉月這才放開了她的手,躺了下去,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希望國宴之前,這病能好起來。不管狀況如何惡劣,都要笑着臉迎接蒙古客人。
楚喬退了出去,安歌還在外面等着,他見楚喬的臉色不好,也就沒說話了。
回到了雅苑,安歌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一同進了門,他二話沒說,親自拿來了木材,點燃了爐火,很快房間就暖和了起來。
“暫時你不用回禦膳房了。”安歌翻騰着火爐的木頭,頭也沒回一下,低聲說。
“我知道。”
楚喬面對着爐火,火光在她的臉頰上晃動着,暖意包圍了而來,可她的心卻冷得要命,不知道皇上那邊會怎麽發落她。
點燃了火爐,安歌還是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火爐的邊上,眸光直直地盯着跳動的火苗子。
“原本是一件好事,卻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他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輕松,自在,悠閑,眉宇間多了一絲沉悶,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紅火,思索着什麽。
“我從出生到現在,好事兒到了我的身上,就很快會成爲壞事,所以他們都叫我災星,就好像這次禦宴,如果是别人負責,也許是一件高升的大好事兒,可換成了我負責,就将大家都搞進了刑部大牢,差點喪命。”
楚喬說得十分沮喪,曾經她也不信,現在不得不相信了。
楚喬的話,終于讓安歌扭頭看了過來,他遲疑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你相信這個?”
“如果讓你這麽經曆幾次,你也信了。”楚喬說。
“我經曆得不比你少。”
這句話,讓安歌的臉色暗淡,目光移開後,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